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堤已经被炸平了,鬼子只需要一个冲锋就可以顺利占领,继续修整只会把弟兄们置于鬼子的枪口下。明德心里合计了一下,赶紧去找营长和四连长黄大红说出自己的打算:“现在的前沿阵地已被鬼子的炮火彻底摧毁,白天视线良好,再继续修整工事无异于把兄弟们暴露在鬼子的枪口下,不如主动放弃一线阵地,将部队部署到第二道防线,扫清射界,在第一道防线之后预埋爆炸物,利用完整的防御工事和良好的射界把鬼子放进来打。”
明德的想法有点冒险,一旦被鬼子的优势兵力从自己的阵地突破,那么将威胁到整条漕河防线的安全,二营乃至整个预一团将面临不可预知的风险和极大的责任。但在敌我火力悬殊的情况下,明德的建议也不失为一个办法。略一合计,张继锋和黄大红认为可以试试。经请示团里,周浩也同意了这一方案,同时提出,把一连配属给二营加强防御力量,炮连以前沿阵地为目标设定射击诸元,坚守一线阵地的假象要做足,要充分利用鬼子的尸体和牺牲的弟兄的军装了……
对不起了兄弟们,你们已经为这个国家流尽了鲜血,可是还得把你们的军装给鬼子套上,兄弟别怪我,也许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到时候还他么妈的一起打鬼子……河堤上,兄弟们流着泪布置伪装,然后通过壕沟匍匐着回到第二道防御工事。
中午,沉寂了许久的日军第十六旅团终于忍不住了。望远镜里,看着一堆鬼子尸体上插着高高飘扬的青天白日旗,旅团长勃然大怒,几记耳光过后,两个步兵大队在坦克和炮火的掩护下冲向一四九团和预一团的阵地。
隆隆的炮声把漕河沿岸翻了几遍,硝烟还未散去,天空中两个黑点由远及近的飞了过来……,一颗颗炸弹冰雹一样从天上落了下来,狠狠的砸在了一线阵地和防御纵深。
“都给我呆在防炮工事里,鬼子的炸弹可不是吃素的……”各级官长纷纷传达着命令。
来回轰炸了两次后,鬼子的飞机离开了,它们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径直向保定城飞了过去。
在后方空袭警报拉响的时候,明德和他的兄弟们操起武器进入了各自的射位。
硝烟还未散去,一阵机械的轰鸣声传了过来。在两辆坦克的掩护下,鬼子潮水一般涌上河堤。
鬼子立足未稳的时候,枪身爆豆一般的响起,二营从蜿蜒曲折的战壕和散兵坑中开火了,机枪子弹泼水一样的像坦克后边的鬼子扫了过去,为数不多的几颗迫击炮弹精准的落在了鬼子扎堆的地方。
“哒哒哒…”在九七式重机枪和三七炮的掩护下,更多的鬼子嚎叫着冲了上来组织火力突击,纵深防御工事烟尘弥漫起来,不时有兄弟中弹。中国军队的抵抗深深地刺激了帝国军人骄傲的心,自1931年以来,帝国军人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消灭这些不自量力的中国人,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刺激着更多的鬼子扑了上来。
“装填弹药,三发急速射。”提前标定了射击诸元,团里的火炮咆哮着开火了。一发发炮弹在阵地上炸开,气浪席卷着鬼子的残肢断臂在空中飞舞,一辆坦克被命中了,殉爆的弹药掀飞了炮塔,狠狠地砸在一个鬼子的背上。暴露在阵地上的鬼子被炸懵圈了,四散寻找弹坑和掩蔽物。
五分钟过后,炮声停了下来,团里那点家底太薄,不是不想打,而是所有的炮弹全都打光了。
“爆破组,干掉那辆坦克,机枪掩护。”明德观察了一下,命令爆破小组干掉剩下的那一辆坦克。
爆破小组的三个弟兄猫着腰快速向坦克移动,负责掩护的机枪子弹在扫向后边跟着的鬼子。
“哒哒哒…”一个负责爆破的兄弟被九七式重机枪喷出的火舌撕裂了躯体,旁边的弟兄提着炸药包一个翻滚,快速贴近坦克,把炸药包塞进了坦克的轮子中间。
“轰”爆炸声中,坦克停止了高速冲击,剧烈的爆炸炸断了坦克履带;另一个兄弟乘机跳上坦克,把一颗呲呲作响的手榴弹塞进了射击孔。
弹雨中,没有坦克和炮火的支援,鬼子彻底暴露在团里的火力下,在光秃秃的阵地上的鬼子就像待宰的牲口一样,在嘶吼过后恐惧的退却着。
“砰砰砰…”陆续有枪声响了起来,在指挥官的呵斥下,训练有素的的日军迅速依托弹坑和爆炸形成的土堆交替掩护着撤退。
“杀鬼子…,”明德大喊一声,提起长刀冲了出去。一条条端着步枪的汉子跳出战壕,恶狠狠地发起了反冲锋,装备不占优势,只能以血肉之躯把鬼子赶出去。 不能给鬼子喘气的机会。
“预一团,杀鬼子”看着阵地上还有鬼子趴在弹坑和爆炸形成的土堆后边负隅顽抗,周浩一把抢过通讯员手里的步枪,大步冲向阵地,一连几枪干掉了两个鬼子。
弹坑边上,一个血肉模糊的鬼子用残留的意识,对眼前大步而来的身影扣动了扳机…。周浩一个踉跄,鲜血从胸口冒了出来。
“团长…”,一声枪响,马得禄一枪打烂了还在挣扎的鬼子的脑袋。
在追杀溃退鬼子的枪声和刀光中,国民革命军上校团长周浩缓缓的倒了下去。
这一天,一四九团和预一团在漕河铁桥击退了鬼子的若干次进攻,共歼灭鬼子300余,预一团团长周浩牺牲,周浩和他的弟兄们以自己的生命和鲜血捍卫了这片热土。
在一四九团和预一团在漕河同鬼子浴血厮杀的时候,日军飞机在火车站投掷炸弹,并以机枪向繁华的西大街扫射。停在车站南端的军用列车4辆被炸毁,引发车内子弹爆炸,伤亡士兵10余人。西关大街被日军飞机打死数人。日军又向第四十一次列车投弹,死伤旅客40余人。日军飞机轰塌西门北城墙一段,保定火车站的月台、站房均被炸毁,进入车站防空洞的车站工作人员、军警、难民,因防空洞被炸塌窒息而死者有60人之多。市内最繁盛的西大街商业区成为主要轰炸目标,许多楼房中弹倒塌,许多居民惨遭其祸。市民们相率出城逃难。这天下午,日军第六师团配属之野战重炮兵第二旅团进入保定附近,开始以重炮轰击城墙,西北角城墙被轰塌。日军第六师团以战车部队为先导,从缺口猛攻入城内,与我守军展开巷战。我守军第二师在第四十七师的接应下,由城南部撤出战斗,保定城被敌第六师团攻占 。
好在上峰还没有彻底忘记他们。在明德和兄弟们还在修筑工事的时候,撤退的命令来了。
“妈了个逼的,这仗是咋打的…撤”于成山狠狠地把工兵锹摔在地上,不甘的带领兄弟们向后撤去。团长牺牲,在上峰没有指派新任团长之前,一营长于成山暂时指挥全团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