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秘书把工作的地点告诉了何进，并简单交代了一些公司制度等，态度完全像对待一个聘用来的工作人员。
第二天，何进早早起床，翻出现有最正式的衣服，精心梳洗了一番，按照地址来到了上班的公司。
这家公司位于江城的市中心，虽然地理位置优越，但却隐藏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被周围新建的高楼所遮掩。这栋老居民楼有着浓厚的年代感，让人不禁想起过去的岁月。当他终于找到这个地方时，心中不禁产生一丝疑惑。眼前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居住在这里的居民，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找错了地方。经过反复确认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踏上楼梯，跟随着居民们的脚步上楼。每一步都带着些许疑虑和不安，不知道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样的惊喜或失望。
公司居然就藏在居民楼里，这让他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找到了房号。他站在门前，又仔细地核对了一遍地址和门牌号，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才轻轻叩响了房门。在等待对方开门的时候，对面邻居家的门突然“咚”的一声被撞开，紧接着里面传出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两个人对骂所使用的词汇极为低俗、下流，甚至不堪入耳。他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立刻转身离开。他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那两个吵架的人不要跑到门口来继续吵，否则一旦被他们发现自己正站在这里，那可真是太尴尬了。
在吵架声中等了好久，才听到里面有个老年人的声音应了一下。一会儿门打开了，一个身材矮小，一条腿行动有些不便的老年人打开门，飘出一股很浓的霉潮味道。两人对视了一下，似乎都感觉有些意外。
“你是来上班的？”老头的嗓音很尖。
何进点了点头。
“进来吧，王秘书昨天打过电话，没想到你来这么早。”
何进跟着进来，里面就像刚搬完家一般，除了几张办公桌，几乎没什么东西，显得空荡荡的。
“这几张桌子你随便做，反正现在只有你一个人。”
“啊，咱们这是什么公司，主要做什么的？”何进四周环视了一下，没找到一点儿正在营业公司的信息。
“你不知道？”老头儿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看着眼前的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不解。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腰间掏出一大串钥匙，这些钥匙形状各异，上面整整齐齐贴着标签。老头儿低头仔细地寻找着，似乎要从中找出某一把特定的钥匙。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找到了一把看起来有些老旧的钥匙。
老头儿拿起那把钥匙，走到一个破旧的办公桌前。他将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抽屉被缓缓打开。老头儿的目光落在抽屉里，里面仅仅放着一本账册。他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把厚厚的账册放在桌子上。
“现在可以交给你了。”他把账册朝何进这边推了推。何进朝这边看过来，账册有些年头了，已经被翻得有些松散。封面上贴着一张黄色的标签，写着“恒丰集团应收欠款明细账”。
“他们没跟你讲吗？这个账册是以前各个公司欠集团的钱，来这里，主要工作就是跟这些欠钱的公司要账。就这么简单。”
何进把账册移到面前，随便翻看了一下，里面一条条记载着某天，某个公司或个人，借了多少钱，承诺什么时候还，归还时的本息等信息。
“那你忙吧，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里面。”老头儿看他开始工作了，跟他讲了一声，指了指旁边一间房，走了进去，外面只剩下他一个人。
伴随咚的巨大关门声，对面吵架的女人在楼道里骂了几句脏话，匆匆下楼走了。
关于这个新的工作，何进还有很多疑问，想问那个老人家，又不知道从何问起。于是，他找个座位坐下来，想先仔细研究一下这个账册。
账册是按时间顺序记录的，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借款人和欠款金额等信息。第一页第一条记录的是十多年前的一笔欠账，欠款人叫王大强，借了5千块，承诺半年之后还，后面还有两个担保人。他继续往后翻着，想看看最近的一笔借款是什么时候。最后一条，顺风顺水旅游开发有限公司，欠款326万，时间是米图山出事的那一年。从时间上来看，这应该是郑秋远在的时候的所有欠款。他整体翻看了一下，整个本子记得一页都不剩，加起来有上千条，金额大小不等，从几千块到上百万都有，偶尔有一条被划掉了，可能是代表已经还了吧。按照行业来说也是五花八门，各种行业的公司都有。这些所谓的公司，有些还是什么批发部，零售店之类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是否存在都是疑问。看着这些欠账信息，何进内心产生了很多了疑惑。正看着，电话响了。
“喂？”
“你们公司终于有人了啊。”电话那边听到有人接电话，恨不得一口气把所有的话说完，“什么时候还钱？你是负责人吗？还钱！我们已经向法院起诉了，躲是躲不过的，赶快还钱！说话呀，说话！”
“你一直在那说个不停，叫人怎么说？”
“告诉我什么时候还钱？”
“我今天才来上班，情况还不了解，具体情况，我可以向上面反应一下。”
“反应个屁，我靠，又是蒙事的。”那边骂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何进放下电话抬头一看，老头笑呵呵地站在门口。
“来电话最好别接，”老头说，他那尖锐的声音格外特别，“都是要账的。做生意就是这样，互相欠钱，要不回来别人的，也没钱还。之钱的事咱都不清楚，接了也是挨骂。”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似乎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但又充满了无力感。
这个世界真是复杂而现实，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如此微妙。欠款、讨债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让人不禁感叹商业社会的残酷和无奈。
“都是要账的，怎么还要装这个电话？”何进问，接着头脑里冒出无数个疑问，准备向老头请教。
“不是用来接电话的，是打电话给别人要账。”
“这些都是欠的什么钱？为什么不通过司法途径？有些电话打不通怎么办？”他一股脑几乎想把所有疑问都讲出来，说得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可能你也不知道，算了，我自己处理吧！”
“你之前来过几波人，都是来要账的，最后都散了，要不回来，又没工资。那些钱都是见不得光的钱，原来的老板都走了，更难得要。”老头说完又钻进自己的屋里。
何进坐在那里，看着桌子上的账本发呆，心想：“既然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试试看看能不能把这些账要回来。”他随手翻开其中一本账目，找到一个记录，然后拿起手机拨打上面的电话号码。然而，连续拨打了几个号码之后，要么是电话无法接通，要么就是拨通后无人接听。这让他感到有些沮丧，但他并没有放弃，继续尝试拨打其他号码。
“喂，你好，大成宾馆。”信息完全对得上。
“你好，我是恒丰集团。”何进说。
“请问是需要订房间吗？”
“不是，是这样的，之前你们宾馆欠我们单位一笔钱，一直没有还，我打电话过来是商讨一下那笔欠款的事情。”
“不好意思，我们是客房部，我们不太了解情况。欠款的事情应该是之前工程部的问题，你要问那边。”
“有那边电话吗？”
“没有，这个部门已经不存在了。”
“不存在？那我应该找谁？”
“这个我也不知道。”电话那边的态度不已经变得生硬。何进知道，电话里再追问下去也不会问题出结果，无奈地挂断了电话。
他靠在椅背上，一脸茫然地望着天花板，一阵悲凉涌上心头，。这个世界又一次抛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