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鼎见八府水妖就势逃走,心中大怒,手心一弹,竟将金鼎倒转过来,那束金光朝自己射来,他早有防备将头一歪躲过,那道金光朝脑后之人击去。
这人也似早有防备,随着王鼎的头颅侧过的方向一同侧去,竟也躲过了这一击。却见他吐出一道剑光,朝王鼎握鼎的手臂斩去,“噗!”的一声响,竟将那条手臂自小臂处斩落。
顷刻间,血落天际,王鼎只觉一阵剧痛,被身后人死死扼住不能转首,此刻却激出体内潜力,奋而转首,伸出另只手臂与这人搂抱在一起。
这人面皮白嫩,一脸阴鸷之色,正是邪云道长。
王鼎认得他,一把反搂住他的头颈,催动真元,朝高空飞掠而去。邪云道长见他负伤后睚眦欲裂,竟自像是同归于尽的表情也自有些害怕,用尽力气去挣开他的怀抱,却哪里挣脱得开,惶急之中只能随着他犹如鹰击长空一般飞掠而起。
待飞到半空后折转而下,竟以更快的速度飞落。邪云道长这才清楚,王鼎死志已生,这是要抱着自己一起死,想明白了便自大力挣扎。
王鼎单臂上金光流转,竟是将体内真元精血催发到了极致,他毕竟是两重元婴的境界,这般不顾性命的施法确实非同小可。
他单臂紧紧揽着邪云道长朝下方峭壁石峰尖锐处而去,意欲和邪云道长一起摔得粉身碎骨。
八府水妖此刻已脱束缚,眼见邪云道长竟自被王鼎反额朝下方飞坠而去,急忙重列阵法。只见二人落下之处的霜气一阵翻滚,竟似海水一般汹涌起来。
眼望着王鼎便要撞到山崖处,却觉一股巨大浮力将自己和邪云道长双双托起,那下坠之力竟就这么被堪堪化去。
他惊诧望去,只见下方重霜似变了海潮,虽依然寒冷彻骨,却比之前凝聚充实了很多,再不似那般飘飘渺渺的模样了。
就是这么一分神,邪云道长便自双臂卷曲对着他前胸一撑,便自分开他的怀抱向后遁去。
两人都是当世修为巅峰的境界,这般搂抱厮拼都有万钧之力。
王鼎被他顶得一呆,再着眼望去,邪云道长已在十几丈外微笑虚立空中。
他抚着左臂伤处,只一捏断臂处的血管经脉,便自凹了下去,本自血流如注也顷刻止住。再用手一招,那被斩落不知坠落何地的断手竟在下方飞速升起,与断臂处接好茬口。王鼎扶着左肩有些吃力的端起左臂,只见左手上兀自紧紧捏着那小小金鼎,他朝断臂伤口奋力一吹,这条手臂竟自接好复原了。
邪云道长在远处看得分明,见这王鼎竟有断肢重续的本事,也自钦佩不已。
王鼎将金鼎交于右手,轻轻活动了几下左臂。此刻两人相距的空间已被下方升起的冰冷雾霭相隔。
透过重雾,对方脸面瞧不真切。王鼎气度闲雅,已恢复以往神态,轻轻说道:“聚邪城主,别来无恙啊!”
邪云道长哈哈一笑道:“金鼎真人,好手段!佩服!佩服!”
两大绝世修者就这么脚踏虚空,各自眼中都散发出精光,这般境界的对峙,实在是百年难遇。
王鼎默默举起右手,凝眸相对,显然便即意欲施展仙术殛杀邪云道长。
邪云道长兀自沉稳,似未见到他这般举动。待得鼎内金光射来,却不恋战,转身便逃。那金光普照速度何等之快,却只在他身后尺余之处不能触及。
邪云道长竟不与他对峙,转身逃窜,任那金光在这满天雾霭之中开出一条灿烂道路,却只在邪云道长背后逞威而不能将其击中。
只这么一忽儿功夫,邪云道长已逃离金光普照范围,就此消失在茫茫天边。
王鼎一抖金鼎,将光芒收回,此刻也有些力疲,心中琢磨邪云道长为何不趁此时机痛下杀手,除去自己这个对他威胁极大的对手呢?
这念头一晃,他便有些担忧。这不会是调虎离山之计吧,想想满山同道,无一是他对手,他在此不恋战痴缠,是不是转而去对付他们了?
