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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大唐贷款制度(第一更)

    李倓根本不可能与安禄山走得太近。

    且不说他现在的班底,以及将来的班底,都不可能允许他与安禄山走近。

    就说安禄山这样手握重兵的边帅,与郡王私交,这也必然是大忌。

    更何况他李倓还是太子之子。

    李隆基让安禄山与李倓交朋友,如果这话当真,那他妈的到时候被砍脑袋别怪李隆基了,只怪自己什么话都信。

    安禄山自己也清楚得很,他来洛阳,不是结交李倓,而是得罪李倓,是做给李隆基看的。

    因为李隆基跟他说了,要让与李倓做朋友。

    既然李隆基把这话说出口了,安禄山就必然要做出行动。

    什么行动?

    要么真交朋友,要么往死里得罪。

    总之,要有回响。

    因为李隆基那句话看似随意说的,但绝不是真的随意说的。

    不做回响,李隆基就会默认你安禄山真的跟太子党交朋友了。

    李隆基不断给安禄山赏赐是事实,但他让安禄山得罪满朝文武和各镇节度,也是事实。

    安禄山还想要得到更多赏赐和提升,就必须得罪更多的人。

    也是目前大唐权力游戏规则之一。

    李倓对这个规则也很了解。

    这不是简单地一句政治联盟的问题,而是超出了李隆基容忍底线的问题。

    所以,对于李倓和安禄山来说,谁先出手得罪对方,反而让李隆基刮目相看。

    这也是有实例的。

    之前安禄山在正规长河见到李亨,并不拜李亨。

    李隆基问安禄山为什么不拜太子,安禄山说自己是胡人,不知道什么是太子。

    李隆基不但不愤怒,反而很高兴,耐心地跟安禄山解释了什么是太子。

    这个史料看起来仿佛李隆基是弱智,安禄山很狡猾。

    但实际上,李隆基知道安禄山在装,安禄山自己也的确在装,大家都很配合地演出这场戏。

    原因就是边帅亲近太子,是不被李隆基允许的。

    打压太子的气焰,是绝对没错的。

    有些事情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私下如果不明白,就会被驱逐出大唐朝堂。

    私下明白,才能做出正确的抉择。

    刘晏有些讶然地看着李倓,他说道:“大王这般得罪了安禄山,恐怕会遭致报复。”

    “他若要报复,就让他报复好了,他做什么事,本王决定不了,也无权干涉。”

    “大王大义。”刘晏忍不住说了一句,他对李倓的洒脱和淡然感到敬佩。

    李倓却转移了话题,他不想再过多地去谈论安禄山。

    他问刘晏说道:“温县今年粮食增长的原因是因为农具增加吗?”

    “农具增加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刘晏说道,“但下官认为公廨钱的严格实施才是更重要的原因。”

    “公廨钱?”李倓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这么一件事。

    公廨钱是隋唐的官营商业资本和高利贷资本,起源于隋文帝杨坚时代。

    顾名思义就是官府放贷民间,取利息,作为给诸州官吏的俸禄补充。

    《隋书·食货志》记载:回易生利,以给公用。

    唐初武德年间,也沿用了这个制度,由诸司令史经营,称为“捉钱令史”,每人以四万至五万文为本钱,月纳息钱四千文,供官吏每月的料钱。

    之后也都保留。

    不过这个制度的争议很大,因为牵涉到钱的放贷和回收。

    众所周知,在古代,钱一旦跟权绑在一起,许多原本好的东西,都会变得不那么美好。

    大唐的公廨钱也是如此。

    例如大唐就出现过地方官以强行摊派的“抑配”方式举钱生息,年利息加劳费,有高达百分之百者。

    这种就是该要借贷的地方借不到钱,不想借钱的地方“被自愿”借钱,利息还非常高。

    又有随便立借贷契约的,让某某“被自愿”成为借贷人,代代相传,代代要还。

    这都是在大唐真实发生过的。

    刘晏说道:“只需要严格执行公廨钱,将钱借贷给需要的人,加上农具数量地增加,老百姓自然会有很高的热情,自然会有更多人实施劳作,不打扰百姓,百姓自己耕种、收获,有了粮食,百姓又怎么会故意拖欠官府的税呢?”

    颜真卿点了点头,说道:“万事说难也难,说简单却也简单,许多不合理之事,只是因为没有人去认真做,认真去做了,一些事,就能变好。”

    刘晏说道:“清臣说的是,我只是认真地去做了一件朝廷原本就规定要那般做的事,没有其他很高深之处。”

    李倓却说道:“这世间,能认真去做一件事的人,还有多少呢?”

    但说被私欲掌控,还会认真吗?

    无欲则刚,无为即有为。

    能做到不去私夺,不去干涉的,难上加难。

    颜真卿和刘晏说这事简单,那是因为他们心中并无私念,所以简单。

    两人听了李倓的话,也不由得点头,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心中何尝不是想干出一番事业的人呢?

    李倓又说道:“温县公廨钱够吗,我听说一些地方官员,更愿意将钱贷款给商人,而不是农民。”

    “公廨钱的数量不够,下官用布料代替了一部分,不瞒大王,还有一部分是恶钱,下官知道恶钱有违朝廷,但它却实实在在解决了实际存在的问题。”

    刘晏也很坦诚,他继续说道:“大王若要因为这件事责怪下官,下官不敢有丝毫怨言。”

    李倓却点了点头,说道:“你做的并没有错,本王为何要责怪你?”

    “但恶钱终究不为朝廷所容。”

    “朝廷不容恶钱,却又没能解决民间钱币的问题,难道这些问题就搁置在那里,不去管它们了吗?”

    李倓又说道:“将恶钱全部废除、严禁,本朝不是没有过,那个人因此丢了宰相的位置,这说明恶钱的存在,有其合理性,不应该野蛮地严禁。”

    “大王深明大义,下官受教了。”

    “不瞒你说,本王此次召你来,就说探讨钱币一事。”

    “下官只是温县县令,对钱币之事不甚了解,大王可能所托非人。”

    “你在温县治民如此之好,又将公廨钱处理得当,本王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