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诏对自己几个徒弟,向来是不设防的,云织刚拜入他门下,就得了一把私库的钥匙。
金光闪闪的玉佩在手心微微发烫,云织在苍诏书房瞅了半晌,也没瞧着有什么地方,可以嵌进一块玉佩。
牧寻自觉地避嫌,远远地站在苍诏院门外,并没进来。
云织捏着玉佩看了看,突然想起,原主只怕从未想过要进师尊私库,所以这玉佩大概率还处于没认主的状态。
不能再想了,再想又是要吐血的节奏。
原主修为尽失后,干脆就将自己的濯尘镯转赠给了沈泱泱,这玉佩,最后只怕也落到了她手里。
云织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
合着沈泱泱的基业,最后都是天虞峰给她撑起来的??
也不管疼不疼了,云织愤愤地在师尊案上取了个烛台,扎破手指。
鲜血滴上玉佩,亮起迷蒙的金色光芒。
她再抬眼再打量师尊书房,便在书架旁,瞧见了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小门。
一把将抱着烛台不撒手的祝辛拎在手中,云织一抬脚,就进了门内。
苍诏的私库非常大,里面堆积的珍宝也数不胜数,云织目标目确,进来后也不迟疑,直接往生机最盛的地方走。
修真界里千金难求的名品药草,被妥帖安放在一排排花架上。
云织小心地避开一丛会咬人的荨罗草,站到了絮寒花的面前。
絮寒花瓣洁白如积雪,层层叠叠簇拥着中间殷红的花蕊,瞧着是软乎的手感,略微靠近,却有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苍诏用灵力精心伺养的花。
要送的对象,却是离泽内终年闭关的微云长老。
离泽是重岚宗禁地,地名虽带水,实际上却是个气候极其炎热的地方,究其原因,就是因为长期在内闭关的微云长老。
微云长老原名楚微云,是苍诏的师妹。
天品火灵根。
因为早些年受了些伤,体内过于强劲的火灵气息无法控制,日常便不大出门,只在离泽闭关静修,所以宗中弟子几乎不知道这人。
唯有天虞峰,因为苍诏每两年便会让弟子送一朵絮寒花过去,供微云长老压制火气,这才了解一点点。
沈泱泱偏偏将替她烧纸的地点,放到了这里。
大约是考虑到重岚宗内,这一处禁地,是最能压制云织与冰蛟灵气的地方吧。
这样处心积虑,还真是看得起她。
云织从花架下拿了把剪子,又寻了一个用冰寒之气凝成的冰盒,剪了一枝开得正好的絮寒花装进去。
重岚一宗十八峰,离泽位于宗内最西边,与天虞峰遥遥相对。
云织的飞行法宝是一片六瓣雪花,洁白而又轻盈。
牧寻御剑跟在她身后,突然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也许苍诏仙尊一开始就知道云师姐的灵根是冰,不然仙尊法器那么多,怎么偏送她这样一件。
想着想着,牧寻又气馁下来。
仙尊收徒,到底还是要看资质的,以他的灵根,只怕仙尊是看不上的吧。
云织头一回御器飞行,正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雪花慢慢往前,没留神身后小孩儿阴晴不定的小心思。
只怕她知道了,也只会在心中暗骂。
牧寻这小孩儿对自己的实力真是半点都不了解,资质不够,人狠来凑。
整个天虞峰,除了她,没一个是孬种。
对自己有着清晰认知的云织,以时速二十公里,高度三米的状态向着离泽“疾速”而去,尚未靠近,窝在她头上的祝辛已经抱着烛台,给她提了个醒。
“织织,前面有很重的杀气。”
“别学耗子说话……”云织从飞行法器上下来,若有所思地扫视着前方。
长时间没有水份滋养,离泽地面枯干龟裂,连一根枯草都难以看到,入目所见,尽是飞扬的黄沙。
将小祝辛塞回眉心,她又转身朝牧寻扬了扬眉,示意他不必再跟。
暮色之中,远处有火光隐约闪烁。
装着絮寒花的冰盒泛着刺骨的寒意,几乎要将云织手臂的皮肤彻底冻住,她往袖子里塞了块帕子暂时将冰盒隔开,这才不紧不慢地往火光亮起的地方走去。
“哟,这送魂仪式真是盛大。”
“若是我没来,不曾亲眼看见,还真是挺可惜的。”
离泽中心位置的一片凹地,围着火堆团团而坐的,按理都是云织的熟人。
“泱泱说的没错,你真的没死。”瞧见她来,宋无舟第一个跳起来,冷笑着指责道,“云织,你要不要脸,生性吝啬贪得无厌便罢了,居然还敢抢泱泱的灵兽。”
“真是无耻。”
宋无舟话音落下,他身边的人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指责起云织来。
“阿织。”嘈杂的人声中,一个圆脸杏眼,眉心一颗红痣的女孩儿突然哭道,“你别胡闹了,将泱泱的灵兽还给她吧。”
“那灵兽是泱泱母亲留给她的,对她很重要。”
“若是你不满我们平日里重视泱泱,冷落了你,我可以向你保证……”
圆脸小姑娘举手立誓,一脸委屈道,“只要你将灵兽还给泱泱,我们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
“闭嘴吧许珠。”
宋无舟表弟魏从云冷笑一声,直截了当开口打断阿圆的话,狠厉的眼神在云织身上一扫,不屑道,“乞丐窝里爬出来的肮脏东西,与我们结交?”
“她配吗?”
他话音落下,火堆旁众人俱都闷声大笑起来。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云织眉心蓝光一闪,小冰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陡然蹿出来,一口就咬上了魏从云的嘴。
“你们是瞎吗?”
祝辛跳回云织脑袋,将她俩结的灵宠契印亮出来,口不择言地怒道,“我跟织织的契约,是我主动结下的,什么沈泱泱的灵兽,我跟她,屁关系都没有,她除了关着我,还干了什么?”
“本神兽堂堂冰蛟,是别人想抢就能抢走的吗?”
“一群蠢货!”
小冰蛟指天骂地一通吱哇乱叫,对面的主角团却一句也听不懂,都以为是云织操控冰蛟咬人的,怒气更甚。
火堆旁杀意弥漫。
冰蛟身上自带的寒毒自嘴唇漫开,魏从云脸色萎靡灰败下来,宋无舟将他扶到一旁,看向云织与祝辛的神情冷厉,“背主的灵宠,也没有存活下来的必要了。”
“而你,云织……”
“你如今既已成了个‘死人’,何不将此事做实,也免得泱泱烦恼。”冷哼一声,宋无舟拔出随身的长剑,眸中是掩饰不住的恶意。
“阿织。”许珠摇头泣道,“你已经无药可救了……”
此起彼伏的灵剑出鞘声中,云织望着火堆旁,曾经受过她不少恩惠的“知心好友们”,慢吞吞地扯了扯嘴角。
嗑药的师兄,炼器的师姐,要灵宝的女主,逼出个爱养白眼狼的她。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