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厉的剑光再度袭来，许寒霜反应极快，提剑就迎了上去。
一道磅礴的灵力却从主座之上猛地袭来，大乘期修士不再收敛的威压轻轻一现，殿中所有弟子的脊背便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去。
靳瞳先是被姜寻之那道灵力拍飞，受了不轻的伤。
此时又身负重压，唇边已经沁出了血痕。
姜寻之隐坐主位，面无表情地看了殿中众人一眼，终于开口，“弟子靳瞳恶意出手攻击同门大师姐，思过崖禁闭三月，不延，不赦。”
“参加生辰宴的所有人，罚宗内苦役一月，当值不守时的，加一月。”
不延，不赦意思应该是不延迟处罚，也不能以任何理由赦免。
那靳瞳便无法参加止返秘境。
而沈泱泱一场生辰宴，牵连了宗里这么多的弟子，终归会惹些怨言吧……
云织微微抬头，若有所思地瞥了眼主座。
“师尊。”许寒霜自威压中站起来，对姜寻之的处理有些不满，嘟着嘴问，“朔月谷中之事，分明是有人居心叵测，罪证确凿，师尊为什么不追查？”
罪证确凿？
姜寻之没好气地看了眼自家的傻徒弟，冷笑道，“哪来的罪证确凿？”
许寒霜瞪大了眼睛指着云织，“云师妹手上的碎剑片上，不是有苍诏仙尊刻下的阵法吗？让云师妹将阵中情景给大家看看，一切不就都水落石出了吗？”
姜寻之哼了一声，瞪她，“她若真有，早在靳瞳出第一剑时就拿出来了。”
什么意思？
许寒霜转头，一脸愕然。
“宗主英明。”迎着许寒霜不解的目光，云织顺嘴夸了姜寻之一句，又一脸坦荡道，“碎剑片上什么阵法都没有，我诈他们的。”
她话音落下，几道怨恨的目光便陡然朝她射来。
云织弯弯唇，也不惧，朝目光阴冷的沈泱泱浅浅一笑。
“师尊……”宋无舟膝行两步，对着姜寻之又是一个头磕下去。
姜寻之神色却冷了下来，鼻腔里也溢出一声不悦的轻哼，“宋无舟，见好就收罢，便是你真天赋不错，可本尊门下，也不是没有被逐的弟子。”
他一面说，一面往外走。
宋无舟脸色灰败，嗫嚅了两下，终究闭了嘴。
执法堂长老早得了姜寻之的传音，带着弟子等在殿外，见此情景，便干脆利落地带人将殿中需要受罚的人，都押了下去。
“怎么回事？”许寒霜悄声问云织，“我便罢了，可你算是立功了吧？”
有处罚，怎么也得有奖励才对。
她师尊贵为一宗之主，平素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呐。
“呵……顾家小子便罢了，你这是嫌她拿得还不够？”阴恻恻的目光从殿门处扫来，还未走出大殿的姜寻之循声看来。
这回，倒是真有些气的模样。
云织拽了拽许寒霜的衣袖，两人立时乖顺垂头，不再作声。
姜寻之又是一声冷哼，脸上的温和润朗再也挂不住，一甩袖袍，瞬间消失。
等执法堂长老和弟子带着人退出清明殿，殿中就慢慢安静下来，许寒霜幽幽叹了一口气，“总算是完了，我们这算是赢了吧。”
赢什么赢。
云织没好气地看她，“你输了，零分。”
“怎么就零分了？”许寒霜不解其意，皱着眉头看她，“谁让你师尊给你的剑上没真刻下法阵，不然我们就是满分。”
“不过，有这结局也算不错了吧。”
云织瞧着许寒霜冰冷出尘的脸上，格外不搭的天真眼神，有些头痛，“许师姐，你还没看清楚吗？刚才殿中这一闹，不是宗主真想追究什么，他是想让你看清楚你的处境。”
我的处境？
许寒霜握紧手中的剑，朝她扬了扬眉。
云织念着她刚才替自己接下了靳瞳一剑，揉着脸颊，闷声闷气地多说了两句。
“朔月谷一事，宗主大约早就看了个清楚，可此事，无论怎么辩驳，对许师姐都是不利的。”斟酌了一下措词，她慢慢道。
“沈泱泱生辰宴，显露的是她的好人缘。”
许寒霜抿唇，打断她，“师尊说了，强者不需要好人缘。”
云织点头，“人缘不是顶重要的，威望却重要，若许师姐未来想要承接姜宗主的衣钵，那你在宗里的威望，就非常尤其特别重要。”
“今日殿中，众弟子对你的态度，你也看到了。”
她微一摊手，慢悠悠道，“沈泱泱生辰宴，众弟子明知你在朔月谷等着交接，不去便罢了，连通报一声都没有……”
摇了摇头，云织慢吞吞道，“看来，他们一点都没将你放在眼里呐。”
沈泱泱此举，大约就是想向姜寻之证明，许寒霜在宗里，并不得人心，重岚宗下一任宗主之位，许寒霜实力天赋虽高，却德不配位。
姜寻之最好另寻继任者。
当然，若真能借此除掉许寒霜，就更好了。
话已至此，云织也不管许寒霜听没听懂，抬脚就准备回天虞峰，刚一转身，却被她拽住了手腕。
修为低就是不行，被人拽手腕子是一拽一个准，躲都躲不掉。
云织有气无力地将手腕抽回来，瞪她，“又干什么？”
许寒霜定了定神，问，“可我师尊现在才……”
云织知道她要说什么，干脆打断道，“姜宗主现在大乘初期吧，到了后期他大约就要闭生死关，亦或是寻一处隐秘之地，暂避天雷。”
“怎么，你瞧着你师尊是临阵磨枪之人？”
若许寒霜昨日真没了，姜寻之另选一个徒弟，即便修为低些，从现在开始养也够了。
沈泱泱这心此时动上一动，也十分合理。
瞥了眼许寒霜脸上大受打击的表情，云织又好心地安慰了一句，“你暂时也不用慌，瞧你师尊的样子，还是偏心你的，不然也不会处罚所有参加沈泱泱宴会的弟子。”
许寒霜垂着头，闷闷道，“可师尊对我，也还是失望的吧。”
不然，也不会不追究那些人在朔月谷暗害她一事。
师尊也在观望，也在考究她到底能不能承担起整个重岚宗的重任，如果未来泱泱的表现真的亮眼，那师尊，或许真的会放弃她……
“别被坏情绪影响太久。”
云织安抚地拍拍她肩膀，慢慢往殿外走，“作为重岚宗宗主，你师尊必须要考量更多的东西，这很正常。”
许寒霜有些气馁，“你脑瓜子聪明，不如你来清明峰算了。”
“别。”云织利落地拒绝，扬眉道，“我还准备跟我家两个师兄争争天虞峰呢，没空。”
漫不经心地摆摆手，云织出了清明殿，顺着长长的台阶往下走，经过一株开得茂盛的木芙蓉树时，她将脚步慢了下来。
木芙蓉清雅的花枝微微一晃，树后就绕出个带着冰冷笑意的女子。
“岫岫，你到底为什么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