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轻扬,广漠沙碛已绿草杂生了。
翻过眼前这道坡就进入蒙汉杂居地段了。游击纵队此行的目的地就位于沙漠、草原和农垦区接壤处的一片广袤天地。
由于缺乏精准地图,在老营驻扎的时候,明德就找老乡、熟悉当地地理环境的兄弟打探方圆几百里适合游击队活动的地方,又派出侦查员对打听到的地理位置进行侦查,最后在心里把阴山脚下,众流灌注的这块可耕可牧、可攻可守的区域默默记下,作为游击队在紧急情况下的后备配置地域。
来自国共两方面的情况通报,配属野战炮队的日伪军五千余人将对阴山独立游击纵队进行围剿。在敌我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明德把游击队分成两部分,由自己和杨峰分别带队突围。两队人马反向行军袭击了两个日战区的哨卡后,分路迂回至阴山脚下的预设地域汇合。翻过眼前这道沙碛地,就进入草原和农耕区的结合部了。
“报告,前方发现鬼子骑兵,”侦察排长吴老幺快马回报。
“立即占领前方高地,隐蔽待命!”明德观察了一下地形,迅速下达指令,带着二营长陈有海和警卫连长张辉冲上坡顶,趴在石块后边用望远镜观察前方情况。
远处,大约一个小队的鬼子骑兵在追赶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红衣蒙族女子。
在鬼子稀稀疏疏的枪声中,红衣女子张慌失措的朝游击队方向策马狂奔。
从枪声可以判断,日本人暂时还无意枪击红衣女子,稀疏的枪声更多的是一种戏谑和嘲弄。毕竟,在大日本皇军骑兵面前,小小的支那姑娘不过是自己圈里的绵羊而已,想抓住她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妈的,这些狗杂碎在找死…”看着狂妄的日军骑兵,陈有海忍不住骂了起来。
“警卫连在高地布置机枪和迫击炮阵地,二营做好准备,等鬼子接近后和我一起冲,用马刀把这些狗日的砍了”明德手一挥,迅速下达战斗命令。
“总指挥,你坐镇指挥,让我打冲锋吧。”张辉一听明德要亲自带队冲锋,赶紧开口劝阻。
“给老子闭嘴,赶紧做好战斗准备,放跑一个鬼子我拿你是问!”明德说完就和陈有海向左翼迂回过去。
“花姑娘,你的停下,再不停下就开枪了…”长距离追击下,日军小队长已逐渐失去了耐心,一边喊话,一边举枪进行威慑性射击。
“嗖嗖”的子弹在红衣姑娘身前身后飞过,不甘屈辱的姑娘只能俯身贴在马背上挥鞭狂奔。
“冲上去,杀死她。”日军小队长终于失去了耐心,拔出军刀,野兽般的嚎叫一声,带领三十几个士兵打马追了上去。
日军的阿拉伯马雄健有力,再有几个呼吸,就可以追上并杀死这个胆敢藐视大日本皇军的支那姑娘了。
“二营,进攻!”
