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哗啦”
荷官手中晃动起残影,原本还规规矩矩晃动骰盅的手法,忽而间变得变幻莫测起来。
就连那骰子碰撞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杂乱无序
金胜曼俏脸倏然一变。
她愕然抬头,此时荷官却已然是将手中的骰盅,啪地一声。
拍在了桌子上。
“两位,请吧!”荷官说着,却是一脸诡异笑脸的看着此刻面色有些阴沉的金胜曼。
王公子淡淡一笑,面前八万的筹码被他直接随意好似丢垃圾一般,拍在了押注12点的位置。
“此前还从未有押过点数,今天我也押一波试试”
所有人的目光,都好似恶狼一般,看着此刻竟有些单薄的金胜曼。
后者面色一变,一转头。
原本应该在她身旁的梁王李愔,哪里还有对方的踪影?
瞬间,一股不好的预感,开始在她的心头逐渐放大。
“刚才那位柳公子呢?”
她银牙暗咬,然而,周围听到她这个问题的众人,却是眉头一皱。
纷纷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荷官疑惑的朝着对方的身旁看了一眼。
“这位姑娘,什么柳公子?您都是一个人来的呀”
“是啊,不都一直是你一个人要求和我们王公子赌吗?还赌得这么大”
“这人是在说什么胡话?”
金胜曼:“你,你们和他是一伙的!”
王公子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是面色一沉,猛地一拍桌子。
“什么一伙的,这里哪里有你说的什么柳公子桃公子的,本公子如今都已经押注了,你莫不是还想要反悔?!”
一道道满是凶恶之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将此处二楼包围。
这一刻。
金胜曼就算是再怎么迟钝,也终于是意识到了。
她被耍了!
不仅仅被耍了,如今的情况是,她恐怕要碰上大麻烦了!
“启禀太子殿下,太上皇和李靖将军他们,已经带领大军,前往前往高昌了,按照您的吩咐,所有粮草物资,还有军械,也都是足额给予的。”
敬君弘恭敬汇报。
如今的他,虽说任职还是东宫六率左清道率统兵。
但经历过玄武门之变,且还和太子并肩作战,于玄武门前厮杀的他,也得了一个静水侯的侯爵。
寿功殿。
李承乾随意的点了点头。
“好,并州新军一半兵马去了高昌国那边,黄河河道修建不能出乱子,既如此,你带领左清道率协同当地,看守住黄河建造沿岸。”
“是!属下领命!”
敬君弘风风火火的走了。
李承乾的目光又看向了此刻面前的萧锐。
这个最早一批跟随他前来并州道,且在新政推行之中,起到了不亚于并州刺史王铭作用的年轻人,放到后世也就大概寻常大学生的年纪。
然而,如今的萧锐,身上不仅仅成熟稳重。
一双眼神,更是明亮且充满了理智。
倒像是一个年富力强版的宋国公萧瑀。
“宋国公的事情,孤劝过了”
“殿下不必担心,臣已经与父亲见过面了,这是他老人家自己的选择,虽说此行恐是我父子二人诀别,然为社稷江山鞠躬尽瘁,能老死于北伐此等大战之中,乃是无数人求不来的福气。”
“臣要多谢太子殿下,成全家父!”
萧锐尽管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悲痛和担忧,但明白这件事本身就是他父亲自己的选择的他,却是没有任何对于皇家的不满。
相反的。
就连他都没有想到,这位太子殿下,竟然能够准许太上皇,甚至是他父亲那种层次的武德老臣,统领如此军国大事。
这完全就是皇家,以及这位太子殿下,对于他们宋国公府,对于他们萧氏的认可和褒奖。
李承乾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将对方此次前来带来的文书全部批阅完,交给对方。
“好好干,孤不会亏待了你!”
萧锐恭敬拜礼,刚刚准备离去。
忽而寿功殿外,一道身影却是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
王德没有蛋,但也是一脸的蛋疼之色。
还有些气喘吁吁,却是顾不上这些,赶忙来到了李承乾的身旁。
凑到对方的耳边。
“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新罗国使团公主,就是那个金胜曼,她正在砸宫门外的登闻鼓”
李承乾蹙眉,认真一听。
果然听到了一阵阵隐隐约约的咚咚声。
“怎么回事?她一个外国使臣,还是新罗的公主,在我大唐还能有冤屈?”
王德转头,看了一眼萧锐。
后者立刻再次行礼,快步而出。
“太子殿下,那金胜曼说,被我大唐皇子骗了全部身家,还差点失去了清白。”
“什么玩意儿?!”
再次见到金胜曼。
曾经那个在长安太极殿大朝会的时候,一身新罗国公主服饰,贵气不俗的对方,如今的打扮,却是让李承乾都不由得愣了几秒。
只见对方,不施粉黛的面色显得憔悴又惹人怜爱。
一身麻布粗衫,如同寻常百姓女子。
一进来寿功殿看到李承乾,便是扑通一声,跪在那里,眼泪簌簌地便是垂落。
“新罗外臣金胜曼,叩见大唐太子殿下呜呜呜”
李承乾:“”
这tm是什么剧本?
