上午第二节课中,教导处旁的会议室。
“坐。”
白sir拉了张靠背椅给古河。
他眯着眼,坐下后身体微微后仰,翘起二郎腿,手自然的放在眼周,神态松弛,但充斥着某种恫吓,让古河有些不自在。
“可能要耽误你上课的时间。”
“这个时间段是第几节来着?”
白sir随口说,目的是让古河松懈下来。
他自己也咂吧嘴,才想起来古河还是个高中生,刚才的那些举动还真算是对待穷凶恶极之徒的些肌肉记忆了。
古河坐的端正,答道:“没关系,现在是第二节课。”
“刚刚老师和我说了,化学老师死了。”古河眼眶通红。
这是他真情流露,根本不用演,他是真的舍不得化学老师。
“没错。”白sir微笑:“你先挑一整下,这没别人,你也不是嫌疑人,我只是来看看你。”
“顺便问问话。”
“好……”古河见白sir语气缓和,擦了擦眼泪,心里想:该不会诈我吧?
“昨天公交车事件,你身体没事吧?”
“哦?算命的都说我福大命大。”古河顺着话茬说,“我一点事都没有。”
“这样啊,挺好。言归正传。”白sir点亮执法记录仪,“讲讲你和死者昨晚都做了什么。”
“老师知道我昨天没来学校特意给打电话慰问,他带我准备参加省里的化学竞赛,问我要不要休息……”古河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他昨天的晚上的时间线。
从张和煦接他去上课到下课问问题、吃夜宵。
白sir胸口的执法记录仪扑闪着红光,像在识谎机器。
“老师把我放在了我家附近,我家那边巷子里电动车也进不去,只能步行。”古河说着情绪越来越夸张,最后直接泣不成声。
他啜泣了一阵,白sir从自己的兜里摸了包手帕纸,塞给古河。
“你们喝酒了?”白sir问。
“没错,聊嗨了,老师喝了酒。”古河低着头说。
“喝的什么酒?”
“啤酒,八度吧。”
“喝了几瓶?”
“3-4瓶的样子。”
“记不清吗?昨晚的事就记不得了?”白sir步步紧逼,他灰色的瞳孔直视古河,像是要把他看穿。
古河觉的自己呼吸急促起来,这种步步紧逼的感觉让他全身像是着了火。他害怕白sir查到什么。
“我也喝酒了,而且白天发生了公交车上的事,脑袋混沌。”古河抬头,红红的眼眶和委屈的表情让人觉得这孩子受了不少苦。
“出了事还喝酒?”
“是提前庆祝竞赛顺利,也是庆祝我生日。”古河一丝不苟的按照张和煦给他的脚本走。
“生日?18岁了?成年了喔。”白sir身子前倾,他掏出打火机想点支烟但发现在学校就忍住了。香烟被他别在耳后,他问:“你早上怎么不是从家里来学校的吧。”
“昨晚我喝醉了,路上碰到张和煦,他把我带回他家。”古河说。
“你和他不对付?”白sir是听到了张和煦和古河在门口的那一下争吵。
古河点头,白sir追问:“不对付他怎么还带你回去?”
“他……好心吧?我也不知道。”古河咂吧嘴,“我醒来就已经在他家了。要不警官你去问问他。”
“问过了。他说在补课的时候和你有争吵,去找你麻烦的。”白sir顿了顿,他在观察古河的表情,“但是你喝醉了,倒在他面前,他又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就只能把你带回家了。”
“那我该谢谢他的。”古河揉了揉脑袋,“欠他人情了。”
“我想也是。”白sir摸了摸嘴巴,随后再问:“死者平时有没有什么纠葛,你知道吗?”
“我是学生,除了学习根本不知道老师的生活。”古河想到化学老师,又流泪了。
白sir点头,轻叹了声:“多年轻的老师啊。”
惋惜和抽泣声在空气里飘动,如果有人进来的话会感受到那种悲伤弥漫在空气里的感觉。
“警官,真的是意外吗?”古河抬头,语气有了变化。他颤颤巍巍的样子带着鼻涕眼泪就这么盯着白sir。
求助的眼神和少年的执拗看不出一丝的作假。
白sir纠正了古河的说法:“这个不能告诉你。。”
古河盯着白sir沉默了。
白sir见问不出什么就打算放人走,毕竟目前来看古河并没有作案的动机、时间和工具。
白sir拍了拍古河大腿,安抚着说:“节哀,好好学习。”
古河起身盯着白sir:“我有机会知道真相吗?”
白sir眯眼不说话。
“没事,我就多嘴说一句。”古河耷拉着脸:“那我先走了。”
“去吧,再有问题我会来找你的。”话毕,白sir看着古河就要先一步离开。
走到门边,白sir突然叫了一嗓子喊住了古河:“对了,你恨死者嘛?”
古河转身,不可置信的表情被执法记录仪和那双灰色的瞳孔记录。
古河心乱如麻。
——他不会看出了什么吧?
“没事,回去上课吧。”白sir没再追问。
古河走出会议室,响起了任务完成的提示:
【叮,生存任务完成,获得奖励:生存礼包X1】
古河没理会提示音,小步往教室走。
——应该没有露馅吧?
——张和煦那边没出什么岔子吧?
古河打定主意午休就去追问张和煦,只是没走两步,身后就听见西堤在喊他。
“古河!”西堤喊。
古河没来得及转身,一个男生就猛地扑上来,锁住了他的喉咙。说时迟那时快,对方偷摸还想给他一个膝击。
古河下意识的用手去挡了挡。他刚想用力就察觉到了白sir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
“咳咳……咳咳……”古河被锁的完全没法动弹。
“哈哈哈哈……”对方哈哈大笑。
这时候西堤上来抓着对方的后脖颈,猛地发力直接把人甩了出去。
西堤说对着地上那人说:“笑个屁啊!我兄弟你都敢动!”
古河顺了顺气,定睛一看才发现锁他喉的是隔壁班的混子,李霖。
这人是个混子,不学无术,要不是家里有点钱,每年交个大几万的借读费,根本进不了新城一中。
西堤护着古河,他俩的关系是从小就很好的。两家就住对门,知根知底的。古河从小学习就好,西堤也没少抄他作业。
小学到高中,两人的关系已经比一般的亲兄弟还好些。
李霖起身,他瞪着西堤和古河,他来招惹古河的原因就是想让古河离自己的女神远一点。此刻的李霖满脸怒意,他那头金色的头发夸张到极致,他猛地冲上来要和西堤开战。
“西堤,你为这么个人跟我撕破脸是吧!”李霖指着古河说。
“不服嘛?要不放学后打一架?”西堤没正眼看李霖,倒是拉着古河问:“没事儿吧?”
古河摇头。
李霖闻言瞬间蔫儿了。西堤那身板说要打十个李霖都是包赢的。
“没事我就走了,下次眼睛放亮点!古河,我罩的!”西堤跟着古河往班上走,留下李霖在原地咬牙切齿的让周遭看热闹的人散了去。
“没事吧?”西堤问。
“没事。”古河听出了西堤不光问刚刚李霖锁喉的事。
“没事就好。”西堤乐呵呵的,和往常一样。他的手搭在古河肩上,体育生的他块头很大,接近190公分的个头走起路来真像个魁梧的怪物。
古河揉了揉眼睛,心情不太好。想起化学老师的离世,他想起了一首诗。
——悲哉人道异,一谢永销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