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怎么了？”
云织拍了拍被顾景承手上寒气冻得发僵的脸，含混不清地开口，“瞧牧寻这阴沉的脸，怎么比我还不高兴？”
顾景承不答，扯过她一缕头发，就开始编起小辫儿。
云织一头雾水，“二师兄，你干什么？”
“揪你的小辫子。”顾景承冷笑着拽了拽她脑袋上刚编好的小辫儿，咬牙道，“小师妹对天虞峰上的人和事，是半点儿不关心。”
“牧寻有个重病快死的哥哥，你忘了？”
额……
云织茫然，“牧寻哥哥还在？”
话音刚落，她脑袋上的小辫儿就又被顾景承拽了两下。
“二师兄。”云织苦着脸将头发夺回来，“现在凡俗界五岁的小孩子，也不用这种手段报复别人了。”
顾景承理直气壮，“我三岁。”
云织无语地哼哼，“我看你像七岁。”
顾景承不解地眯了眯眼，问，“为什么？”
因为你比五，多了个二……
吐槽二师兄的话，她是万不敢当着人面说的，东拉西扯地糊弄了两句，就打算进白玉棋盘里去。
刚抬脚，就又被顾景承给拉了回来。
“别练了，闭门造车有什么用。”顾三岁眼睛狐狸似的轻轻眯起，蛊惑道，“师兄带你去个既好玩，又对你修行有益处的地方。”
还有这种好地方？
云织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犹豫。
顾景承脸上的笑意太浓蜜，让她不得不怀疑对方的居心。
“怎么，不信二师兄？”
“不信。”
“呵……”顾景承冷笑一声，拽着她的小辫儿就往外走，“不信也得信。”
考虑到云织接下来一段时间的饮食问题，顾景承临行前，带着她去膳堂扛了两头猪，动作麻利地往储物器里一塞，这才向着目的地飞去。
寒风呼啸，冰雪似刀子般卷袭而来。
云织紧了紧顾景承临时翻给她的御寒衣物，有些意外地指着前方刻着“朔月谷”三字的石头，问他，“二师兄，这就是你说的好玩的地方？”
顾景承抱着手臂，一脸高深，“你就说对修行有没有益处吧。”
朔月谷处于清明峰后方一处凹地，谷中终年飘雪，呼啸的寒风卷裹着雪珠袭来，无穷无尽，似要吐噬世间一切暖意。
虽然冷了点，却是冰灵根修行的绝佳地点。
云织点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行，算是个好地方。”
朔月谷因其终年寒冷的特性，自重岚宗立宗起，就被钦定为关押重犯的地方，此次顾景承和云织过来，承接的便是看守一职。
谷中大部分牢房此时都空着，他们俩要做的事也就极简单。
寻个山洞好好窝着修炼，等时间到了，有人来接手就好。
可以修炼，事后还有灵石拿，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差事了。
云织对此行表示很满意。
小冰蛟祝辛也觉得十分满意，刚到谷口的位置，就迫不及待地从她眉心钻出来，扑进漫天飞雪之中，不见了踪影。
云织尝试了一下引气入体。
似在霜雪中浸染过千万年的冰灵气息盈盈而来，缓缓融进她的体内，顺着经脉悠悠流转，循环往复，只一瞬，云织便惊讶地挑了挑眉。
这冰灵气太过纯粹了。
世间灵气向来是五行俱备，像这种只有纯粹冰灵气的地方，世间也难寻到几个。
“怎么样？”
顾景承转头，眼尾高高挑起，笑道，“我说这是个好地方吧。”
云织肯定地点点头，打量四周一眼，又满心疑惑问道，“二师兄，朔月谷这底下是有什么阵法秘宝吗？为何会终年飘雪？”
大概是因为这地方跟沈泱泱灵根不合，她从未来过，云织自然也不曾听过。
“确实有宝，却不是秘宝。”
顾景承卖了个关子，略顿一顿，才神秘兮兮地继续，“而是神器。”
云织微愣，“神器？”
