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叔叔外出回来,他锁上门告诉我说,半途遇到歹徒伏击,差点把小命交代了,吓得他再不敢外出找女人了。
又过了半年,大卫的老父亲死了,听说是被人暗杀的。
毒巢内部的叛徒已开始蠢蠢欲动,但大卫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以他的警觉性和智商,不可能感应不到正在弥漫的危险信号。
一个深夜,尖锐的枪声划破了静谧的夜空,紧接着,一片密集的枪声由远而近。
很快,炮火轰到我们的住所了,我起床,目光在屋内搜寻,而叔叔已不知去向。
“大卫?”我喊,但感应不到芯片任何回复信息。
我尝试把火儿唤出来,结果芯片并没有启动听觉刺激功能。
看来,今晚,大卫是有意让我杀人。
“好吧!”我不得不采取行动,以我一己之力。
我迅速套上牛仔短裤和宽松的迷彩服上衣,脚蹬一双平底短靴,推门而出。
我站在阳台上,闭目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杂乱信号。枪炮声在耳边轰鸣,子弹击碎了我身边的玻璃窗,喊声夹杂在这片枪林弹雨中…
我缓缓睁开双眼,只见火束像变戏法似的,“嘭嘭嘭”地在林间攒动,那是敌人的头颅被点燃了。
疯狂晃动的人形烛火,有如群魔乱舞,场面十分诡异。
很快,惨烈的喊声偃旗息鼓,他们全被活活烧死了。
慢慢地,这片鬼影幢幢的林子,连同大卫的住所、仓库、宿舍,全都葬身火海。
我从火海中缓缓走出来,毫发无损。这是我当初被困野蛮村子时,便解锁了的新技能。
恰乎其时,大卫领着一班人马凯旋归来。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带兵捣敌人老巢去了。
他让我一个人留守营地,独自抵御入侵的外敌。
而他的巢穴,亦被我夷为平地,外带数百来犯敌人的陪葬。
大卫激动地向我走来,弯下腰抱紧我的双腿,把我高高举起。
在场的人无一不为此摇旗呐喊,他们整齐划一地高呼着一个字,我听不懂是啥字,但我猜大概就是“神”的意思。
突然,人群里有人喊:“大卫。”
是叔叔的声音。
大卫把我放下来。
只见叔叔和几个他手下的人,提拉着一个被绳索五花大绑的人,正朝我们走来。
“叛徒!”人群里有人喊。
“正是此人,出卖了我们。”叔叔说。
“点天灯!点天灯!”人们喊。
“点天灯!”大卫下令道。
“嗯哼…”叛徒歇斯底里挣扎,他想喊,但嘴巴被粘胶粘得死死的。
叛徒被扒光衣服,裹上厚厚的、浸过汽油的麻布,仅露个脑袋在外面。之后,众人用铁索把他倒挂于铁杆之上,点燃了脚部的麻布。他剧烈绝望地挣扎,渐渐地,挣扎弱了下去,不久便完全安静了。
这盏以人为灯芯的灯烧了整整一天一夜,营地所有人目睹它了陨灭的全过程。
“除了老巢被你烧了有点遗憾之外,我们大获全胜,”事后他说,“要不是有你,我就会顾此失彼,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的势力范围又扩大了。他把功劳全归于我,并对外昭示他对我的所有权。
大卫给我安排了新的住所,并且突然不允许我与叔叔见面。
“你是我的女人,你叔叔想法太多,我不喜欢你跟他在一起。”大卫说。
“搞笑!我不是跟他共处一室都两年多了吗?你说这话未免太迟了吧?”我揶揄道。
“那时你还小。如今你已15岁,是一头成年母狮子了,与别的兽类相处时,要有清晰的界限感。”
“我可以不跟他住一块,但我请求你别伤害他。”我说。
“信不信,你越着紧他,他死得越快。”大卫说。
“我从未向您提过要求。”
本质上来说,叔叔不过是拐卖我的人贩子。但在异国他乡,尤其是在这种非人的环境里,叔叔是比其他人更理想的合作伙伴。
芯片久久没再传来信息。
我被软禁了。
一个年纪比我略小的男孩负责我每日饮食。
被软禁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人被困于十几平方的空间,不见天日,没有任何消遣…我尝试过去砸门窗,但窗被封死,门也砸不开。我觉得我随时会疯掉。
一天夜里,我翻来覆去正烦躁得无法入睡。
突然屋外一阵骚动。我起身,从封死的窗户往外瞟,只见粮仓方向火光冲天。十有八九是粮仓着火了。
营地各种突发事件不胜枚举,我已经习惯了。
我躺回床上,继续酝酿睡意。突然门锁响了,有人在开锁。
我跳起来,抡起一张矮凳,守在门边。
门开来,刚想一凳子砸过去,发现是叔叔,及时收了手。
叔叔啥也没说,拉起我的手便走。我扔下凳子,跟着他走。
我突然明白,他曾说过,时机到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粮仓起火,便是这个时机。
我们猫着腰,在走廊的暗影中快步前行。行至走廊尽头,竟发现不知何时窗柱子已绑好一根拇指般粗大的麻绳,估计叔叔就是爬绳子上楼的。
叔叔把麻绳塞我手里,托起我便往窗外放。很快,我下到了地面。叔叔也迅速地下了来。
我们背着粮仓的方向跑,叔叔在前,我在后。我们拼了命地跑。
“你以为你们跑得掉吗?”芯片传来信息。
“叔叔!”我本能地喊了一句,脑海不合时宜浮现出那个雨夜逃跑红衣女人惨死的形状。
“樱子,快点,跟上!”叔叔喊道,头也不回。
“叔叔等等我!”我喊道,但是叔叔没有为我停下。
“啊!”黑暗中,我被不知什么东西绊倒了,再次爬起来想跑时,身后却响起了枪声。
他们追上来了。
正当我绝望等死时,前面竟然也响起了枪声。
“有人在前方接应我们。”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有救兵也没用,郭樱,今晚你插翅难飞!”大卫说。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爬起来继续跑。枪声在我耳边呼啸,我随时有可能被子弹击中身亡,但我宁愿中弹而亡,也不想被砍掉手脚。
每一记枪响,我都在想:“完了,这回要击中我了。”
然而,并没有,幸运之神挺眷顾我的。
“樱儿!樱儿…”突然,前方有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呼唤我。
“我在这!我在这!”我拼尽全身力气回答道,生怕来者听不见了。
突然,我的头部剧烈疼痛起来,不用猜,必是大卫启动了听觉刺激功能。我使劲摇头,欲把那种奇怪的疼痛从我脑部甩出去。
“樱儿!樱儿!”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了,我激动得无以复加,我已猜到来者是谁。我强忍疼痛,告诉自己:“我不能晕倒,不能晕倒…”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我日夜惦念的人,肾上腺素瞬间飙升。
“郭樱,挣住!”我给自己打气。
“樱儿!”
“小东!”
扑进他的怀抱的同时,一颗子弹击中了我的后脑。
“樱儿…”小东声嘶力竭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倒在小东的怀里,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