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阳非常有耐心地听完对方的解释,觉得说得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于是转过身来对余平渡道“余乡长,照丰都矿务局同志的说法,这些东西是他们的,他们自己拉自己的东西,照理来说,好像也没啥问题。”
这话听上去像是在向余平渡解释,可里外里的他陈忠阳都给说了,这么一说整个性质和余平渡的说法就完全不一样了。
“陈所长,话可不能这么说。既然设备现在拉到了我们东川煤矿。那就是属于矿上的资产,他们现在这样拆除拖走,就是属于盗窃行为!”余平渡没好气道。
“这位领导,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东西到了你们东川就属于你们了,那照你这个说法,别的乡的牛走到你们东川,那就是你们东川的牛了?别的地方的鸡鸭跑你们乡,也属于你们了?那照你这个理论,管他是啥,只要进了你们东川地界,都归你们了,那你们不得发大财。”这一番歪理,把一旁的村民们都给逗乐了。
“你……你……别和他废话,把他们全部给我带回去!”余平渡被对方这种胡搅蛮缠的说法,给气得是满脸通红,语无伦次。他也不管不顾,直接要求派出所抓人。
陈忠阳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余乡长,咱们警察机关办案,可得讲究个证据,这要是没个证据,就这么着直接把人给带走,好像……”
余平渡好歹在县里当秘书那么多年,眼力劲还是有的。这时候他也反应过来了。眼前这个陈忠阳好像不怎么听自己的招呼,甚至有些胳膊肘往外拐的意思。
只见他把脸一板,正色道“陈所长,是不是我的话不好使,要不我让你们县公安局的李局长和你说?”这几乎就是在威胁陈忠阳,意思是告诉陈忠阳,自己和县公安局局长也是说得上话的。
我呸……还拿李局出来吓唬我,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梁宁跟咱们李局的关系。明明是你在为难丰都矿务局,这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你狗日的一手抢了梁宁的功劳,一手又来卡丰都矿务局的脖子,想让我给你做替死鬼,门都没有。
可陈忠阳表面却是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哎呀,余乡长,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么一点小事,哪还用的着麻烦我们李局。”
算你小子识相,余平渡感觉陈忠阳向自己服软了,放缓了一些口气“陈所长,那还等什么,把这些人都给我带回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陈忠阳依旧是一副满脸为难地说道“余乡长,这没有任何的证据,我们公安机关恐怕很难做啊,哪怕就是我们李局恐怕也难下这样的命令啊。只要他们敢闹事,我绝不手软,立刻把他们统统抓起来。”
陈忠阳这话里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少拿我们局长来吓唬我。只要你没有个确切的说法,这些人我是肯定不会带走的。
对方听到现在,大致也明白了这位派出所长的立场。
立刻走上前又递了一根烟“给东川派出所的同志添麻烦了。”
陈忠阳竟然当着余平渡的面,又接过了对方递来的烟。嘴里还大言不惭地说道“我们公安机关,是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错抓一个好人的。”
余平渡此时简直就快要被眼前的陈忠阳,给气得吐血了。他又拿出了县长秘书的派头,居然伸出一根手指,气急败坏的指着陈忠阳的鼻子吼道“陈忠阳!你要为你今天的行为负责!”
陈忠阳见他,当着自己下属的面,一点面子也没给自己留。顿时也来了火气,脖子一歪阴阳怪气道“我负责?我负什么责?”
说完对手下那帮警察下达了命令“把无关人员驱散,让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别在这闲得蛋疼。”他这话刚一说完,十几个村民已经一哄而散。他们只管干活拿钱,本来就对这些弯弯绕绕没一点兴趣。
陈忠阳又转身对丰都矿务局的人,假装恶狠狠地道“你们也给我听清楚了,有问题你们可以谈,可以协商,只要你们敢触碰法律的底线,我绝不轻饶。”
说完带着几个警察闪过一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的意思很简单,只要你们不打架,就不关我的事。至于纠纷,你们该谈的谈,该协商的协商,这些就不是我派出所的事了。
余平渡一见这场面,在留下去丢脸的只会是自己。他重重地对着陈忠阳“哼”了一声,带着赵翔拂袖而去。
陈忠阳看余平渡都走了,也带队准备回去。矿务局那名股长,刚才看到了他们是坐着手扶拖拉机来的。立刻上前一定要用矿务局的卡车送他们回去。
陈忠阳假意客气了一番,便和那名股长,一起钻进了解放牌大货车的驾驶室,几名警察也爬上了车后箱。
下车的时候,那名股长,还往派出所里搬了好几箱丰都的地方酒。
余平渡气急败坏地带着赵翔回到了乡政府。想到那些工人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回事,以及派出所对自己的态度,余平渡是越想越气。他一把拿起桌上的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余平渡立马就像变了一个人“领导,我是小余啊……”电话里余平渡添油加醋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向县长吴正波做了汇报。
在得知了罗玮杰和梁宁去了县里后,放下电话的余平渡,带上赵翔马不停蹄地往兰江县而去。
罗玮杰对副县长邓伯伦等人并不陌生,可他看到梁宁和他们的熟悉程度,心里还是稍稍有些吃惊。他心里清楚,梁宁带着他一起参加这种私人聚会,是完全把他当做了自己人。
余平渡此刻正在吴正波的家中,他给吴正波的茶杯里遇上了水,垂首站在一旁。
“坐嘛,在家里不用那么拘束,你现在也不再是秘书了。”吴正波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无论我在哪,永远都是您的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