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炎城城主府中,
白庭城主本应该心情愉悦的,
毕竟他的侄子白伯康才到城里一年就将整座城的偷税漏税乱象治理了一遍,
这可是他在这里当城主二三十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当然,他也没有花心思在上面。
而白庭城主现在之所以心情不好,则是因为他还是没有突破了情境,
是的,他也在修炼了情,
只不过他修炼的方式与血公子和那些在城里青楼流连忘返的家伙不一样。
白伯康缓缓的走过来,边走边吐槽道“舅舅,您怎么又休妻了?我听说您好像十几年休了二三十个妻子了吧?”
“有那功夫,您多纳妾不就行了?”
“你懂什么!”白庭城主说道“男人只能有一位妻子!是不可能纳妾的!我这叫专一!”
白伯康无语的看着白庭城主“是是是,您专一!您是只有一位妻子,反正休了的不算,是吧!”
“所以您现在把吴县令他妹妹休了,您感悟到痛心了情的道理了吗?”
白庭城主无比惆怅的说道“深情如我,为何还是感悟不到呢?明明每一任夫人都是我的最爱啊!”
“我都狠心把最爱之人休了,为什么还是不能了情!”
白伯康叹了口气
“也不知是谁带起的修炼了情的风气,这白炎城可千万别变成下一个了情圣城”
白伯康严肃的说道:“舅舅,城中近日忽然传出一些流言,李王张三家似乎与高家在密谋着什么”
“你怎么看?”
白庭城主无所谓道:“你小子都把人家逼成那样了,稍微反抗一下给你使使绊子怎么了?”
白伯康义正言辞道:“若他们秉公守法,那我自然不会针对他们,现在的处境完全是他们咎由自取,我不过是依法办事而已”
“你啊你,我该怎么说你才好呢”白庭城主叹了口气:
“我们白家掌管的是审计司,你身为审计司的总司,只要账目没错”
“各家税款也清账了,你又何必去管那些灵币究竟入没入库呢?”
“财报对得上好看不就行了?又不耽搁你晋升,那灵币数量不对是他储灵司高家的事”
“他高家烂账击鼓传花传上去,皇帝陛下怪罪的也是高家,与我白家何干?”
“学学你的前任多好,何必去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白伯康对于白庭的想法不敢苟同,也正是白庭这种想法,才会导致他被赶出白家核心,当年还一度被视为他那一辈的家族之耻。
白伯康对于这个舅舅的脾气也是了解,据说当年舅舅在家中风头无双,年纪轻轻就突破修身与识恶二境,
只是后来突破三境思义时出了岔子,‘活在当下,逍遥自在且自得其乐’悟得道理与家族的宗旨背道而驰。
家族一度判定他失去了上进心与责任心,从此便将他冷落。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白庭掌管白炎城近三十年,几乎是一事无成,从不过问城中任何事情,
就连白家最重视的根本‘审计司税务’都被他治理成如今这个样子。
白伯康叹了口气说道:“城中这几个月来税务问题已经改善不少”
“我真正担心的是,有几家本土世家里的二境修者,最近一直在以各种方式拼命修炼”
“我担心这背后是高家在搞鬼,恐怕目标是舅舅你”
白庭似乎并不关心白伯康说的话:
“我从来没有特意打压和提防过那些本地世家的修者,城主之位而已,若是他们有本事就拿去便是”
“反正是住在城主府还是住在茅草屋,对我而言都没有区别”
“倒是你,我若是被拉下去了,你可得申请调离白炎城,换个地方当你的总司去”
白伯康摇头说道:“我已经将这里的情况送回家族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回应”
白庭笑而不语,走向湖边坐下开始钓鱼佬空军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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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炎城中,
一高一矮两个只露出眼睛的血人走在街头,惹得行人纷纷让路。
有人报了官差,但官差一听描述便知肯定又是凌公子外出归来,所以并没有理会,只是有些好奇今日为什么是俩人而已。
凌不凡带着女孩一路走到了夜华楼,
夜华楼中的姑娘们都满脸惊奇的隔着老远打量着凌不凡身旁的女孩,不停的窃窃私语。
“今日凌公子怎么带了个女子回来?”众人纷纷猜测女孩的来历。
“凌公子您回来啦!走,我带您先去洗漱一番”一个娇媚的女子熟练的上前搭着凌不凡的肩膀,
也不嫌他身上全是干了的血印,就要拉着他去沐浴更衣:“青儿,快把热水给凌公子备好!”