“神器名就叫朔月。”顾景承感兴趣地眯眯眼，转头看着她笑道，“宗主可是说过，谁要有运气能得神器青睐，将它从谷中取走，这神器可就归谁。”
“所以小师妹，咱俩就各凭本事吧。”
还有这种好事儿？
云织眸光一亮，神器诶，谁不想要谁就是傻子吧。
“顾师弟话说得未名太满了些吧，倒让人误以为朔月这件神器，已经注定归了天虞峰似的。”不远处，一个墨发白衣的女子从山洞出来，似笑非笑地看向这边。
雪肤花貌，气质却似冰雪般清冷出尘。
顾景承貌似不太待见她，懒懒地朝对方行了个道礼，手便往身后云织站着的位置一指，“我小师妹，云织。”
“对面那个，许寒霜。”
好敷衍的介绍……
许寒霜也不恼，朝云织点点头，“我听说过你。”
云织纤长的睫毛凝了白霜，抬眼看人时，有一种不解世事般的天真烂漫，她隔着飞舞雪花笑道，“只怕，不是什么好话吧。”
确实不是什么好话。
许寒霜忍俊不禁笑出声，仔细打量云织两眼，倒对她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唇边含了丝笑意，她朝云织招招手，示意她进山洞说话。
“你们是来接任看守一职的？”随手指了指旁边随意堆放的几块石头，许寒霜又将放在一旁火堆上热好的茶，给她倒了一杯，“来得早了些。”
千万片雪花在朔月谷中盘旋回落再飞扬，遮天蔽日，阳光被阻隔在谷外，洞穴之中就显得有些幽暗。
云织就着石桌上的烛火低头看茶杯里面，一个冰坨坨咕噜咕噜正在乱转。
刚倒好的茶，居然就冷成了冰块。
朔月谷温度确实够低的。
云织无奈将茶杯放下，转而问起别的，“许师姐也是冰灵根？”
“朔月谷中看守的弟子基本都是冰灵根。”许寒霜在她旁边坐下，慢慢解释道，“其它灵根的低阶弟子在这里很难存活。”
云织微一扬眉，“这么凶残？”
“要不怎么说是神器呢。”顾景承也在石桌旁坐下，漫不经心地转着桌上的空茶杯，道，“可惜到现在也没人见过它的真容，不知是个什么模样。”
云织眨眨眼，低声问，“真的有神器吗？”
顾景承瞥了眼许寒霜，眸光一转，故意笑道，“其实我也早就怀疑，这什么神器搞不好是宗门里搞出的噱头，为的就是吸引冰灵根弟子入宗。”
“不然，整个修真界，怎么会大部分冰灵根修士，都拜入了重岚宗门下？”
“还不都是冲神器来的？”
感慨地摇摇头，他叹道，“可怕，真可怕。”
许寒霜敲了敲石桌上的茶壶，听得里面咕噜咕噜全是冰块滚动的声音，有些气馁，也懒得再揭开看，只将长时间喝不到水的一点恼意，转到了顾景承身上。
“神器肯定是有的。”
她撇嘴道，“顾师弟可别因为自己找不到，就怀疑宗门。”
“呵……”顾景承冷笑，“许师姐这样说，倒真像是见过一般。”
两人大约是八字不合，顾景承话音刚落，许寒霜的冷哼便马上递了过来。
云织愁眉苦脸地听着两人小声争执，见许寒霜话里话外都有维护宗门之意，不由有些好奇她的身份。
顾景承口头小胜一把，无意瞥见她的神情，便跟着解释了一句。
“许师姐是宗主首徒。”
喔，宗主首徒。
云织恍然，怪不得许寒霜这么维护宗门，原来是姜寻之的大徒弟。
不过……
云织掀起眼皮瞟了顾景承一眼，有些疑惑。
她眼睛里又写字了？
小姑娘眸中意思太明晰，顾景承没忍住，悄悄弯了弯唇。
两人这一打岔，洞中的气氛稍稍缓和，许寒霜也就顺势起身，带他俩去挑选接下来一段时间要住的山洞。
从许寒霜住的地方往外走，被山洞外刺骨的寒风一吹，云织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等等，宗主首徒？
她突然深吸了一口气，一双漂亮的眼睛又瞪得溜圆，不可置信般看向前方美得清雅脱俗的漂亮姐姐。
许寒霜，就是那个短命的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