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顾景承顺着云织的手往前一看，密集的山洞一个挨一个，直溜溜地延伸向远处，联想到先前云织问许寒霜的话来，他眼睛就微微眯了起来。
对啊，朔月内谷中关押着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人，宗门将他们放到这里，也不过是想让其自生自灭？
只要污浊邪气不扩散就好。
人既无用，那他们随身的东西，自然也是“无用”的了？
这些罪犯人品秉性虽不佳，但身上，却未必没有好东西，尤其是那些妖修……
大妖身上的东西，可都是很有价值的。
“小师妹，走走走。”
一想明白，顾景承就拖着云织往最近的山洞口走去，嘴里还不忘谆谆教诲起她来，“你我既担了朔月谷的看守一职，便得尽忠职守，方不负我天虞峰的威名。”
“也不至于让其他峰看了笑话。”
到了山洞口，他又将云织的手放开，谨慎道，“莫慌，待师兄先去探探路。”
云织早从祝辛口中了解了山洞情况，见此便拍拍顾景承肩膀，道，“确实不用慌，这个山洞是个空的。”
语毕，她便先一步进了洞内。
第一个山洞的洞口狭窄低矮，云织可以顺利进入，顾景承一米八九的大高个，却只能弯腰勉强往里挤。
洞口狭小，内里却十分阔朗，光线也好。
地面散乱着不少白骨，时间太久，踩上去簌簌作响。
顾景承眼神好，从一堆白骨中瞅见个拇指大小，沾有污渍的葫芦，仔细端详了一番，他又将葫芦扔了，“魔修的东西，没什么用。”
“还是收着吧。”云织不嫌弃，将葫芦捡了起来，“我们用不上，可以拿给师尊拆材料。”
顾景承听她此言，倒有些欣慰。
小师妹的心，终于开始向着天虞峰了。
至此，他再遇上看不上的东西，也还是拣起来仔细收好。
云织和顾景承从第一个山洞里出来时，许寒霜还站在原地发呆，一直到他们搜索完第三个山洞，许寒霜心神才慢慢回拢，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们身后，也寻找起宝物。
修真界的仙魔之战过去太久，朔月内谷关押着的恶修也大多陨落。
遗留下的东西很多都已腐朽，最多能拆一拆，供炼器使用。
当然，也有好东西。
云织便很意外地拣到了一片龙鳞，还是魔龙族最宝贝的护心鳞。
巴掌大小一块，黑中泛着丝丝缕缕的深紫，饶是在朔月神器之下待了这么多年，龙鳞上还是附着有浓重的煞气。
不想化龙的蛟，不是好蛟。
祝辛一见龙鳞便两眼放光，大大懊恼不该说这儿只有垃圾。
视死如归般往满是朽烂龙骨的地面一扑，小冰蛟细细的尾巴快甩出了残影，终于让它又找到了一片。
这一片比刚才的要小一些，但也能用。
有了云织的好运气打头，顾景承和许寒霜也分别搜寻到了满意之物。
顾景承是一块青黑温润的通远石，许寒霜却找到了一对上古妖兽的大尖牙。
“我一直想要把匕首，此物倒正合适。”她握住尖牙尾端挥舞了两下，十分满意，看了看云织，又将其中一根递了过去。
“这一根云师妹收着吧。”
“这是上古异兽天狗的尖牙，尖利又坚硬，做匕首这种小东西还是不错的。”
许寒霜对她感到有些抱歉，又有些感激，轻声道，“若没有云师妹的灵兽，我现在也没这运气能在这里挑选宝物。”
东西自动送上门，自然是要收的。
云织跟许寒霜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好到能不计得失也要相助的地步，见她送得也真诚，就点头收了下来。
三人一蛟一个山洞接着一个山洞地找下去，很快就到了日暮之时。
山中无岁月。
朔月内谷无白天黑夜之分，谷外的天空却已经暗沉了下来。
许寒霜的动作神情，也慢慢心不在焉了起来，一双眼睛，时不时就往内外谷相连的地方瞟了过去。
连顾景承明显是骂她的“天真”二字，也完全没有听见。
云织明白，许寒霜是在等接班的弟子出现。
这个姑娘，到现在还是在奢求谷中的一切，都只是她多想。
毕竟，若下轮换班的弟子准时出现了，那这里发生的事情，勉强就还是可以往巧合两个字上靠。
云织没有骂醒她的打算，只不动声色地往顾景承那边凑了凑。
“二师兄，你对这里的神器位置有谱了没有？”
听她询问，顾景承若有所思地抬头，环视整个山洞。
这一个山洞的洞口依旧狭小，洞内也再无其它取光通道，内里却还是亮堂堂的，轻嗤一声，顾景承微抬下巴笑道，“小师妹，朔月，指的是月光吧。”
云织轻笑，“二师兄与我想到一处去了。”
顾景承瞥了眼她眸中的笑意，挑眉问，“怎么，你还真想要神器？”
云织抬眼，目光清凌凌地注视着他，“二师兄不想要吗？”
“倒也不是，神器谁不心动。”
顾景承转头看了许寒霜一眼，见她依旧神思不属的模样，这才压低声音道，“可许寒霜说得对，神器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不是谁都能轻易拿走的。”
“不说远的，只说重岚宗如今叫得上名号的人。”
他掰着手指头慢慢道，“我们师尊算一个，姜宗主算一个，还有藏剑峰的长老，那也是一个狠人，宗里这么多天赋异禀的人，神器连他们都看不上，凭什么要跟我们走呢？”
他话说完，云织却半点不气馁。
她蹲在顾景承身旁，托着腮笑得像只得了糖果的小狐狸。
“二师兄，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这些人，朔月它不是看不上，而是不能看上呢？”
顾景承皱眉，“什么意思？”
云织轻点濯尘，浅笑道，“神器有灵，何况还是自重岚立宗便有的神器，千万年下来，朔月它肯定已通人性，所以它是明白自己的职责的。”
“守在朔月谷，净化恶修身上的污浊之气，就是它的职责。”
“所以谷中恶修不除尽，朔月便不会想要离开。”
她话中的意思很明确，顾景承了然，目光便默默往她脑袋上挪了挪。
小冰蛟正仰躺在云织头顶消食，时不时还打个饱嗝。
“还有一个问题。”
顾景承琢磨了一下，又提出了新的疑问，“若谷中恶修都被我们除尽了，神器获得自由，也不是必须得选我们吧？”
摸了摸下巴，他神色也郑重起来。
神器朔月，甚至都可以不选重岚宗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