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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熙攘人间

    中午时分,小东回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有两个白色餐盒。

    “小东哥,你回来啦!”

    见到小东,我可太开心了!

    “嗯呢!来吃饭!”

    小东蹲在地板上的报纸前,解开塑料袋的结,取出那两个一次性塑料餐盒,放在报纸上。

    “得买一张桌子,总是蹲着吃饭,不像话!”小东自言自语道。

    小东把一盒云吞递给我,又把卫生筷掰开递给我,然后自己也端了一盒云吞,与我一同坐在床沿上,吃了起来。

    “今天工作还顺利吗?”我吞掉一口云吞,问道。

    “顺利…”小东飞快地吃着云吞,顾不上与我聊天。

    但是我迫切地想要了解他的工作情况,“你不是说那里包吃吗?这云吞是那里打回来的?”

    “不是…”

    “你外面买的啊?”

    “嗯…”

    “何必浪费钱!包吃的福利可不要浪费了,你以后就在那里吃吧!”

    “嗯…”

    小东很快就吃完云吞,连那汤汁都喝了个一干二净。

    “我吃不了那么多,给你!”我说着便用塑料勺子舀了两只,倒进小东的餐盒,还想继续舀的时候,被小东拦了下来。

    “你慢慢吃啊!不吃饱怎么长身体?”

    小东一口吃掉了我舀给他的两只云吞,之后起身去收拾地板上的各种“杂碎”。

    我平时吃饭也是特别快的,只是这会儿忽觉心里难受,有点吃不下去,但是又不想让小东知道。

    我慢吞吞地咬着云吞,小东收拾完,从浴室出来,看见我一大盒云吞只吃掉三分之一,便问:“是不是不爱吃云吞?”

    我摇头。

    “有心事?”

    我点头。

    “啥心事?”

    “我年纪不小了,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心里过意不去,我也想出去赚钱。”我说。

    “你才15岁,还未成年呢!不会有人要你干活的!再过一个多月,你就可以去上学了。你再坚持坚持啊!”小东有点急了。

    “我三年级就辍学了,认得的字不多,这会儿让我从中学念起,恐怕如同听天书!我担心自己学不来!”

    “学多少无所谓,你尽力就好。最主要的是,你未成年,还是女孩子,出到社会去很危险,我又怎能安心赚钱呢?”

    我沉默地搅拌着餐盒里面的云吞。

    “起码你得等到18岁,再说外出打工赚钱的事。三年的时光很快过的,好吗?”小东看着我说道。

    小东说的都是实情,我还能说什么呢?!

    “嗯!”

    “快吃,云吞皮都泡发烂掉了…”

    我一口两个云吞,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了。

    刚把汤汁喝完,小东伸手过来,拿去了我手中的餐盒和筷子,一边装进垃圾袋,一边问道:“晚上想吃啥?”

    “都行,你买啥我吃啥。”

    “好。我走了。”

    小东走后,我呆坐了一会儿,又开始把火儿唤出来玩…

    我们就这样按部就班地过着每一天。我其实是个还算耐得住孤独的人,渐渐地,也就适应了这种封闭式的日子。

    在这段时间里,小东又往家里购置日常生活所需之物品。本来就狭窄的十多平空间,变得更加狭窄了,不过生活气息也更浓了。

    “这才像一个家的样子呀!”小东说。

    我笑笑不说话。

    一天,小东休假在家。

    “要不要出去走走?”小东问我,“你宅了半个月了,都怪我,光想着赚钱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有点不好意思,“我这样出去会不会吓着别人?”

    “这有啥?戴个帽子就可以了!”小东说完,翻出他那顶黑色鸭舌帽,盖在我的光头上。

    “这不挺好的吗?!走,我带你爬山去!”

    “嗯!”

    下得楼来,只见街道两边摆满了各种小摊,卖玩具的、卖女孩子的饰品的、卖小零食的,等等。

    小东挑了一个糖人给我。

    我不好意思地接过糖人,心想我那么大个人,还拿着个糖人边走边吃,会不会像个智障?

    这么一想,“噗嗤”一声笑了。

    “笑啥?”小东问。

    我摇摇头,不说话。

    跟着小东上了公交车,又转了一趟地铁,糖人一直被我攥在手里。

    下了车,我才咬了一口糖人,含在嘴里。糖人甜腻得很,我不太想吃,便递给了小东。小东也不多问,接过去三两口“嘎嘣脆”嚼完了。

    半路上,小东买了两瓶15L的纯净水,“一人一瓶,爬山的时候喝。”

    “会不会太重了?我来提一瓶吧!”我说。

    “我提着就行啦,这点重量算什么!”

    我也不再跟他坚持了。

    到了山体入口处,只见一块巨石上书:凤凰山公园。

    “为啥叫凤凰山?相传很久以前,凤凰山荒秃萧条,不长草木,后来一只凤凰在此落下,才使得凤凰山变成青山绿水,翠树环绕,因此得名凤凰山。”小东给我解释道。

    “小东,你应该继续读书!”我笑说。

    “为啥你会这么想?”

    “你出口成章。”

    “哈哈,我这是哪门子的出口成章啊!你是没见过真正出口成章的。”

    “反正你比我会说,我还能继续读书,你为啥不能?”

    “关键是,有人资助你上学,没人资助我,我年纪都这么大了!况且,家里总得有一个人赚钱。”

    “小东,你对我太好了。”

    “知道就好,好好读书回报我。”小东说。

    “嗯,我会努力的。”

    “嗯,这才棒嘛!”

    我们一边爬山,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

    我们一口气爬到了半山腰,那里有一个凉亭。

    “休息一下,喝口水。”小东拧开一瓶水,递给我。

    八月天,正是最热的时候。

    我“咕咚咕咚”地猛灌几大口,水从我的嘴角流出,顺着我的脖子流进衣服里去,与汗水融为一体。

    休息了一会儿,继续爬山。

    一路上,我们不断超越比我们早出发的人,他们或成群,或两两结对,像我和小东一样。

    我俩体能好,很快便把我们前面的人都抛在脚下了。

    爬到山顶的时候,只见山顶上,到达的人寥寥无几。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只见一人张开双臂,面对天地间喊道。

    我与小东喘着粗气,顺着那人的方向,把视线放得很远、很远。

    那远处,是熙熙攘攘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