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良玉入京勤王建功之时,病榻上的白再香病情越发严重。
历史上白再香就病死于崇祯四年,终年四十四岁,甘蛰自然不愿她就这样早逝,于是用前世所学医术为其治疗,并传其“五禽戏”呼吸吐纳之法,助其慢慢恢复元气。
之所以没有提前给她治疗,是因为需要给朝廷一个无法奉诏勤王的理由。何况她是这世自己的亲大姨姐,对自己言听计从,冉跃龙死后,她在族人中威望极高,深受爱戴,军政大权尽在其手,有她的帮助和配合才能更容易完成自己这一世的心愿。
这几年甘蛰也没闲着,一直在思考如何提高酉阳军战力,在这个以冷兵器为主的世界里,用投石车投掷小型炸弹还是很实用的,性价比极高!这就有两点必须要想办法解决,一是火药来源,二是资金来源。
首先,火药是管制品,如果一直从明军将领那里买,价高不说,还不稳定,后来甘蛰想,何不自制火药!火药配方在后世连中学生都知道,一硫二硝三木炭嘛,何况后世他的养父母还经营过烟花爆竹作坊。
木炭不必说,硝石也容易,西南到处都有硝石矿且不受管制,只需把矿石研碎溶于水捞起面上结晶晾干即可。
硫磺虽也是管制品但并没有火药那么严苛,药铺和民间鞭炮作坊都有,他们从哪里购买的硫磺呢?重庆多温泉应该是有硫磺矿的吧?
于是甘蛰就寻了几家医馆药铺鞭炮作坊,询问他们从那里能够大量购买硫磺,得到的答案是:夔州就有军方控制的硫磺矿,不过民间只能限量购买,还得有当地官府开具的证明。
甘蛰心道:巧了!夔州正是自己将来预设的战场,民间限购,让秦良玉出面购买铁定没有问题,她现在可是朝廷正儿八经的武将,挂镇东将军印,简在帝心。
火药问题解决了,怎么解决资金问题呢?后世自己还是个学生,没啥经商的经验啊,前几世也没有,何况时代也不一样。
难道像后世穿越里那样制玻璃?造蜂窝煤?酿高度酒?捡肥皂……
好像都不现实,最后甘蛰想到了一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简单粗暴的办法:淘金!
甘蛰在妻子的陪同下跑遍了酉阳土司境内的酉水河,阿蓬江,乌江三条河流,一一测试,都没有发现金沙的影子,不免有些失望。
后来他想到长江上游的金沙江,嘉陵江都是有金矿的,自古就有人在长江和嘉陵江边淘金,后世还有在长江边捡到狗头金的报道。
只是酉阳不靠长江啊,顺乌江而下汇入长江已是涪州。
先验证一下长江是否含金沙吧,甘蛰借回乡祭祖的时候回到忠州,然后来到长江边,用簸箕盛入江沙在江水中慢慢筛洗起来,当江沙淘尽有十几粒细小的金沙附着在簸箕底部,在阳光下闪耀金光的时候,甘蛰欣喜若狂!此法可行。
之后甘蛰又试验了多次,每次都有金沙附着,甚至还有一次淘到黄豆大小的金疙瘩。
兴奋之余甘蛰又担心起来,涪州和忠州都属重庆府管辖,自己携土人在汉官辖区淘金容易引起民族矛盾不说,还不知道会被那些贪官污吏怎么盘剥拿捏,财帛动人心,自己一个小小的举人扛不住啊!
随行的白再筠问:“等会我们去拜访秦将军嘛?”
甘蛰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额头,怎么把秦良玉忘了!江对面就是石柱土司的辖地,现在的石柱宣慰使就是他儿子独眼将军马祥麟啊!酉阳军和石柱白杆军多次携手作战,同生共死,还有比这更铁的关系吗?
甘蛰携妻拜访秦良玉,合盘向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两家合作,在石柱江边淘沙采金以作军资,然后由秦良玉出面购买硫磺,硝石等物,再由甘蛰指导制成火药,以后所出所产皆两家各半。
秦良玉听完后大喜,连口答应不迭,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决定先试采几日看看效果。
第二日,五百秦良玉女兵亲卫和土家女子带着簸箕筛子来到江边,在甘蛰的指导之下进行淘金,秦良玉和白在筠则负责收集采来的金沙,三日后得金沙三十余两。
在明朝末期,一两金能兑换十两银,一两银能兑换约五百枚铜钱。
甘蛰和秦良玉坐下来合计了一下,五百人三天采金三十两,一月就是三百两,相当于三千两白银,除去伙食,工钱等开支还是大有赚头,心里有底了,两人便决定放手大干!
秦良玉令族人在江边沿岸修筑工棚竹屋,甘蛰和白再香赶回酉阳招集人手。
数日后,甘蛰夫妻携五百女兵炮营,一千五百酉阳族人撑竹排,木排顺乌江,长江而下抵达石柱长江边。
木排拆掉以后建工坊,造船皆可用,竹子建竹屋编制淘金工具亦可。
江岸已有数百间建好的竹屋,石柱族人亦有两千人,少数人在搭建竹屋,编织簸箕筛子,大部分人已经开始在江滩淘金。
秦良玉儿媳张凤仪将军接待甘蛰夫妇,并安排竹屋让酉阳族人安顿下来,安顿停当之后酉阳族人也不好意思休息,便自告奋勇干起活来。
半月后,四千人共采金七百余两,秦良玉取走五百两换回来五千两白银,见有了持续且较为稳定的收入,甘蛰就开始跟进后续项目的启动了。
甘蛰建议把两军士兵都调来参与后面的建设,都是壮劳力,闲着也是闲着,把军营驻扎在江岸,有战事出动起来也快捷方便,秦良玉应允。
两家各出三千士兵,首先参与修建砖窑厂,再用烧出来的砖瓦搭建军营,修筑砖屋替换临时搭建的竹屋,烧窑产生的木炭正好可以用来制作火药。
开始几月的金沙产出都投入到基础建设上去了,等基础建设完成有了余银后,秦良玉买回了硫磺,硝石。双方又各增加一千淘金人,把五百女子炮营和秦良玉亲卫女兵五百人抽调出来专门制作火药和炸弹兼当厨娘。
而之前的窑厂已经开始烧制陶罐,多余的劳动力则开始制造木船和投石车或加入淘金队伍。
两家给士兵每人每月发饷银一两,给女兵工人每月发银五钱,毕竟现在是全职劳作,影响家里生产,不发军饷工钱实在说不过去,即便如此两家的族人们也高兴得不得了!因为他们世代受土司头人统治,土司头人一言就可以决他们的生死,平时都是免费干活,能管饭就已经不错了。
于是,石柱土司领地的长江边上,万余劳工干得是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