“金胜曼,你为何这般模样?既然来了这里,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明说吧!”李承乾冷声开口。
尽管对方哭得好似林黛玉一般,然而知道这个贱骨头一般的新罗国公主,就是想要白嫖他们大唐援助的李承乾,却是没有丝毫的怜悯和动摇。
“呜呜呜,太子殿下,您,您要为外臣我做主啊,我,我新罗虽是小国,上不得台面,但好歹也是奉大唐为主,却不想这朗朗乾坤之下,外臣却是被大唐皇室所骗。”
“砰!”
“话讲清楚!什么就tm的被我大唐皇室骗了?”李承乾怒哼一声。
一拍桌子。
然而,金胜曼却是从怀中摸出来一份好似契约一般的东西,哭哭啼啼的递给了一旁的太监。
“太子殿下明鉴,外臣若不是真的被骗,岂会大逆不道,来叨扰殿下您,我我差点被歹人骗去了清白”
金胜曼又是垂泪,此刻的她,那伤心欲绝的模样。
可是一点都不像是作假。
李承乾皱眉,看着手中王德呈递而来的契约。
上面清晰的记录了关于一些新罗国在大唐境内产业的专卖内容,还有金胜曼欠赌债10w贯。
“你好赌?”李承乾蹙眉。
谁知,这简单一句问询,却是让金胜曼的眼泪,簌簌簌地掉的更加厉害。
整个人便是委屈的抽泣起来。
“外,外臣虽会赌,但从未有此恶习,这些,这些都是太子殿下的弟弟,诓骗了外臣,他”
“砰!你胡说!孤的弟弟,各个纯良,都是从小受孔夫子教导,熟读儒学圣典之人,缘何要骗你!还说骗你的钱?呵,简直贻笑大方!”
“我大唐皇子,还缺你这点钱财?用得着骗?便是抢,你们又能奈何?!”李承乾大怒。
然而,最后一句话,却是让一旁的王德不由尴尬的干咳一声。
殿下,您说漏嘴了!
本就凄凉哀怨的金胜曼,哭得更伤心了。
不要脸啊!
这李唐皇室都是一家子不要脸的!
李承乾轻哼一声。
“孤的弟弟,呵王德,去把孤那几个弟弟,全都叫来寿功殿,孤倒是要看看,这新罗国公主,究竟是污蔑孤的哪个弟弟!”
今日帝国大学,以及第一官学那边都正好是休假。
恰巧在宫中的几个皇子们,很快便是被王德叫了过来。
“老六呢?”李承乾微微蹙眉。
“启禀殿下,今日新政推行司那边,举行高昌土地的承包拍卖会,梁王殿下今早就出发去了”
“让他回来!”
金胜曼神色灰暗,尽管李承乾此刻一副“要给她做主”的模样,但就从对方刚才言语之中,那种由内到外散发的,对他们新罗小国的蔑视和不屑。
今日即便是梁王李愔站在这里,她亲口指证。
怕是这个蛮不讲理的大唐太子,都能够矢口否认。
“呵呵”
她流着泪,颓然跪在那里,自嘲的发出一声满是悲凉的笑声。
李承乾淡淡瞥了她一眼,看着此刻自己这些一个个十分疑惑的弟弟们。
揣着手从座位之上站起来,走到几人的面前。
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金胜曼。
“这位新罗国公主,想必你们也都认识,她刚才说,孤的弟弟,有人诓骗她,给她做局,让她在赌坊输光了一切,还差点丢掉了清白。”
此话一出。
楚王李佑,蒋王李恽,越王李贞,还有最小的晋王李治。
四人都是瞬间瞪大了眼睛。
李佑面对自家皇兄一双看过来的冰冷眸子,顿时一个激灵,神色大急。
“皇兄!你是了解我的啊!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李承乾抱胸,看着他,淡淡开口。
“你在长安国子监的时候,可没少玩过那些旁门赌局”
李佑面色一变,看向此刻跪坐在那里,戚戚然然的金胜曼。
却是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开口。
“皇兄你是了解我的!如果是我干的,我可不会在赌场给她做局,我会选在青楼!”
李承乾了然,缓缓点点头。
目光又看向了一旁,几个弟弟之中,最为老实的蒋王李恽。
李恽:“皇,皇兄,你是了解我的如果她接近我,我第一时间保准先带她去锦衣卫的诏狱转上一遭!”
李承乾再次点头,瞬间排除了这个,知道不少国家技术机密的弟弟。
目光又淡淡的看向了此刻一旁的李贞。
李贞大惊。
“我,我皇兄你是了解我的,我若真是看中了新罗使团的钱财,他们保准一个都别想活着来到这里,区区一些小国之人罢了”
李承乾瞬间又转头看向了最小的李治。
李治:“我,我也不缺钱呀,小雨有很多钱”
一众兄弟们,想到那个在他们皇兄的扶植下,如今却是住在太原府的吐谷浑太子慕容顺。
李治的那个玩伴慕容雨,作为慕容顺的独女,那绝对是整个第一官学之中,有名有姓的富婆级人物。
顿时,听到李治这般辩解,众人都是不由得轻笑一声。
李承乾轻轻摇了摇头。
“好了,孤知道你们一个个都身怀绝技,今日”
“太子殿下,梁王殿下回来了。”
孙义快步跑了进来,身后,李愔一脸疑惑的跟进来。
当看到一众兄弟们都在,又看到那同样转头,朝着他这边看过来的金胜曼,那几乎要杀人的眸子之后。
李愔瞬间一惊。
“皇兄!不是我呀!”
“你是了解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