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
和往常一样，林宴六点钟不到就出发菜市场，连续三天早起，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熊猫眼。
他有种灵魂升天的前兆，手脚飘飞，微风一吹，脖子耳后有种刺骨的冷。
林宴想起从前网吧通宵后走出网吧大门的感觉，一模一样。
不行，必须找个办法，每天这样早起买菜，然后工作一天，迟早有一天要猝死在路上。
林宴照常来到生肉区，猪肉佬郑生对这个年轻人印象深刻。
每天林宴几乎都是第一个来的，而且这个年轻人挑肉的眼光很是独到，挑选都是最好的部位。
郑生看着林宴找准一块接近猪后臀尖的五花肉，五花三层分明，肥瘦肉厚度相当，颜色几乎呈现鲜红色，然后看着他轻轻抚摸肉层。
郑生知道他是个行家，摸肉是为了看有没有粘手感，新鲜上好的五花肉都会有轻微的粘手感。
“行家呀小伙子，像你这么年轻又懂肉的人可是不多见。”
林宴拿起一大块肉笑道：“老板，像这种水平的五花肉我都要了。”
郑生掏出细长的杀猪刀如同划过细水一般划过猪肉，剃下完美的五花三层。很快根据林宴的要求三十斤的五花肉便分割好。
林宴接过肉袋，然后递给郑生一支烟，说道：“老板，商量个事呗。”
林宴自己不抽烟，却总是随身带着一包中华。
郑生接过香烟，别在耳朵上，警惕问道：“什么事？”
“别紧张老板，我想和你谈个合作。”
“合作？”
“是这样的，我自己有个小摊，每天需要最新鲜的食材，所以想要请你看看能不能每天按照今天的规格帮我提前准备好猪肉，我中午来取。”
郑生听完林宴的话，将耳后的香烟点燃抽上一口，“倒是没问题，不过我为什么要帮你了？”
“你放心，我以高于市场10的价格收购，就当请老哥你喝酒了。”
郑生吐出烟圈，微微点头。
“价格倒是公道，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什么小摊需要每天采购。夜市小摊不都是冻货为主吗？”
林宴有苦说不出，“‘国宴小碗菜’你听过吗？为了保证出品，所以我才需要每天买新鲜食材。”
郑生眼冒金光，“‘国宴小碗菜’是你的摊？我听我儿子说过，说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饭菜。”
“臭小子还说吃过你做的饭，我做的东西简直难以下咽。”
林宴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有机会你也去尝尝。”
“没问题，我肯定会去看看有没有那臭小子说的那么好吃。你放心，你的肉就包在我身上。”
林宴道了一声感谢，继续问道：“老板，你知不知道这菜市场哪家的蔬菜最好。”
郑生呵呵一笑，“那你可算问对人了。我从这菜市场开业就在这工作，你想要什么我带你去。”
他也不管自己的小摊儿，拉着林宴就向蔬菜区走去，边走边介绍，“小伙子，这菜市场蔬菜区一共有36家。
其中葱姜蒜最好的要属刘哥，他的大葱葱叶碧绿，葱体洁白；生姜大而笔直，没有过多的分枝；大蒜浑圆饱满，个个均匀八瓣。
至于花椒、辣椒、八角等香料，你就找赵姐。菜市场戏称赵姐本人已经被香料腌入味了。只有你不知道的香料，没有赵姐找不到的，各种品质规格应有尽有。
像一些叶菜瓜果，就找李哥。李哥家承包有大棚，每天凌晨采摘送货，蔬菜上还有凝结的露水，是最新鲜的。”
在郑生带领下，林宴很快见到了刘哥、赵姐和李哥。三人和郑生年纪差不多，四十多岁，不分大小，互称哥姐。
