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嚁嚁嚁……”，刺耳的哨音急遽响起。
“紧急集合…”，连长马德禄的吼声从院子里传了进来。
今天是礼拜天，条例规定全团休息。平常礼拜天老兵们都是抓紧时间睡懒觉和外出喝酒打牙祭。打饭、打扫卫生等活计都交给新兵去干，规矩历来如此，军官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明德早晚练功已经养成了习惯，大冬天也不偷懒。他在训练场吭哧吭哧的练出了一身毛毛汗，回到营房刚用热水擦洗完身体，就听见急遽的哨音和马连长的吼叫声传进屋里，他穿上棉衣就朝屋外走去。
“都给老子快点，一个个磨磨唧唧像老娘们一样。”看着老兵们一个个慢慢腾腾的走出来，马德禄忍不住大发脾气。
“这他妈出啥事了，大礼拜天的紧急集合……”，老兵们你看我我问你的都莫名其妙，个别急性子就已经开骂了。
新兵怕哨、老兵怕号。新兵最怕急遽的哨音，哨音响起就得紧急集合搞高强度训练；老兵对哨声已经免疫了，但是不爱听滴滴答答的号声，号声响起就得起床，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但是谁打扰了睡懒觉就不行，必须骂他狗日的。
“动作都快点……”，看着连长一脸紧张，明德自觉的开始整理队伍。
“全体都有：立正、稍息、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报数……”
“一、二、三、四……”
“报告排长：一班应到十人，实到九人，一人请假，请指示？”
“稍息！”
“报告排长：二班应到十人，实到十人，请指示？”
“稍息！”
……
在一种紧张的气氛下，老兵们把唠叨压在了心底。除了请假的二排长和三个士兵外，全连实际在岗一百零二人全部到齐。
马德禄扫了一眼兄弟们，简单而严厉的传达了团里的命令：全体人员取消请假，禁止外出，已经请假外出的迅速派人追回来。明德和文书王胖子负责把枪支发到每个士兵手上，并配发一个基数的弹药，炊事班准备三天的干粮、人不卸甲、马不卸鞍，全连进入紧急战备状态，随时等候团里下达命令。”
整个上午，全连都处于待命状态。马匹的草料里增加了豆饼和麦麸，马具也已披挂整齐，整理好装备行李的兄弟们把枪放在旁边，以班为单位聚在宿舍里烤火待命，除了方便，任何人不准远离。
看见兄弟们已经收拾妥当，明德走出宿舍，想去找一排长刘平谝哈，今天有点怪异，他到现在还觉得莫名其妙的……
天空浓云密布，阴沉的可怕。就连呼啸的寒风也被厚重的黑云压抑的化作阵阵寒气从领口袖口往身子里钻。
“这他妈啥事啊，礼拜天都过不安闲…”，明德刚迈下石阶，二排长王东生骂骂咧咧的回来了。他是扈邑人，本想礼拜天不忙，出去买点东西给家里的老娘捎回去，结果没走几步就被连里勤务兵给追回来了。
“呵呵，王排回来了，可能是团里怕你回去后嫂子缠住不放，所以才取消请假，免得你身体受不了，哈哈……”，看着一脸郁闷的王东生，明德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去去去，你小子知道个啥，毛都没长齐……”。面皮黑红，性格豁达的王东生一边熊着明德，一边和他一起去找刘平。
进了屋，刘平正在和三个班长一起烤火，说起今天的蹊跷，他也一脑袋迷糊。
那就等呗，明德和王东生看见刘平也不知道情况，就分别回到自己排里和兄弟们吹牛去了。
训练班学业中断以后，明德回到了老部队。在他参加步兵训练班学习的时候，警备团已经换防到秦岭以北的一个山峪里，他被分到骑兵连三排担任见习排长。在经过短暂的磨合后，排里的兄弟已经接受了这个识文断字，马上步下打遍三排无敌手的小小见习排长了。
没办法，这小子手毒。马上马下、拳脚刀枪随便比划，谁不服气？打到你服为止。最关键的，这小子酒量还好，自己掏腰包买酒，把连里的几个刺头老兵油子直接喝到桌子底下去了；那年头识文断字的人不多，大部分兄弟都是为了一口饭来当的兵，逢年过节给家里写封信难到了连里的大部分兄弟，看着兄弟们为难的样子，明德主动提笔给兄弟们代写家书，一来二去的和兄弟们打成一片，兄弟们也喜欢上了这个初出茅庐的小排长。
半下午时候，连长马德禄带回了团里的命令：“全团连夜开赴潼关，到达配置地域后协助冯师布防，骑兵连作为先头部队立即出发，抵近黄河沿线进行侦查。”
行军的序列是按照一、二、三排顺序出发的，明德的三排带着全连的挽马和炊事班最后跟进。
看着其余两个排的兄弟们在战马的嘶鸣声中席卷而去，明德再次让兄弟们检查了一遍装备和物资，跟随连里前进的方向奔潼关而去。
起风了，飞扬的尘土里，明德紧了紧背上的长刀，云里雾里的心头浮现出古人的诗句：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