凌不凡将血公子那枚一百万的灵币递了过去:“梦蝶姑娘,这一百万先拿去把账抹一点”
名叫梦蝶的女子并没有接凌不凡的灵币,而是掩嘴轻笑道:
“凌公子不必担心,昨日你出去以后,白总司过来已经给您把账抹掉了”
“而且白总司还说,以后您在夜华楼的开销都记在他的账上”
“他还让我一定要告诉您:您若是请客,还是得自己掏灵币”
凌不凡微微一愣,随即收起了灵币,他可不会和人客气,既然白伯康要长期包养他,那他没意见,也省的他再出去砍山贼。
大不了以后有需要就帮白伯康多砍几个人就是了。
凌不凡将一脸木讷,一直盯着自己的女孩脑袋转过去望向前方:“既然如此,那就麻烦梦蝶姑娘先把她收拾干净吧”
梦蝶看着眼前这个浑身被泥巴和结痂的血液覆盖的女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对凌不凡投去了一个暧昧的眼神,带着女孩离去:
“凌公子请放心,奴家一定将她洗的干干净净,调教的板板正正再给您送过来”
女孩被梦蝶拉走了,走的时候女孩依旧是一直扭着头望着凌不凡的样子,
直到凌不凡消失在拐角处,女孩才停下被拉扯的脚步,想要走回凌不凡身边。
梦蝶一把拽住女孩:“哎哎哎,你干嘛啊,走,先和姐姐去洗个澡换身衣裳”
“你瞧瞧你这模样,你要怎么服侍凌公子?”
女孩止住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满是血泥的衣裳和手脚,
看着梦蝶递过来的铜镜里脸上脏的只剩两只眼睛的自己,女孩不再挣扎,任由梦蝶拉走洗漱。
梦蝶将女孩带到了下人专用的浴室中,对几个正在洗漱的丫鬟吩咐道:
“先给这姑娘洗洗,你,去准备一缸热水”
“好的,梦姐姐”几个丫鬟应声,开始将女孩身上的已经硬化的衣服一点点的扒下来。
几桶温水下去,身上的污渍也冲的七七八八,
梦蝶皱着眉头在女孩手臂上一搓,直接搓出一层春泥下来,柳眉一皱吩咐道:
“去,把搓澡的叫过来,给她搓搓”
见女孩依旧木木讷讷,梦蝶问道:“姑娘你叫什么?”
女孩没有回答。
梦蝶眼睛一转说道:“不知道你的名字的话,我可没办法通知凌公子,你已经洗干净了”
女孩眼中有些慌乱,连忙用微弱沙哑的声音说道:“方~方丽珍~我叫方丽珍”
梦蝶嘴巴一撇,心想这名字可真老土,对女孩的来历有了大概猜测:“丽珍妹妹,你是凌公子的什么人啊?”
方丽珍弱弱的说道:“他救了我”
“所以你想报答凌公子是吗?”梦蝶问道。
“嗯~”方丽珍依旧是寡言少语。
梦蝶一边吩咐下人帮方丽珍搓澡,将她常年累月留在身上的污渍清洗的干干净净,
一边开始为方丽珍讲解伺候男人的规矩和技巧。
待讲到夜华楼里的丫鬟都要陪客人睡觉的时候,方丽珍明显很是抗拒。
梦蝶呵呵笑道:“丽珍妹妹你大可放心,这规矩只是我们这些卖了身的女子要遵守的”
“你是凌公子的贴身丫鬟,只需要伺候凌公子一人即可,不需要伺候其他臭男人”
“怎么,难道伺候凌公子陪他睡觉解闷儿,你不乐意吗?”
一旁的几个丫鬟呵呵笑道:“乐意,这夜华楼里谁不乐意陪凌公子啊?”
“换我,我也乐意”
“去去去,少做你的白日梦,凌公子哪会看得上你这庸脂俗粉”
梦蝶脸色一变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也是庸脂俗粉咯?”
那丫鬟连忙跪下认错:“梦姐姐恕罪,梦姐姐恕罪,我只是一时语快,绝没有其他意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自己掌自己十个嘴巴涨涨教训”梦蝶训斥道:“今日是得罪我,也好过明日得罪客人”
那丫鬟哭着掌了自己十个嘴巴,不敢再多嘴。
而目睹这一切的方丽珍小手微微有些发抖,木讷的脸上也些微的惊恐。
梦蝶蹲下身子一把抓住了方丽珍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们女子就是这样,在这个世道要想生存下去,做什么都得小心谨慎”
“依附强者是我们唯一的选择,说实话,姐姐很羡慕你,能做凌公子的贴身丫鬟”
“你现在不明白,但你以后慢慢的就会知道,凌公子或许就是你和我这种苦命女人能遇到的最好男人了”
“你一定要珍惜这个机会!一心一意的服侍凌公子,死心塌地的跟在他身边”
“无论凌公子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一定要满足他,支持他,向着他!这样我们才能够生存下去!”
“明白了吗?”