“这就是那国宴小碗菜的老板，我儿子天天在耳边吵叫。他想要和我们长期合作，每天帮他准备需要的材料，都要最好的，他中午直接来取。我同意了，你们怎么看？”
“那感情好啊。既然是郑哥引荐的，那肯定照办。”刘哥拿着大葱咬下一口，配着大饼当做早饭。
赵姐40多岁，就像她香味浓烈的香料店一样画着浓烈的妆容，站在大包小包，大罐小罐香料前。
“我女儿也吃过你家的小碗菜，还非要拉着我一起去，说是此生不吃，后悔一生。”
“有机会大家都来尝尝。”林宴被几人的热情惊讶，“放心，不会亏待大家的，我以高于市场价10的价格购买。”
价格公道，水平高超，乐意之至。
卖蔬菜的李哥笑着问：“听老郑说你家的小碗菜好吃的不得了，是不是真的呀？”
林宴还没回话，赵姐就热情答道：“那你就不知道了，我女儿说了，那是真正名副其实的国宴味道。现在晚上都不要我做饭了，一下班就往夜市跑。”
“我儿子也是。”
“这样，今天晚上我请四位去我那儿尝尝，看看对不对得起你们提供的食材？”
“那太好了，百闻不如一见，我们一定去尝尝。”李哥赵姐高兴同意。
随着几人准备好今天需要的食材，郑生带着林宴，拎着大包小包的葱姜香料和蔬菜走向家禽区。
鸡笼前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手起刀落割喉一只扑腾的老母鸡。
随后将放血的鸡放入机器中热水旋转脱毛，然后再取出清除剩余鸡毛，开膛破肚清洗干净内脏。
最后大刀将全鸡剁块装袋递给买鸡的阿姨。整个过程鸡老板只用了五分钟，行云流水。
郑生介绍道：“这位是鸡王蔡哥，无论是多年老母鸡、乌鸡、土鸡、走地鸡、小雏鸡，甚至是藏鸡、茶花鸡、红玉鸡等特种鸡。只要你需要，没有蔡哥找不到。”
被郑生称为鸡王的蔡哥，染着五颜六色头发，性格奔放，和郑生勾肩搭背喊道：“老郑，怎么有闲心来我这儿逛了？今天晚上打篮球去？”
郑生拍下他的沾着鸡血的手，“老蔡，给你介绍个朋友，这位是林老板。
他想在你这里每天预定几只鸡，需要你提前帮他准备好，能合作吗？”
“你想要什么样的鸡？”鸡王老蔡问道。
“五个月左右的小雏鸡，每天需要10只。需要你提前帮我宰杀清理好，我中午来取。和郑哥一样，我出高于市场10的价格。”
老蔡不是很在意价格，反而问起林宴用鸡做什么菜？
“干炒辣子鸡。”
“干炒辣子鸡？夜市最近有个小摊也在做这门菜，你知道吧。”老蔡拍了拍大腿遗憾说道：“我排了几次队，每次都在队尾就卖完了。那味道香死我了。”
郑生忍不住哈哈大笑。
林宴看着老蔡疑惑的眼神说道：“那摊就是我的，蔡哥今晚你和郑哥他们一起去尝尝，我单独给你们留下几份。”
“怪不得看你有些眼熟，好好好。”鸡王老蔡连连点头，悄咪咪说道：“要是每天都能吃到那就好了。我可听老郑儿子念叨几天。”
三人相视一眼，林宴哈哈大笑，“没问题。”
随后又在郑生引导下，林宴和水产区资深钓鱼佬老余达成合作，每天十条黑鱼，去头去尾，一分为二。
至于类似切块、片鱼这种细致工作林宴依旧要自己动手才放心。
林宴如释重负，终于解决早起买菜的困难。
以后可以直接睡到中午，然后取货回家，下午处理食材备料，晚上制作出摊。
林宴蹬着小三轮，拖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回到出租屋。
一如往常一样开始先熬高汤，再切肉粒，细切鱼片，斩剁鸡块，最后腌制好鱼鸡，静等高汤出锅。
他坐在矮椅上，看着蒸汽在阳光中缓缓飘起，鼻尖萦绕着食物本味，静谧美好。
烹小鲜若治大国。
林宴喜欢做饭，最重要一点就在于，这是一件只要你按部就班的去进行，就能收获美好和美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