一想到此,他额角上竟渗出冷汗,急忙调转身形朝正气门之所在飞掠而去。
龙玄以绝对的优势降伏了三眼郎君,取回涓海龙宫被掠夺的宝物,满载而归,与夜叉一路说笑的飞落涓海之内。
金眼龙王大为感激,执意要将这数以万计的宝物分一半给龙玄。龙玄推辞不与,却也不再兜圈子,说出自己所需之物。
龙王毕竟活了近千年识见不俗,听他一说,皱眉想了一阵道:“我那宫门上的九鬼不回头上所镀金粉想来便是剧毒锁金,你自取了去,还有那把金钥,我不知解药为何,但将这至毒先收好,有了毒源,再行想法解毒不难。”
龙玄和夜叉回来时早把三眼郎君的花种竖目献上,金眼龙王看了这种子成色,眉开眼笑道:“这花种便是花金之源,此花结成之蕊可提炼成金,便是剧毒花金。你二人此行还真是一箭双雕!幸甚!幸甚!”
夜叉不解道:“我主先别高兴,此番只得毒源,却无解药,又怎么能说此行幸运呢?”
金眼龙王笑道:“俗话说一物降一物,大凡天降奇毒,解治之法尽在五步之内,这便是天下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了。现在毒源是有了,你有了锁金花金,自有解毒之方伴其左右!”
龙玄一听大喜,只觉误打误撞来到此处竟是天赐良缘。想来也是爱妻福缘不浅,当下一扫之前阴霾,面色红润,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金眼龙王得报大辱,心中畅快,想起之前对龙玄的态度,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但时过境迁,再揭起无意,便盘算着加倍报答龙玄以报厚恩。
当下便命龙婆自其寝宫内一个巨大蚌匣内取出一个小小紫坛。
他揭去坛封,将手放在坛口轻轻抚摸,只见那坛口内竟孕霞光,淡淡黄光慢慢自内散出。
龙玄不知此是何物,夜叉也看不分明,两人对视一眼都不做声。
龙王手势抬起,只见小坛中洋洋洒洒的飞出一些土纷来。这些土散散落落,既不粘连也不结块。既似寻常土壤,又不甚相同。
金眼龙王笑道:“此乃繁衍万物的“土母”,培育仙品花草最为得用,只顷刻间便抵得上百年生长。”
说罢二指拈起自三眼郎君处得来的花种,慢慢埋了进去,又自袖笼中取出一个小小玉净瓶,说道:“这是九牧五根水,能滋润土母。”说罢,轻轻撒入,一切事毕,便又封了坛口,双手运功,淡淡光润如团火般附在紫坛之上。
坛身明灭交换,闪了几吸,便自停歇,显然已将这滋补法术尽数吸入。
只过了片刻,龙玄指甲一挑,那封口便自翻转飞起,再朝内望去,那花种已然生根发芽,竟自攀结成秧,竟自蜿蜒而出,花藤疯长,用肉眼可及的速度飞快生长。
龙王急忙命人取来鱼骨架,分别放置在紫坛四周,令这花的藤蔓无论向哪个方向生长都能有所靠附。
又过得片刻,藤蔓爬满鱼骨架,仍在继续攀长,花藤上百尺一节,节眼上兀自另生嫩芽,结了花蕾,过得少顷,便自生出娇艳欲滴的花朵。
龙王知道这花儿极为娇贵,是以不敢令粗手笨脚的侍从贸然去采,而是亲自动手,持着一柄玉如意,小心翼翼的将其中完全盛开的花朵采下。加以烘焙研磨,顷刻间便提炼出了一小撮粉末。
龙王用手轻轻撩动这些金光灿灿的粉末,感觉像金粉一般,说道:“这便是花金了,是你所说那五肠五金的其中之一,剧毒无比,能令人失去神智。”
龙玄望着这色彩极为耀目的粉末,心中暗惊,这普天之下无奇不有,没想到这奇异之花竟能衍出铜铁之态的物事,实在令人感到惊奇。
龙王待那花藤生长成熟,便自连根拔出,带起大片泥土,又自取过九牧无根水喷上少许,对龙玄道:“这花金的枝蔓本体你便这么拿走,只是此花娇贵,这般携带,只能维持七七四十九天的寿命,一旦将期便会无疾而凋,事不宜迟,你速速回去,找到你所说的高氏解毒名手,将这花金之毒的解除办法细细参详出来,此时动身一切还为时不晚。”
龙玄谢了金眼龙王,接过这藤蔓,小心的彷如储物锦囊,便即要告辞而去。
金眼龙王和夜叉端出无数珊瑚、玳瑁等至宝,执意相送,龙玄推辞不过,只粗略收下几样较为显眼的聊作慰藉。
当下,他辞了金眼龙王,仍由夜叉开道,分开海底水波,朝上而去。一路上行,龙玄这才有心情欣赏这海底风景,只见鱼群如潮,蚌如磨盘蟹如井,周围尽是汹涌灵气在繁衍飘荡。这深海龙宫果然瑰丽非凡,只是一路来忧心忡忡,竟自无暇去欣赏,此时看来真为旷世奇景,波澜壮阔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