面对梦蝶的PUA,此刻心灵防线无比脆弱的方丽珍就仿佛是听到了人生的信条,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里。
方丽珍空洞眼神中的那一点点微光慢慢的扩散,一点一点,眼中出现了神采,
而那神采中倒映的全是凌不凡的模样。
“嗯!”方丽珍声音微弱而坚定的回答道。
许久过后,
梦蝶总算把方丽珍收拾干净整洁,也为她换上了一身比较好的丫鬟服饰,
之所以梦蝶认为方丽珍是凌不凡带回来做丫鬟的,主要还是因为方丽珍长的实在是太过普通,
至少对于夜夜笙歌,天天佳人美酒相伴的凌不凡来说,方丽珍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姑娘。
十五六岁的年纪,脸蛋圆圆的,常年做农活下来,各种风霜的痕迹将她的脸蛋熬的蜡黄。
身上就更别说了,与梦蝶她们的肤若凝脂完全搭不上关系,手上的老茧都能摸的梦蝶生疼。
如果说凌公子是喜欢这样的女子的话,梦蝶觉得她真的可以考虑从良了。
当然,也并不排除一些公子哥有某种特殊癖好,
但根据梦蝶这半年来伺候凌公子的经验来看,凌公子绝不可能是那种人。
梦蝶将方丽珍带到了夜华楼顶层的尊字一号房,这是凌不凡长期居住的房间。
房间很大,里面还有不少套房,
梦蝶打开一间房门说道:“这里是主人的贴身丫鬟住的房间,以后你就住这里了”
“如何照顾凌公子的饮食起居我刚才也和你简单说了,如果有不懂的,你可以问楼里的其他丫鬟”
“实在不行来问我也可以”
梦蝶走到房间的另一头,微微推开一道门缝,望过去便是凌不凡的起居室。
再推开另一道门缝,便是套房的大厅,透过门缝此刻还能看到凌不凡又左拥右抱和一群人喝的伶仃大醉。
梦蝶说道:“现在里面有丫鬟伺候,你就不用去了”
“你在这里先观察一日,明日再由你去伺候凌公子”
看着一直透过门缝盯着外面的方丽珍,梦蝶叹了口气,打开房门走向了凌不凡。
日日笙歌对于如今的凌不凡来说,仿佛就是每日必做的打卡项目,
反正他也无事可做,现在被白伯康包养了,连唯一活动身体的项目也不需要了,凌不凡更加的放纵颓废。
大厅中是载歌载舞,莺莺燕燕好不快活,
方丽珍坐在侧室中,一动不动的透过缝隙观察着凌不凡的一举一动。
看着那些比她美丽娇艳不知多少倍的女子环绕在凌不凡身旁,
方丽珍用布满老茧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渐渐的,外面的动静小了下去,
每个前来与凌不凡畅饮的公子哥都搂着一两个女子离开,
哪怕是喝的不省人事的也被抬走了。
有两个女子还在醉醺醺的凌不凡身上上下摸索,似乎是想要争取进步,都被死鱼一样的凌不凡回光返照推开了。
梦蝶说道:“两位姐姐回去碧游宫吧,凌公子若是不愿意,可没有人能强了他”
“切~”两位女子嘴角一撇:“梦蝶妹妹,人家都说日久生情,这不日,怎么生情?”
“你这伺候了凌公子这么久,你俩不会也还没生情吧?”
“走了走~没意思~凌公子这日日给荤钱吃素菜,都搞得我们姐妹不好意思了”
待所有人走后,梦蝶推开了侧室对方丽珍说道:
“你去打盆水来,给凌公子擦擦身子,房间里的脏东西待会儿会有伙计来收拾”
“明日若是凌公子醒了,你也要负责给他沐浴更衣,明白了吗?”
方丽珍点头:“嗯~”
梦蝶走后,整个屋子便只剩下了方丽珍与凌不凡俩人。
方丽珍打来热水将凌不凡脸擦干净,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微弱金光的男子,
方丽珍又仿佛回到了昨夜那地狱一般的时刻。
短短两日,她的生活天翻地覆,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令人害怕慌张。
她一直在努力的控制住自己不去回想昨夜的场景,
可是人不是机器,脑袋里的记忆不可能说删就删,再怎么隐藏总会有翻出来的时候。
只要一平静下来她就很害怕,
害怕自己再回到昨夜,
害怕自己活着面对恶魔,
害怕自己从此孤身一人,
害怕自己没有勇气再活下去,
她害怕所有事情。
她想爹爹,想娘亲,想弟弟,想方三儿,想刘姥爷。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她没得选,她只能拼尽全力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她想要拥有每一份活下去的勇气。
方丽珍流着泪抽泣,忍不住想要趴在凌不凡的胸膛上,
或许只有这个把她从地狱里救出来的男人,才能给她一丝安全感。
方丽珍的泪水打湿了凌不凡的衣衫,她趴在凌不凡温暖的胸膛上沉沉的睡去,
而一向会回光返照赶走所有人的凌不凡,这一次并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