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原来不知道啊，咱学校假山的后面……”
“哪里……咳咳，很多的，你居然不知道！”
李超挑着眉头，在寝室熄灯时刻，整个宿舍沸腾起来，十人一间，各说各的。
晨曦躺在床上，看着木板，很黑，什么也看不到。
“我知道那玩意儿干什么，男的脱裤子女的蹲下，一地的巾，让你去咋滴，还是看啊？学校通报多少次，咱们聊这干什么？”
李超拍手笑赞，“嘿嘿，说的怪好听嘞，要是真有……捂着脸谁还看你，黑灯瞎火的你说做什么。而且聊聊呗，大家都在谈论，谁不想去跟女生……嘿嘿，对吧。”
晨曦没接话，翻个身，脚放在床杆上面，两手撑着床，开始做俯卧撑。
“我觉得……要是为他人……活着，那也是真够累的，我没有任何歧视，只是觉得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而活，而不是成为谁的附庸，也不是为了彰显……”
“25”
“26”
“啧啧，还带是你啊。”李超来到身边悄悄的问：“你咋没有对象，长这么好看，我纳闷儿了，咋就没女生稀罕你呢？”
“我不好看，我长得太丑了。”
晨曦听到此话停下动作，连连摆手。
“别啊，你高中不谈，你啥时候谈？”
“大学谈。”
“呵呵，大学没得谈，听哥一句劝，咱学校就是砖训基地，不是那种顶尖子去一流大学的，你就谈谈看，咱班那个林舒好像对你有意思。”
“得了吧，我心灵是个孤独的人，注定无家。”
他没说自己以前的事情，对于刘小云，是在一段路上的路口遇见的一个难以忘怀的人。
以前他们相遇，现在由于各种问题分开，事实就是：我的生活是在现实，而非电视。
木门被推开的一刹那，整个寝室的燥乱戛然而止，全无之前半点声音。
阿姨拿着灯扫视一圈，数完人，叮嘱道：“最近领导查得紧，你们小心点，别最后求情，那没用啊。”
“知道了，亲姨。”
大家纷纷说道。
一切安定后。
晨曦躺在床上，在一阵呼噜声中缓缓进入梦乡。
他又梦到了一个场景，天上飘着灰烬，周围白茫茫一片，看不见任何一个人，但是他能感觉到身边有人。
这个地方有人，只是自己看不见，为什么看不见，他不知道，清冷的白雾将身体包裹，他在呼喊，没有声音。
醒来已到天明，眼角旋转着泪水。
2
他是来到教室最早的人，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的空气在座椅间徘徊，黑板上冰冷的文字俯瞰台下所有书架。
望着墙上的标语，八个大字，现在看来怎么这么——难受。
“为什么，这里是学校，怎么这么像……”
关晨曦没有往下说去，他当然知道在学校不为人知的地方，那些人都在干什么，他看的一清二楚，什么事情他皆心知肚明。
像一个社会，群殴打架，贩卖东西……黄嫖赌博样样齐全，有时候觉的来错了地方，可是在某一瞬间又释怀。
他低下头自嘲说：“谁让我学习不好呢，考到这里了，慢慢过吧。”
永远，他的身边，只有影子！
早操，永远是个怨声载道的地方，且看同学嘴上发着牢骚，眼皮打架站不直，蹲在地上连连哈欠。
“我去，你又来这么早？”李超拿着英语书，一路小跑过来，说：“我一起来就看见你的床上空荡荡的，就知道你去教室了。”
“还行吧，做了个梦，就醒了。一个眠一场梦。”晨曦打开英语书，看了一圈，发现单词真难背。
“哎对了，你不说你有个小名……”
“老师来了。”
晨曦打断他的话，示意他看向后面。
班主任走在后面，慢悠悠的看着其他班级，看一圈这才发现自己带的班级来的人数最少。
脸上明显不悦，一言不发，双手背后来到前面。
黎明破晓，将树叶照的发亮，这时不过早操的最后一圈。
班主任看着即将解散的队伍，突兀的说道：“咱班的不准动，等下再跑一圈。”
“你看看那你们，别的班级人来的都差不多了，咱班才来几个人，还有迟到的，而且最可气的你们知道不？”
“早操跑的一塌糊涂，”班主任怒皱眉头，指指点点，时不时来回踱步，说道：“一个班的排面，就要看气势，看早操，你们学习学习不行，就连跑个操也这么散邋着，一脸死气样儿，无半点朝气蓬勃的少年劲儿，真不知道以后你们能干点啥好。”
班主任说了将近十几分钟，一直强调跑操，早起等事项，接着又跑了几圈，这才心满意足的解散。
等同学们回到教室，没过多久，到了饭点儿，这才打消了怨气，开心地去吃饭。
