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很快,只不过瞬息之间,众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藤蔓就将房间里的血搜刮殆尽。
随后便无头苍蝇一样在原地打转,只有几根粗壮的藤蔓,还攀在人棍上。
众弟子不敢贸然上前。
秦漠吼道:“裴言清!再不动手它们就把我的人证给吸干了!”
不能伤藤蔓,所以他便用银鞭把它们锁在地上。
而那几根尤为粗壮的藤蔓已经隐隐透出猩红的花纹,甚至长出尖刺,张牙舞爪。
叶遥在藤蔓开始吸血的时候就控制不住痉挛,她抓着裴言清的手臂,强撑着集中精神,伸出手。
“裴掌教……借我点……灵力……快!”
好不容易在剧痛之下捕获一丝清明,她便马上开口。
话音一落就感受到一股精纯的灵力涌入四肢百骸。
不住颤抖的身体镇定下来,她缓缓起身,双臂展开,朝着地上扭动的血色藤蔓轻轻一握。
众人便见那藤蔓的血色如潮水一般退去,尖刺也迅速收回,又变回了翠绿无害的样子。
就在大家以为事情过去的时候,那藤蔓竟然又突然剧烈挣扎扭动起来,瞬间又变成嗜血暴虐的样子!
秦漠一个没防备,银鞭被血藤的力道带得一个踉跄,险些就被另一根藤蔓攻击。
好在他身形灵巧,一个腾挪翻身,险险站稳。
此时各戒律司弟子也马上作出应对,各站一角,离、坎、震、兑四方的弟子甩出结界护罩,把藤蔓暂时困在原地。
而其余弟子中水、木、土灵根的,则凭借与藤蔓近源的灵力,在不伤到它们的情况下与之周旋。
只是毕竟撑不了太久。
裴言清一边给叶遥传输灵力,一边辅助四卦弟子加固防护罩。
之前藤蔓反噬的时候,叶遥便被这力量催出一口血。
她身体沉重无比,但如果放任藤蔓暴走,那只会重演炼气场当日的危机。
突然想起在陈灼那儿看得一本经书,似乎……还有解决的办法。
她将手指咬破,按照记忆中的,凝血画阵。
血色同荧绿的灵力交织,在空中逐渐显露出阵法模样。
她意识有些混乱,下意识将书中阵诀念出。
“两仪混沌,四象归元……筮己精血,命尔之灵!”
“叶遥!”
“令、成!”
裴言清的声音同她最后一句阵诀一同落下。
阵法繁复,随着她灵力的操纵,以势不可挡之态向地上的藤蔓笼罩而去。
只见血色藤蔓在阵法符文的束缚下徒劳无功地扭动着,还发出“滋滋”的嘶叫。
不一会儿,便只能无力地变回翠嫩模样。
与藤蔓缠斗许久的弟子纷纷松了一口气,他们便帮着秦漠,将还未被吸干的尸体和其他尸块收起。
等做完这些,秦漠转头一看。
裴言清将叶遥按在榻上,翠绿藤蔓无害地缠着叶遥的手臂,躲在她身后,怕极了裴言清。
叶遥抓着藤蔓,“师兄,我这不是没事吗……”
秦漠走过去,只看见一向温和的裴言清现在目光沉沉,语气也有些严厉。
“怎么了这是?我看她也不是有意的,何况不是没什么人受伤吗?”
秦漠不明事理,但不妨碍他今日好心,来劝劝他俩。
至于吗?
发这么大火,裴言清这是什么嘴脸?
却被俩人同时开口打断。
“不是……”
“你别管。”
后一句是裴言清说的。
秦漠脾气不是个好的,“呵,行呗,就算小爷我咸吃萝卜淡操心!明日就给你俩安个罪名打一顿。”
但凡秦主司知道他敢这样滥用职权,就是快马加鞭,也得赶回来把他暴打一顿。
叶遥对他指指点点:“你怎么话那么多,忘记你和颜无絮的赌约了吗?”
