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漠：“姓甚名谁？”
黑斗：“王二黑。”
秦漠：“交代一下。”
黑斗：“……我是住黑月洞的一个散修，擅长御兽，靠接悬赏度日。数月前，一个人找到我，给我一袋上品灵石，让我帮他将一些灵根天赋不错的弟子带到一个地方……”
“你就为了一袋上品灵石？”
“他答应事情结束后，就给我在苍云找个身份顶替……”
有这么大的权利？秦漠当即问他：“谁？”
黑斗：“他就在琢玉堂……”
语焉不详，支支吾吾。
秦漠瞅瞅他：“看我作甚？眼睛不要了，还是嘴巴不要了，嗯？”
说着一把匕首飞出，直接紧贴着黑斗的脖子深深扎进他身后的墙壁。
黑斗抖了一下，“你们真的会放过我吗？”
“我不会再问第二遍。或者，你更想现在死？”秦漠放下笔，已经快没耐心了，“算了，我今日正好差一人祭刀。”
“不不不！我我说说说！”黑斗马上连这点犹豫都没了，马上把知道的都倒了出来。
“让我做这件事的人就在琢玉堂！就是唐樾！”
唐樾，那位教御灵的唐掌教。
啪——
灵笔应声折断，只有留影石还在闪烁着光芒。
“睡了？”
整理完笔录的秦漠问。
叶遥趴裴言清怀里，跟树袋熊似的，大氅把她整个遮住，他索性抱着，在一旁看案卷。
“嗯。”
感觉到胸口的小脑瓜动了一下后，又挪回原位，似乎在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连呼吸声都放慢了。
估计小师妹刚刚醒来，这会儿指不定害羞着。
裴言清便没有戳穿她。
秦漠瞥了一眼大氅下鼓起来的小包，也没说什么，就把供词放到桌上。
“看看。”
说完就到一边收拾刑具。
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裴言清表情也变得严肃。
“准备了吗？”他问。
秦漠把刑具都擦好，一一摆放，都朝着一个方向。
“嗯，都准备了。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已经让戒十带了一支小队赶过去。”
“好。”
秦漠放好东西，走过去，直视裴言清的眼睛，问他：“不告诉掌门？”
“师尊在闭关。内门长老先不要惊动，调查清楚再告知他们也无妨。”
“可以？我怕你又要被罚了。”秦漠似乎有点不赞同。
听到这，裴言清笑了一下便道：“都是家常便饭，习惯了。你也知道那帮老东西，先通知他们去，恐怕人都凉了，他们还在商议对策。”
“那十几个弟子的命，在他们眼里什么都算不上。”
他放在大氅上的手轻轻拍了拍，带着安抚的意味。
“当务之急是把人救出来。秦漠，主司给你放了多少权？”
“我爹他满修真界跑，忙得很。戒律司，除了主司不是我的名字，其他都是我的。”
又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丢到裴言清面前，道：“放心，过了明路了。没人敢拦我。”
令牌上书：戒律司常，百无禁忌。
秦漠总是凶巴巴的脸得意一笑，接着道。
“裴师兄，这次你得跟在我身后了。毕竟我现在可以罩着你了。”
“如此，还要多谢秦少司庇护之恩了。”
秦漠听了这话，笑得挺得意。
又看了大氅一眼，莫名笑了笑，对裴言清道：“我先走。一刻钟后，临风堂见。”
等他走远了，裴言清便放下手上的案卷，把大氅掀开一角。
一看，还埋着头装睡呢。
顺一顺马尾，“不是早就醒了吗？别闷坏了。”
之前为了迷惑黑斗，按着人设演戏，叶遥还不觉得有什么，没想到裴掌教实在抱得太稳，她居然睡着了！
上辈子裴言清只是孤魂一脉，哪有什么温度可言，她习惯了被抱在怀里，权当顺风车，但是却第一次知道温暖的怀抱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安睡。
裴言清捋了捋她的呆毛：“嗯？”
叶遥抬头，因为一直闷着，脸有点红，她道：“……嗯。”
裴言清一笑，“醒了我们便过去，叶姑娘今日立大功了，等事情结束，要好好奖励。”
“嗯嗯！”
叶遥瞳孔颜色浅，弯起来就像有星星一般。
“走吧，路上再告诉你。”
叶遥爬下来，想把鹤氅脱下，还没伸手，就被裴言清按着系了个结。
“穿好。仔细别着凉了。”
“好哦。”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把手揣起来，像只过冬的鸟一样缩着脖子。