暴喝声中,一匹匹蒙古马从缓坡上呈扇型冲了下来。
刀锋闪亮,尘土飞扬,在鬼子小队长惊恐地目光中,一匹健硕的黑马冲了过来,寒光一闪,鬼子小队长被从肩到背劈成两段。
在红衣姑娘错愕的目光中,一匹匹健硕的战马冲了下来,嗷嗷的叫声里长刀挥舞。短暂的交锋后,一个瘦高中国军人在鬼子衣服上擦拭了一下军刀,指挥兄弟们打扫战场,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几十个鬼子骑兵眨眼间已经尸横在野了。
“还愣着干啥,赶紧回家去吧。”看见还没远离的姑娘,明德大声说道。
“谢谢长官搭救,我不走,我要加入你们…。”红衣姑娘并没有走开,用流利的汉语对明德说道。
通过交谈,姑娘告诉明德他们,自己的名字叫娜仁花,家住归绥,这次和一个姐妹从家里跑出来,就是要去寻找抗日的队伍的,结果遇上了这群鬼子,为了掩护她,姐妹被鬼子打死了。要不是遇见明德他们,自己可能也就随姐妹而去了…
姑娘红着眼睛哭了一会,告诉明德他们一个消息,追他们的鬼子就是从前边那个围子出来的,里边好像还有人。
“警卫连前出侦察,二营做好战斗准备!”听见前方还有鬼子,明德一边命令张辉带人前出侦察,一边安排二营留下一个排打扫战场,其余人迅速跟进以防不测。
在娜仁花的指引下,张辉和负责侦查的兄弟们前出了,明德带领二营和警卫排的兄弟随后跟进。
马队通过一片草地和沙碛地交错的旷野后,前方出现了稀稀拉拉的几块土豆地,由少及多的顺着坡边铺展,深绿的叶面上夹杂着枯黄和黑斑色,如同奄奄一息的病人,显示出这是一片严重缺水的土地。今年水量较为丰沛,在众流灌注的阴山脚下和黄河滋养的套内耕作区,这样干旱的土地是不多见的。
明德一边观察着周边的景象和地形地貌,一边谨慎的安排一个火力组带上轻机枪前去策应张辉。
“啪啪啪轰轰”,游击队还没前进几里,前方就传来了交火的声音。
“这么快就接上火了?”明德双腿一夹马腹,拔出手枪顶上火纵马扑了过去。
前方一骑飞驰而来……
“总指挥,有人对前方围子发起了攻击,张连长已经开始就地构筑工事了…”,但黑娃满头大汗汇报着。
“全体战斗人员加快前进速度,辎重排跟上…”
二营和警卫排冲上去的时候,远处围子里的枪声已经逐渐稀疏了,布置好机枪和迫击炮火力点,明德趴在砂石构筑的简易工事里观察起来。
远处低矮的围墙后边,陆续有人骑马冲了出来,从一骑两骑到几十上百人的骑兵部队,一窝蜂的从围子里冲了出来。在他们后边,有骑兵在开枪追逐。
“是杨峰…”望远镜里,杨峰一手马刀一手盒子炮,带领一营兄弟呈扇形压迫着溃逃的伪蒙骑兵。
“掷弹筒设定两百米火力线,机枪一百五十米,两轮打击后骑兵冲锋!”抚摸了一下侧卧一旁的黑风,明德下达了战斗命令。
“轰轰…”几枚炮弹准确的落入扎堆逃蹿的伪蒙骑兵队伍中,弹药爆炸的冲击波裹挟着破碎的弹片肆意飞舞着,爆炸声中,几个骑手被跨下的战马高高抛起,眼看着一个个铁蹄从自己身上踏了过去……
对骑兵而言,五十米的距离就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
“这不科学啊……前方应该是皇军骑兵部队啊,他们不是应该支援我们吗?”在伪蒙骑兵连长还一脸懵逼的时候,早已预设的机枪组开火了,一枚高速旋转的钢芯弹瞬间给他开了颅,在飞溅的血红雪白中,又有几发子弹把他连人带马撕裂开来。
在迫击炮和机枪火力的双重打击下,伪蒙骑兵彻底懵了圈,有脑袋灵光的迅速逃离人马密集区域,在空处下马卧倒,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死亡的威胁下,还能喘气的伪蒙骑兵纷纷效仿,更有甚者,直接扔掉手中的枪支弹药趴在地上。
游击队的兄弟们翻身上马,手持长刀围了上去。远处,杨峰营在短暂停顿后也包抄上来。
“杨峰,你小子行啊,就你那一百多人的队伍就敢向围子里的骑兵部队发起进攻?也太不让人省心了吧……”明德抬手轻轻的给杨峰胸上来了一拳。
“嘴边的肉不吃白不吃,再说,长官你不是带着兄弟们围上来了吗?”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兄弟,杨峰浑不在意的笑着说道。
“迅速打扫战场,把受伤的马都宰了,今天加餐。”张辉和陈有海乐乐呵呵的开始清理俘虏和打扫战场了。
原来,杨峰所部在袭击一个日伪哨卡后就进入沙漠,结果在沙漠里迷了路,出来后发现这里驻扎有敌人,就想趁敌人没有防备的时候发起突袭,结果无意插柳柳成荫,最后和二营来了个歼灭战……
这一役,游击纵队收获颇丰,缴获一个整装骑兵连的枪支弹药和几十匹好马,击毙伪蒙骑兵连长以下五十六人,消灭鬼子骑兵小队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