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想到曾看过的奇书,说花草树木,吸收天地精华,久而也会成精。
见紫藤满脸惊喜的跑到自己身边嗅闻,又高兴的围着自己跳舞,如意感受道紫藤的善意,觉得眼前的日子也许没有这么难。
紫藤仿若影子一般,自己不论去哪里,身边总有紫藤在陪着。
有孩子,有紫藤的陪伴,如意的日子过得愈发舒心。
孩子病了,紫藤从不袖手旁观,总是能寻来各种药悄悄喂给孩子。
孩子丫丫学步时,在院子里乱跑,紫藤总是能在他摔倒的瞬间,伸出藤蔓扶住他。
春日里,如意用紫藤花做各种点心小食,夏日里,如意在紫藤树下纳凉,秋日里,如意倚着紫藤树看天边云卷云舒,冬日里,如意与孩子在紫藤树下堆雪人,嬉闹。
如意回想着与紫藤一起生活的日子,脸上露出几分遗憾,“那么好的日子,终究一去不回了。紫藤花,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可好?”
“当然可以,你想要我做什么?”紫藤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刚才来的,便是程公子的嫡妻,她带走了念之,我不放心,你能帮我去看看嘛?”如意脸上带着祈求。
念之便是如意的孩子,听名字就知道,她心底其实还是念着程公子的。
去京城看趟孩子对于现在的紫藤来说,这不过是小事一桩,她点头答应,“好!”
紫藤说完,身影便消失在如意眼前。
云州离着京城很不算远,程夫人接了念之便直接命人送回京城。
紫藤隐了身形,在程家看到了念之。
当初的程公子,如今的程大人夜里回来,亲切的抚着念之的脸,问他母亲的状况。
念之从小没离开过母亲,骤然离开,到了陌生的家里,哭的声嘶力竭。
程大人耐心安抚,程夫人还领了自己的儿女过来,哄着他们一起玩耍。
紫藤放心的回了院子,准备告诉如意,她可以放心了,念之过得很好,没想到却只见到了吊在房梁上,早就已经凉透了的如意。
桌上放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少时情深一朝断,因果由来终无怨,唯惜念之无人顾,寸草春晖赋紫藤。”
紫藤对于如意的死并没有多少怨念,也不理解如意究竟为何而死,反正有这一缕花香在,只要自己愿意,还可以等到她。
拿着纸条看了三天,紫藤才明白如意这是托她照顾儿子的意思。
紫藤收拾收拾,给院子下了封印,便离开了了。以后这个院子,除非如意的后人,别人都看不到了。
紫藤搬到京城居住,就在程家不远处租了个院子,开了家点心铺子,名曰紫藤居,铺子里只卖这几年如意做过的紫藤花饼。
她守着点心铺子,更守着住在程家的念之。
她看着念之每日坐着马车去书院读书,看着念之的衣服一天比一天华贵,脸色一天比一天圆润,紫藤觉得念之根本不需要她的照顾,程家已经把他照顾的很好了。
一晃三年,念之已经适应了程家的生活。
这天,正在店里忙碌的紫藤听到几个来买点心的嬷嬷低语,说程家长子程念之今日要去青阳观出家修行了!
紫藤猛然听到青阳观,想起了自己在青阳观的日子,想起了青阳观里那些只能吃素,每日早起晚睡,常被训斥的小道士们,她觉得,念之需要自己照顾的时候到了。
她手里装着点心,带着几分好奇道“程家不是大户人家吗,怎么舍得送自家孩子去道观?”
买点心的嬷嬷常来常往,与紫藤也熟悉了,听到紫藤问,见店里也没有外人,便压低了声音说道
“三年前,有人给程大人算出,他命中将来有一大劫,很难化解。唯有一途,便是他离开尘世,入道门修行,方能保住性命。可程大人如今正是官运亨通的时候,如何舍得下富贵前程,去做那灰扑扑的道士。青阳观的观主便给他出了个主意,以至亲血脉替父修行亦可。”
紫藤听的惊讶,她在京城待了三年了,还从没听说过替父修行挡灾的,不解的问道“这是真的吗?”
下人说的万分确定,“自然是真的,只是这事知道的人很少,京城中几乎没有人知道。我有一个亲戚在程家当差,我还是听她漏了一嘴。”
不管是不是捕风捉影,事关念之,紫藤总要弄个清楚明白。
在嬷嬷走了后,紫藤匆匆关了铺子,身影一晃,便潜入了程家。
程家一个主子都没有,紫藤转了一圈,才想起来,嬷嬷们说的是今天送念之去青阳观。
紫藤隐了身形进了青阳观,在道观里寻了一圈,也没看到念之和程家人。
着急的紫藤唤醒了青阳观附近所有的植物询问,才知道,念之被带到了青阳观后山的一个山洞里。
山洞门口布下了阵法,紫藤拼着一身伤痛,冲破阵法,走到山洞深处,只看到躺在石床上,胸口一个大窟窿,丝毫没有气息的念之。
紫藤满眼不可置信。
昨日念之经过点心铺子的时候,紫藤给了他两块新做出来的紫藤花饼,念之还高兴的谢过她,说跟他小时候吃过的一个味。
怎么今天就冰冷的躺在这里,连心跳也不听见了呢?
山洞里除了入口的阵法,没有丝毫气息,她不知道念之究竟是被谁挖了心,亦没有时间去调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念之已死,他的魂魄很快就会被黑白无常勾走,从此,世上就再没有念之了。
念之是如意的孩子,如意前世帮过紫藤,这一世又有七年的相伴,再加上如意的临终嘱托,紫藤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如意的孩子这么死去。
她沉默片刻,下定了决心。
山洞里泛起微微紫光,紫藤坐到念之身前,慈爱的看了一眼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取出了自己的妖丹,放到念之本应心脏跳动的位置。
妖丹入体,念之胸口碗大的窟窿慢慢合拢,紫色光芒闪过,皮肤恢复如初。
若非衣服上的洞口,还有散落的血迹,根本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失了妖丹的紫藤,如同断了根的花木,顿时萎靡不堪。
她看着渐渐恢复呼吸的念之嘴角溢出满足的笑容。
紫藤看着简陋的山洞,这地儿是绝不能再留了,必须得给念之找个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