裴言清忍俊不禁，握拳放在唇边，轻笑一声。
他个子高，便看到毛茸茸的脑袋顶着两根顽强的呆毛，似乎没被那声轻笑打扰。
忍不住捋了捋。
叶遥：“昂？”
“没什么……头发有点乱。”
据黑斗所言，二人每半月左右会见一次，唐樾会交给他一张纸，他们很少交谈。信上会写明需要哪些灵根，他便按要求把人抓住，送到无间林入口，按要求送完人他就走，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带走了。
黑斗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拿到唐樾的把柄，日后万一败露，也能要挟。所以某一次，他偷偷潜在一旁，不一会儿，就看见有几个黑衣人把晕死过去的弟子拖进林子。
一路跟过去，黑斗只听见唐樾和另一个人在说话，从对话里判断，另一个人像是掌门手下的人，或者啸剑宗的人，二人似乎想找个由头把裴言清支走一段时间。
后面他险些被发现，好不容易逃走，就没有再听见之后的对话了。
裴言清把事情给叶遥简单交代了一下，只是隐去了关于他自己的那部分内容。
叶遥知道第一世的剧情点，和唐樾交谈的那人应该是啸剑宗的，看来宗主万魁在觊觎裴言清体质之前，恐怕也戕害了许多弟子。
但她现在说出来，无凭无据的，肯定没人相信。
她侧目看了看裴言清。
裴言清见她投来视线，垂眸问道：“叶姑娘有何想法？”
叶遥知道他指的是黑斗说的，关于唐樾在无间林同黑衣人密谈的那件事。
一个是养育他的掌门，一个是教他剑术的万魁。
叶遥想了想，便道：
“只听闻掌门常年闭关，不理世事，何况琢玉堂为苍云育才纳贤，而青云生更是苍云之根本，掌门没有理由参与此事。至于啸剑宗，叶遥不甚清楚。再说，黑斗所言，仍有可待商榷之处。”
裴言清听了，默了一瞬。
随后才道：“叶姑娘这话还真是进退有度。”
语气听不出喜怒。
说完这句，俩人没有再说话，只是继续往临风堂走。
突然被叶遥扯了一下袖子，裴言清低头看她，逆着月光，叶遥看不清他的表情。
“言清师兄。”
“嗯。”
“师兄……可是觉得我哪里说错话了。”
叶遥还是选择直接问出口，好不容易和裴言清拉近了一点儿关系，要是被疏远了，后面怎么救他？
难不成要直接把万魁杀了吗？现在还做不到，要不……还是把师兄关起来吧，只要把他藏起来，就没有人可以伤害他了……
裴言清可不知道，就在他沉默的那么一点时间里，叶遥脑子已经飞奔到怎么给他建个钢铁堡垒了。
他只知道自己说完一句话，叶姑娘就不再回应了，结果袖子被一只手不轻不重地一扯，手的主人却倒打一耙。
我刚刚的脸色是不是很不好？
裴言清反思了一下。
他叹了口气，道：“哪里说你说错话了？我同你说话，何曾语气大过？”
叶遥的手还揪着他的袖子，他便抬起衣袖，带着这只手晃了晃，笑着道：“叶姑娘怎么还得理不饶人？嗯？”
叶遥脑子里审核不让写的东西太多，一时没听见裴言清的话，只隐约听清他说的是“哪里说你说错话了吧啦吧啦……”
她马上便又安心了，把揪着衣袖的手松开。
裴言清笑笑，“之前那话，只是因为觉得叶姑娘年纪尚小，但与人周旋，倒也能做到滴水不漏。”
他解释道。
“这样当然很好。只是在我面前，哪里要你这样？”
这意思很明白了，在裴掌教面前，叶遥可以有话直说。
叶遥倏地眼睛亮了，她道：“那我觉得黑衣人是啸剑宗的人，言清师兄以后要小心，最好绕着他们走！”
“……好。”
几句话功夫，二人已经到了临风堂。
进门便看到秦漠已经换上玄甲，身后跟着十多个戒律司弟子，都在往兜里塞装备，一副要去干仗的样子。
他正好准备得差不多了，看到裴言清，以及他身后跟着的大团子。
“月黑风高，适合抓人。走吧。”
秦漠说着便丢了一个包袱过去，“你把衣服换上，免得被人看见，那帮老东西又为难你。”
他看见叶遥，想了想，“等到了琢玉堂，就把她丢下去，就当偶遇，让她带我们去找唐樾。”
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好，他还催起来了。
“站着干嘛？就搁这换呗，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还要我给你拉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