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窗外已经全黑。
小东不在我身旁,我扭头去找他。
只见他正蹲在地上,手里在一只塑料袋里忙碌着。
“你在干嘛呢?什么味道这么香啊!”我问。
“醒了!我点了一只烤鸡,就快撕好了,快起来吃鸡!”
一听是烤鸡,我馋得暗暗吞了一口口水。
我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走过去,蹲在小东面前,“好香!”
小东顺势往我嘴里塞了一块烤鸡肉,带皮的。
我嚼得满嘴流油,“嗯嗯嗯!我要纸巾!”
“哈哈!”
小东扯掉手上的一次性塑料手套,然后伸手过来往我嘴上一抹,把我嘴边的鸡油抹干净了。
“不好意思了!这只烤鸡太肥!哈哈!”
“好吃!你也吃!”我说。
我抓起旁边塑料袋里的一次性筷子,夹了一块鸡肉送到小东嘴边,小东张嘴吃了进去,一边嚼一边点头,“好吃,好吃!”
我又倒了满满两纸杯的可乐,递了一杯给小东,与小东一边碰杯喝可乐,一边蹲着大口吃鸡。
吃完烤鸡,又吃了一盒凉皮,然后才打着饱嗝,心满意足地坐在地面上的报纸上。
小东却一刻也没有停歇,他收拾着杯盘狼藉,我也顺势伸手去捡那纸杯,小东却说:“你不要插手了,你到床上去躺着休息,我来收拾就可以了。”
我想伸手去挠头,手抬至半空才想起,头发没了。
我也不跟他客气了,站起来,走到床边,仰面朝天躺在床上,慢慢回味着刚才所吃美味。
小东收拾完“残局”,洗了澡,还洗了衣服。他穿着中短袖,光着膀子从浴室出来,手里拿着换洗好的衣服和三只衣架。
他把衣服架好,然后打开窗户,把衣服挂在窗外的防盗窗的横杆上。空调外机的热风把衣服吹得“花枝乱颤”。
小东从行李箱中掏出一件灰色T恤。他用这件T恤擦了一下湿漉漉的短发,然后三两下穿上了。
他在我旁边躺下来,拿起手机,输入开机密码,去查看招聘app的信息。
我也凑过去,跟他一块儿看。
“这个是肉菜超市里面的工作,主要就是分拣、盘点、上架等体力活,体力活倒无所谓了,最主要的是,这工作离我们这近,还包吃包住,当然,我肯定不住他们那。”小东有意无意地说着,又像自言自语一样。
“你要干这份肉菜超市的工作吗?”我随口问道。
“要干也行,反正现在急需用钱,明天我就直接过去问问看。”小东说。
“嗯,先干着吧。”
“嗯!还有很多东西需要购置的,比如说,再过一个多月,你就要上学了,要给你买个手机,要给你开手机卡,行李箱、衣服、各种日常用品、学习用品之类的…。”
“小东,你真好!”我忍不住伸手揽住他健硕的上臂,说。
“这话你说多少遍了,以后不要再说了。”
“嘻嘻!我就要说,天天说!”
小东转过头来,看着我,用手指捏了捏我的鼻子,旋即又松开了。
被他这么一捏,我的鼻子痒痒的,我把搁置在他腰上的手抽回来,本能地皱了皱鼻翼,又从鼻孔里“嗤”出一气。
小东一直看着我,脸上保持着微笑。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很滑稽吗?”
“你就是太可爱了!”他说。
“我可爱?你忘了我可是索人命不用刀的女魔头!呵呵!”
“女魔头并没有索我的小命呀!女魔头还对我那么好!”
“你对我更好!”
“嘻嘻!反正,以后我们就比谁对谁更好吧!”
……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着,我们就这样,说着没头没脑的话,在慢慢袭来的睡意中,睡着了,灯都没有熄。
不知什么时候,被空调的冷气冷醒了,睁开眼,只见屋里一片黑,灯不知什么时候关了。
我伸出手去摸索,身边空空如也,小东已不在,小东不知什么时候出门了。
扭头一看,天已蒙蒙亮。
又一阵摸索,摸到了遥控器,我把空调关了,把自己弓成虾状,继续睡觉。
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醒了,小东推门而进。
“你好早啊!你这么早干嘛去了?”我睡眼惺忪地,问道。
“我出去吃了个早点,给你带了一份,我放这里了,你记得起来吃。”
“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对啊!我待会就要到那个肉菜超市入职上班。中午我给你带午饭回来。”小东放下早餐,叉着腰,喘着粗气,看着我,咧着嘴笑着。
我们住七楼,没有电梯。
我亦对他报以微笑。
“我去了!中午我给你带午餐回来…”
门“砰”的一声,锁上了。
我看着这狭窄的十多平方空间,以及小东的个人行李、什物等,心里觉得十分安全。
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起床。
进卫生间刷牙洗漱,看着镜中光着头的自己,心中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被困缅北的那两年多,我没照过镜子。
两年多了!如今再见自己这张脸、这副形状,除了觉得陌生,就是看着怪。
我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以及后枕骨下面一点的手术创口处,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我用手舀水打湿自己的光头,挤了一点沐浴露,搓洗起来。
沐浴露泡沫丰富,我连带着把脸也搓洗了。
末了,用花洒冲洗干净。
我的衣领以及胸前的衣服都湿了。
出得浴室,打开空调,准备吃早餐。
因为没有桌子椅子之类的,一切物品只能搁在地板的报纸上。
早餐是一杯豆浆,两只包子和一份肉夹馍。
我一手端着豆浆,一手抓着肉夹馍,坐在床边,三下五除二便把早餐解决了。
吃完早餐,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以及不远处的摩天大厦,发呆。
昨晚小东挂在空调旁边晾晒的衣服应该都干了,我下了床,走到床边,打开窗户,把小东的衣服收了回来,再慢慢叠好,放在床头。
我一会儿坐着看着窗外发呆,一会儿躺着看着天花板发呆,时间在此时走得异常缓慢,人极端无聊。
要不,还是把火儿唤出来,陪我玩会儿吧!
我伸出食指,盯着它,火苗瞬间窜了出来。
我轻轻一弹,它便在空中飘荡,我伸出手去,它又听话地回到我的手心,乖巧得如同一个孩子。
它可不就是我的孩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