3
吃饭是为了维持一天的能量。
晨曦在饭菜中吃出苍蝇，白色长条形状的塑料袋，那简直不过小豆丁。
有人吃出过蛆，书钉，还有其它东西，太多了。
后来他们司空见惯，要是有个人没吃出过这些东西，那在圈子里绝对是头等的幸运儿。
他们聊天的时候要是聊起来，那些吃出来的东西就会被当做一种“美酒”，供大家品鉴。
林舒坐在晨曦前面，在中间过道第三排。
个子不高，长头发双眼皮，倒是一双大眼睛足够摄人魂魄，干干净净的小姑娘，纯真可爱。
不过，在晨曦眼里是傻的离谱。
尤其是上课，她的头你能够看见，不出半小时，早已经趴在桌面，一觉不起。
晨曦就会瞥一眼老师，手放在桌子上，看似轻轻一戳，实则力道足够叫醒人。
林舒就会吓得坐起来，整理头发，接着听课。
下了课，林舒转过来感谢道：“老关，下次你轻点，我被吓得半死还以为是老师来了呢！”
“你傻了吧。”晨曦不敢置信，问：“你就不怕被老师看见你在他眼皮底下呼呼大睡，也幸好你不打呼噜，要是打呼噜……”
晨曦大拇指抵在鼻尖，活像一只猪，没有发出声音却在所有人的脑海里具象化。
“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你看你，不识好人心了吧，我善意的提醒反倒成了你伤害我的武器，真是让人心寒。”
林舒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语气酥软，诚恳的道歉：“对不起老关，谁让之前你一直说我是猪……”
“你和猪没有区别？”
“没有啊！”林舒说完意识到不对，连忙摇手解释道：“不对啊，有区别有区别。”
晨曦就在一旁看着，捧腹大笑。
在班里这样的情形太多，没有人在学习，都是在聊天。
走廊的灯光，是泛黄的黄昏，忽明忽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它变的比之前更加清醒。
林舒说：“你呀，才是猪！你就是猪，猪猪猪，再也不理你了，哼。”
晨曦也不再回话，低下头看着公式，心思总是静不下来，他总觉得自己在被什么东西阻碍着，又或许缺少了什么。
他无数次问自己：你想要的是什么？
你的理想又是什么？
总是看着黄昏，望着彩云之南，在地平线的一端，诉说它们容纳不下你的野心！
可你，却受阻于此地，你什么也不是，你只是个人，从头到尾，你就是个人，人人共存人人相等。
4
“唉林舒，你有梦想吗？”
“梦想啊……”林舒沉默了好一会儿，露出大白牙，笑容可憨：“吃喝玩乐发大财，无拘无束就是我的梦想！你呐，守民。”
守民，是晨曦以前的名字，后来村里的老先生觉得这个名字不适合就改成晨曦，自此以后他就叫晨曦，不过族谱上写的是守民，小名晨曦。
晨曦说：“我就给你说过一次，你还真记住了，不过你还是叫我晨曦好了。”
“也好，守民。”
晨曦笑笑不语。
她的问题被晨曦搪塞过去，实在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理想是什么，也无从说起，索性不说为好。
高一下半学期很快，到了最后快结束的那几天，班主任进班里说：“咱们的缘分……也不早了，还剩几天啊，算算这周就剩三天，下周和下下周，没几天了呀。”
学生们起哄：“咦——！”
“咦，老师有话直说吧！”
“是啊是啊，老师又想买什么东西了！”
班主任坐下来，看着学生，这才说：“哼哼，我这个东西可是拿钱也不一定买得到的。”
“老师别卖关子了。”
“我给你们每人写一副字，毛笔字，书法协会副会长的字，我这可是求着写也不一定写的啊！你们沾了大光啊！”
晨曦问：“免费的吗？”
前排的人刷刷回头，老师也笑着说：“怎么可能，我写字也是一番功夫，十块钱一张四个字，你们自己算算，想写什么写个纸条留个名字交给我，我明天给你们带过来。”
“书法家的字，不收钱就不错了，还免费，这样的话我就要喝西北风了。”
最后，晨曦让他写了四个大字：改变人生！
其他人也写了，不知道合不合心意。
三层楼，玻璃窗，蝙蝠撞到玻璃上发出咚的声响，仓皇，狼狈的飞走。
同类穿过灯光，照射到林子上面，还以为是叶子，原来是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