“……”
叶遥不说还好,他都快忘光了。
“老子都说了好几天人话了,你管我!”秦漠牙痒痒。
“不说这个。你俩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问题不能好好说?那句话怎么讲的——床头吵架床尾和。”
秦漠又一次为自己的善良感到心惊,他居然能说出这种好话来。
旁边俩人都没注意到,他后面说的那句用在这里并不妥帖。
裴言清只道:“她刚刚画的阵法,你知道是什么吗?”
秦漠莽夫一个,哪懂这个,况且他也不需要懂,“戒四!”
“哎!少司!”
“刚刚叶遥画的什么阵?”
戒四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不无骄傲地大声道:
“血祭阵!古书里记载,只要画阵者献出自己的心头血,就能对敌人使用血祭,让对方完全听命于自己,而且不像血契那样还需要对方同意。”
他还有一点没说,裴言清便接着道:“但只限于画阵者的修为和神魂强过另一方,否则阵法失败,反噬自身,重则神魂撕裂,沦为无知无觉的傀儡。”
这藤蔓的修为和叶遥相比,谁知道哪个高,叶遥一看就是对藤蔓也一知半解,用这种阵法,实在冒险了。
神魂伤害是不可逆的。
修真界虽弱肉强食,但大家都贯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的理念,很少有叶遥这样动不动就使用禁术的。
还是这种动辄自损八百的。
戒四看了一下这几人,支吾道:“哈哈,那叶姑娘还挺厉害……”
听到这话,坐在榻上的叶遥,脚晃了晃。
“呵。”
戒四:第一次听见裴掌教这样冷笑,有点怕怕。
“那啥,少司你有事再喊我,属下先退下了!”
秦漠也觉得这事他多半插不上嘴,“你们几个,对,就是你,你怎么做事的……裴言清我还有事,我先去忙了。”
直接走了。
现在没有人在一旁了,叶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言清看看她的呆毛,“很骄傲?”
呆毛摇了摇。
“我知道错了。”
“你哪儿错了。”
叶遥:啊?还要原因吗?我都认错了!
“……我不应该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动用血祭阵。”
“当时的情况那么危急,你只是用了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裴言清反而道:“这有什么错?自救和救人,你一样都没做错。”
叶遥懵懵地抬头看他,嘟囔,“那你干嘛这么凶……”
裴言清没有听清,但看她这小样,就知道她很不服。
“你先前知道这阵法会反噬吗?”
“……不知道。”
叶遥把头偏过去,她只是瞟了一眼书,觉得有意思便记下了画法而已。
好像知道裴言清为什么那么生气了,是觉得她太蠢了吗?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方法的。
书到用时方恨少,她回去得把陈灼的藏书都看完!
“师兄,我下次,一定会多考量,择优而用,不会再这样冒险了。”
裴言清半蹲着,单手压住她在床边晃荡的脚腕,“怎么?觉得自己说对了?”
叶遥:不是吗?
“这只是一个方面。”裴言清无奈道:“你总会有不得不动用这种杀招的那天。”
他看着叶遥道:
“但是,凡事都要给自己留后路。就像刚刚,为何不直接用我的血来画阵,那样,不说成功几率更大,反噬也只会反噬在我身上。”
叶遥呐呐:“那师兄怎么办?”
裴言清:“且不论我能压制住这藤蔓,就是被反噬了,我也能及时反应,抵挡部分神魂损伤,不至于怎样。”
“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何时,只要能好好活下去便行,何必管无关之人的死活。”
说这话的时候,裴言清的语气仿佛只是在叮嘱后辈。
但话里的内容,但凡第三人听到,都会颠覆对他苍云首徒的印象。
叶遥却不觉得有问题,她恍然大悟的样子:“刚刚应该用秦漠的血,我大意了。”
“救人当然是对的。但是你现在可清楚危急时刻什么最重要了吗?”
“嗯!自己的性命最重要。”
还有师兄的命,叶遥心里补充道。
那边秦漠和一众戒律司弟子把唐樾房间的角角落落都搜查了一遍,装了几个可疑的东西走。
他过来的时候,俩人之间的气氛,没那么奇怪了。
“取好证了。走?”
“嗯。”裴言清戴上面巾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