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大家都在心里为梁宁叹息。
赵书记又说出了一句让大家大家大跌眼镜的安排:“考虑到我们下辖的,红石、夏江和龙平这三个大村计生工作的严峻,就让梁宁同志先去石坡的工作组锻炼一下吧。年轻干部嘛,多到基层丰富一下自己的工作经验,对将来还是有很大好处的。”
对于赵春生这样安排,谭如柏再也坐不住了。
倒也不完全是为梁宁打抱不平,作为清河镇的镇长,如果计划生育的指标没完成他也脱不了干系。
正当他要建议赵书记再认真考虑一下人选问题的时候。
原石坡乡的老乡长杨永贵开口说:“赵书记,按理说我一个快退休的人,也可以啥都不说哦。可三个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毕竟是农村结构,工作不好做哦。派一个小娃娃过去,怕是有些困难啊。”
杨永贵是实在看不上赵书记对梁宁的打压。
一个年纪轻轻正牌大学生,还是副科级干部的身份。按级别来说在镇里也是一个副镇长。却硬是要把他给丢到山沟沟里去,还是去管村里的计划生育,这名不正言不顺怎么可能管得了。
对杨永贵这种老资格的乡长,赵书记倒没有用一贯的强势:“杨乡长,我们年轻的时候,哪个不是从基层做起的啊。我没记错的话,你可也是从村支书一步步干到乡长的嘛。”
这句话无形中是捧了杨永贵一把,也是堵上了他的嘴。
他也没说错,很多的乡镇干部,都是一步一个脚印,从最基层做上来的。现在派一个年轻干部,到基层去接受锻炼,于情于理也都是说得过去的。
喻红兵作为分管计生工作的副镇长,对这样的安排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他放下手中的笔,以征询的口气说道:“赵书记,下面几个村的情况呢,确实比较特殊。
贫困村思想也比较的陈旧,我看是不是能够考虑一下,安排一个有过妇女工作经验的老同志,这样做起工作来也会比较顺畅一些。”
“喻副镇长这句话我不赞同,什么叫做老同志,有经验的同志。那不都是从年轻的时候开始,一点一点积累的吗。我们现在不着手培养年轻同志,不多给年轻的同志创造机会,以后谁来接过我们手中的接力棒啊。”
几句话说得是冠冕堂皇,好像他这样的安排,是在为梁宁的以后打下基础。作为梁宁非但不该不高兴,还要对他这番安排感恩戴德。
就这样赵书记一句话,梁宁就正式被“发配”去了石坡工作组。既无名也无份地开始他的计划生育工作。
临行前谭如柏将梁宁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说是语重心长,其实也带着一丝无奈:“小梁啊,你也不要气馁。你还年轻得很,在下面好好干,等有机会了再调回来。”
只要是眼睛不瞎的,都看得出来这摆明了是赵书记有意打压梁宁。可梁宁一个刚到清河镇的年轻人,不可能有哪里得罪这位镇党委书记,招来他如此打压。
直到半个月之后,一次梁宁与杨永贵几人喝酒的时候。杨永贵无意的一句话,才让梁宁明白这件事情的原委。
原来赵书记有个堂弟,在兰江县卫生局工作,正是医政股的股长赵秋生。
赵书记从自己堂弟那里得知,梁宁是因为借着东川煤矿的问题,顺带收拾了沙川医药,以及他们背后的齐晓飞。
接着梁宁就被“贬”到了清河镇,就连副科的职务都没给,只保留了一个级别。
在久居官场的人眼中,这就是一个信号。他梁宁这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赵春生唯恐引火烧身,早早就跟梁宁划清了界限,别到时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想到自己接下来的未知,梁宁更觉得前途是一片灰暗。本来被“发配”来了清河镇自己就想不通,又遇上一个处处打压自己的赵春生。真是天生的苦命人啊,想到这儿,梁宁苦笑着摇了摇头。
石坡这地方家酿的酒真的是厉害,喝的时候还不觉得啥,等发现自己醉了的时候已经晚了。
昨天傍晚梁宁和杨永贵他们几个,被红石村的崔向前拉去家里喝酒。酒桌上架不住崔支书几人的轮番进攻,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十点多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梁宁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揉着还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梁宁接了一盆凉水洗了一把脸,这才好受了一点。又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才彻底地清醒过来。
以后可不能再喝这么多酒了,这么喝下去整个人都要废了。
又灌了一大缸凉白开,这才起身下楼。
梁宁就住在原来乡政府办公楼的二楼,自从两乡合并之后,这栋老旧的办公楼就没了什么太大的作用。
镇里说是留给工作组当办公用房,其实所谓的工作组,总共加起来也就七八个人。
除了没事的时候杨永贵会过来转一圈,其余的人都是因为家在附近,不愿意去清河所以才留下来。平时没什么事也都不会过来,整栋楼几乎就属于梁宁一个人了。
下楼就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这倒也是挺方便。
说是办公室,简陋的只有一张陈旧的办公桌和一把木头靠背椅。看样子都是八十年代的产物。
梁宁倒也不太在意,进入办公室拿上热水瓶,才想起来这里没有地方能够打开水。于是拎上水瓶去附近村民家里接水。
出了乡镇府的大楼,向右转一个弯,便有几户人家。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梁宁和一些村民已经渐渐熟悉。
看到梁宁拎着一个热水瓶走过来,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远远就和他打着招呼:“梁大学。”等梁宁走到她近前,立刻伸手接过水瓶到屋里帮他打水去了。
这时候屋里走出一个老汉,看见梁宁热情地招呼:“看你这样子还没吃早饭吧,快进屋让我家妮子给你弄点,年轻人可不经饿。”
梁宁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一看就是刚从床上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