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江机械式的给顾客打着饭菜。
林宴则继续制作下一道菜。
鲜蘑菜心。
这道菜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困难。
林宴先坐上一锅水，然后俯身从摊车下掏出两个大盆。
一个装着个个浑圆饱满的香菇，如灰褐色的小伞浮在水上。
另一个装着他心疼剥去两三层外衣，只剩下嫩绿菜心的小青菜。
锅中水热，林宴加入一些细盐、净油，放入蔬菜飞水。
这样能够初步去除杂质，也能使蔬菜色彩更加明亮。
焯好过完冷水的蔬菜，他又用上好的绍兴黄酒和天然细盐腌制片刻。
林宴取了一些高汤，大火加热，转小火，放入腌制好的蔬菜，慢慢煨透。
很快，虽然表面上还是那个其貌不扬的蘑菇和菜心。
但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其每个菌菇伞盖之间、菜心每个植物纤维之中，都浸满了高汤的精华和滋味。
只是还没完。
林宴又取出早已用熬了四个小时的高汤蒸了两个小时的干贝。
他轻轻捣碎干贝，混合高汤，慢慢搅匀。
干贝的鲜混合高汤的鲜，鲜上加鲜，简直鲜掉眉毛。
林宴将高汤干贝丝放入锅中，勾上薄薄的琉璃芡，浇淋在蘑菇和菜心上。
因为售卖量大，林宴就没有摆盘。
虽然只是简单的堆叠在一起，但是菌菇的鲜、干贝的香、菜心的青、高汤的润，依旧是色香味俱全。
“好香啊，这种味道是蔬菜能够发出来的吗？”
“一个麻婆豆腐就已经让我惊讶了，这鲜蘑菜心更是让我长见识。”
“林哥，我减肥，能不能只要两道素菜？”
“减肥还吃饭？”
“哼，人家闻到味道就忍不住嘛。”
林宴抬头一看，原来是小云。
小姑娘风尘仆仆，斜挎着一个粉色背包，双眼间难掩疲惫之色。
”小云，下班啦？“
“对呀，林哥，你的小摊好热闹，我差点就没挤进来。我只要素菜可以吗？”
林宴拍了拍曹小江的肩膀，接过菜勺，“没问题，想吃什么跟我说，哥请你吃。”
小云点了点头，手指轻点两道素菜，“还是要两道素菜吧。”
“我记得你不是不吃辣吗？我来安排吧。”
林宴也不听回答，径直接过曹小江递来的饭盒，依次装入了抓炒虾仁、鲜蘑菜心和一份满汤满汁的狮子头。
他记得小云的口味，也知道小姑娘刚刚毕业，手中没有什么钱。
即使知道是林宴请客，也只想选一些看上去成本低的蔬菜。
“谢谢林哥。”
小云笑容灿烂，擦了擦手，接过饭盒，走到旁边的座位上。
排队队伍中一个粗嗓子声音问道：“林老板，怎么她不付钱就能吃你的饭菜？”
“我看还是特别照顾的分量吧？”
“是啊，不公平。”有人接着笑侃道。
林宴笑着回道：“她是我的一个妹妹，咋啦，羡慕啦？”
“林哥哥~，人家也想要吃多多的菜啦~”粗嗓子夹了起来，用一种自以为娇媚的声音说道。
林宴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头发颤栗，作势伸出双手掩盖住菜品，一脸“嫌弃”。
“去你的，不卖给你了，有点恶心到我了。”
粗嗓子大汉伸出毛腺发达的手臂，捂住眼睛，一脸羞涩，“嗯哪，不要啦，人家真要伤心了啦。”
“太恶心了，林老板我强烈建议剥夺他买菜的资格。”
“就是，就是，我这还没吃饭就要吐了。”
“不要啊，林哥哥。”
“哈哈哈~”
一段小插曲引得人群放声大笑。
林宴将勺子还给曹小江，转身来到桌椅旁。
小云正狼吞虎咽的吃着，丝毫没有之前小女生的形象。
怎么能这么好吃，没想到林哥的手艺这么好！
刚刚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怎么样，我做的饭菜还行吧？”
“林……哥……”小云吞下口中的饭菜，意识到自己的吃相，有些羞涩，“太好吃了，我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好吃就好。”
“林哥，我的吃相是不是不好看？”
“能吃是福，你要不是这样吃，我都要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没有发挥好。”
小云点了点头。
“哇~我不要吃，不要，哇~”
正当林宴和小云闲叙她帮自己打卡的日子时，一阵巨大的哀嚎声从摊位前传来。
林宴示意小云继续吃饭，自己回到摊位前看看情况。
只见撑着遮阳伞的摊位前后。
曹小江举着炒勺，一脸无奈看着摊车前几个人。
一个仪态姣好的中年女子双手紧紧拉扯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只是这男孩怕不是接近百来斤，脸上的肉一颤一颤。
已经加大的短袖，袖口依旧嵌在胳膊肉缝中。
男孩身后站着四个老人，一字排开，四脸担忧看着小男孩，心疼已经写满。
“要不算了吧，仔仔不愿意吃就别为难他。”一个老人尝试说道。
可这话像是火星点燃炸药桶。
女子松开挣扎的孩子，愤怒斥责道：“妈，都说好了以后只给他吃蔬菜，你怎么还说这种话。
你自己看看孩子胖成什么样了，医生都说了这样下去不行。
你们自己说说，减几次肥了。每次孩子一哭你们就心软，一哭就放弃。
这次说什么我都不能听你们的了。
邻居说这小摊的菜好吃，现在有了素菜必须给他试试。
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女人委屈极了。
跑掉的孩子满脸泪水，在八条腿之间来回求抱，寻求庇护。
孩子奶奶和外婆甚至有些挡不住孩子的冲击，往后退了一步，扶住身边的人才站稳。
“过来！”孩子妈妈这次连称呼都省去。
孩子还想要挣扎。
可身后四个救星看着女子的表情知道这次是最后通牒，闭眼不再看自己的孙儿。
小胖墩失去靠山一边哭一边走到妈妈身边，却仍是闭嘴，不肯吃下一颗蘑菇。
女人急得几乎要哭出声来，哽咽说道：“仔仔，就算妈妈求你了，吃一口吧。”
小胖墩依旧不为所动。
林宴笑看着，可这一家已经有些挡住后面的顾客。
他上前轻声说道要不让他来试试。
孩子妈妈眼见是摊位老板，想必他对如何处理吃饭问题有心得，也就死马当活马医，点头允许。
林宴看着哭泣的孩子，温柔问道：“小朋友几岁啦？”
仔仔警惕呜咽道：“五岁。”
牛逼，五岁长这样！
林宴收起震惊，问道：“这些菜都是叔叔做的，你最喜欢哪道菜？”
他想要抱起孩子，让他看看具体的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