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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锦湘园(二)

    这话一落,锦湘园天地变色,瞬时乌云罩顶,狂风乍起,蓝月离搓了搓胳膊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天了?”

    “此间为怨气凝成的幻境,自是随主人心境变换而变化,二哥,你刚才的话惹他生气了。”

    “啊,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嘛,这怎么可能,当时很多人都这么说。”

    “大家都说的也未必是事实,若没有隐情,便不会有此幻境了!”

    兰因说着,对着外边的假山说道,“你既引了我们前来,便是有话要说,发脾气可没有用。”

    过了一会儿,远处一声低沉的叹息之后,乌云散去,狂风骤停,一切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

    假山上方慢慢显出一个人影,那人生的玉树临风,一身浅灰常服,手中一管玉萧,玉萧上坠着一个云纹玉佩,玉佩狭长,明显是半块。

    蓝月离惊的说不出话来,他把兰因挡在身后,对着那人道“你是大皇子?”

    那人摇头,“你与蓝云山是什么关系?”

    “蓝云山乃是家父,学生蓝月离。”

    那人点头,“原来是蓝家后人,怪不得认识这园子。”

    那人说着,叹了口气道“很可惜,孤并不是你父亲的好友,孤乃刘延庈。”

    “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当今皇上,那宫里那位?”蓝月离满脸匪夷所思道。

    “孤等了那么多年,总算等到有人来。前尘旧事,孤不想多说,你们随孤一起看吧!”刘延庈满脸痛心。

    刘延庈拿起玉萧放在唇边,萧声呜咽响起。

    蓝月离和兰因眼前突然被一片迷雾遮挡,再睁眼时,便出现在一片山林,刘延庈就站在他们身侧。

    秋风习习,红叶漫漫。

    好多人骑马穿梭在山林间,有身着骑装的少年,有全副武装的带甲侍卫。

    蓝月离手指着画面道“这是?”

    “这是孤十六岁那年的秋狩。你们随我来。”刘延庈清润的声音响起。

    跟着刘延庈拐过一片树林,就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年并辔而来。

    两人一个笑的恣肆,一个笑的温润。

    刘延庈脸上带着回忆的微笑指着那个一身杏红色骑装的少年道“那就是孤,那时候孤喜欢张扬的颜色。”

    蓝月离和兰因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杏红色骑装的少年正与旁边一身豆绿骑装的少年攀谈,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刘延庈仰头哈哈大笑,恣肆快活。

    很明显,那个豆绿骑装的就是刘延康。

    刘延康脸色带着些病弱的苍白,微笑的看着弟弟,眼中似有万千疼爱。

    画面一转,狩猎队伍走到山林深处,刘延庈笑看着远处草丛间露头的野鹿道“皇兄,你且等着,我去把那鹿猎来,给皇兄做双鹿皮靴子,省的你冬日脚凉。”

    刘延庈说完,回头喝止想要跟随的侍卫,“谁都不许跟着,别惊了我的鹿!”

    说完,打马向前。

    刘延康不放心,扯着嗓子嘱咐,“二弟,莫要跑太远,注意安全。”

    刘延庈远远的回了声“知道了”,便没入林子深处。

    刘延康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有人悄悄兔脱离队伍。

    因着刘延康体弱,不易纵马,他们慢慢悠悠走了一段,忽然听到一阵虎啸声,还有刘延庈的偶尔发出的喝叫声。

    侍卫惊起,大多纵马向着虎啸声冲去。

    刘延康眼眸微垂,吩咐身边仅剩的几个贴身侍卫道“还不赶紧去给二弟帮忙!”

    几个侍卫有些犹豫,大皇子身边也离不得人。

    刘延康厉声训斥道“我就等在这里,有小圆子陪着,你们赶紧去,千万不能让二弟有事!”

    小圆子是个十五岁的小太监,长得可爱圆润,手上有几分功夫,侍卫放心的去解救二皇子。

    众人只道二皇子虽然号称文武双全,但多半是大家吹捧出来的,多少有些水分,却不知他功夫其实很不错,只是平日为着藏拙,平日展现出来的都是花拳绣腿。

    侍卫赶到时,刘延庈已经将猛虎一箭穿心,猛虎最后的嘶吼凄厉惨绝,听到的人都为之心惊。

    这凄厉嘶吼自然也惊到了刘延康的坐骑。

    刘延康手中正抓了把瓜子嗑着,缰绳散落,马儿受惊,猛然抬起前腿,将刘延康掀翻在地,后脚蹬出,又踩在刘延康的小腿上,马儿狂奔而出。

    刘延康疼的几乎昏死过去,抱着腿在地上打滚,又被树枝扎伤了脸。

    看到这里,蓝月离惊道“原来这才是大皇子落马的真相。”

    刘延庈摇头,“这还不是,你们再跟我来。”

    这萧声响起时,三人出现在刘延康的书房里。

    刘延康正与幕僚说话,“都准备妥当了吗?”

    幕僚拱手应道“殿下放心,那猛虎是寻了猎户在北方大山中猎来的,猎户都已处置。后来经手的都是我们的亲信,绝对万无一失。”

    “那就好。父皇迟迟不肯立太子,不就是想立二弟吗,连母后也偏心二弟,我倒要看看,若是二弟伤了残了,他们该如何选择!”刘延康眼神愈加阴狠。

    蓝月离在旁边嘟囔,“这怎么可能,大皇子不是一向温和,心底良善吗,怎么会这样?”

    刘延庈冷笑一声,“我与他朝夕相处,尚且不知他有这一面,你只凭几句传言,又怎知事情真相呢!”

    三人再次出现在秋狩猎场旁边的行宫,太医们忙的进进出出,一盆盆血水端出,先皇焦急的等在行宫殿外,不时的抓人问道“大皇子如何了?”

    直到太医出来,跪在皇上跟前请罪道“皇上,凭恕老臣无用,大皇子的腿伤倒是没有大碍,只是他下巴上的伤口实在太深,难以恢复如初。还请皇上恕罪。”

    先皇并非暴躁狠厉之人,他知道太医已然尽力,又嘱咐了几句好生照应的话,进殿看了看昏睡的大皇子才离去。

    当时的皇后,如今的裴太后,也就是当时的裴皇后得了信儿后也从京城赶来,在昏迷的儿子跟前抹了半天眼泪,才找到了独自神伤的先皇。

    两人都是双眼红肿,劝慰的话为唇边转了转,都又吞了回去。

    过了好一会儿,先皇才开口道“梓潼,到了该下决定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