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义庄,皇甫明看着抬回来的尸体,有些犹豫,“真的要剖了?王衍,你可要想好了,这尸体可还没验明正身,今天剖了没事儿,要是明天他家里人来找,怎么办?私自验尸可是亵渎尸体的大罪,我可不想在牢房待上一辈子。”
王衍显然已经等不及了,瞪了皇甫明一眼,“听你的!听你的!我就是听了你的话,白等了一天,屁的消息都没有!寒风城,就这么大的一块儿地方,要是谁家人丢了,早就找过来了。城外码头船来船往的,一年间不知道有多少人喂了鱼虾,也没见你替人去主持公道啊!这时候倒装起来了,还亵渎尸体,你不来我来,就你那点本事,我早就看明白了!”
说着,王衍上前,在尸体前站定,“话说回来,这么奇怪的尸体可谓是百年不得一遇,皇甫明,你就不好奇?粗算来,这尸体发现也有两日功夫了,却没有一丝尸臭,甚至连一点点异味都没有,你就不好奇?绿色的尸体唉,还不会腐烂,你就真的不好奇?你不来我可就真下刀了!”
皇甫明一把推开王衍,“我上辈子欠你的!就你,刀是耍的不错,要是用在这上面,那是糟蹋东西!一边儿站着凉快去。”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只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一套乌黑油亮的皮具,上面插着各式各样的刀具,最长不超一尺,最短不足三寸。
“呦,压箱底儿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哼,今儿就让你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刀法!”
说完,皇甫明凝神静气,猛然睁开双眼,双手如飞,或割、或戳、或点、或挪、或削、或摇、或绞、或扫,让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不但如此,皇甫明的身形甚是诡异,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时而腾空飞起,时而矮身弯腰,刀在皮具中进进出出,宛如一条流动的银色河流。
盏茶功夫,皇甫明收刀而立,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王衍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这一手,可惜了,真是可惜了。你小子要是练刀,肯定要比我强的多啊!”
皇甫明微微一笑,并未答话。
王衍走到跟前,“这尸体也没什么变化啊,花里胡哨的一阵乱舞,就这?”
皇甫明伸手,朝桌面轻轻一震,只见尸体瞬间分散开来,皮骨内脏,一一分离,尸体内部情况,一望而知。
“神技!神技!”
话音刚落,王衍看到尸体内部,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一丝凝重悄然爬上额头。
皇甫明同样是一脸凝重,皱着眉头看着尸体。
“这,这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这是人还是树?”
尸体内部早已没有血肉,反而尽是枯死的根须,蜿蜒曲折,相互纠缠。
事出反常,必有妖孽作祟。
人的事儿,两人还可以管上一管,可是妖孽,两人怕是无能为力了。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这件事,根本不是自己能够解决的,这也根本不是什么死人,而是死妖!是能够化为人形的妖!
妖,是个禁忌,世间很少有人提起,甚至很多人终其一生也不知道何为妖。
既然人为万物之灵长,那么万物之灵是什么呢?
是妖!
天地万物,历久生妖。
无论是一棵树,一块石头,一只飞鸟,一头野兽,只要有足够的时间,都会成妖。
只是机缘不同,所需时间亦有不同。
成妖不易,化形更难!
一只化形妖物,莫名其妙的就死在了寒风城内,这事情若是让妖族知晓,定会给寒风城带来泼天的祸事。
王衍与皇甫明知道事态紧急,不容半分耽搁,急忙赶往城主府,禀报此事。
城主府,客厅,王衍与皇甫明垂手站在一旁,雷剑则坐在太师椅上,面色阴沉,眉头紧皱。
“你确定,那尸体是妖?”
“属下确定,且那妖已经化为人形,瞧着与常人并无二异。属下急于破案,动手验尸,观其内部,方才发现端倪。”
“笑话!若是化形大妖,尸体坚韧堪比金铁,你们怎么可能做到剖尸验尸?”
皇甫明听后,心里有些懊恼,暗骂自己蠢的厉害,忙答道:“呃,这个属下不知,属下发现尸体是妖,又是人形,一时着急,怕耽搁时间,并未细想便匆匆来报,是属下的错。”
“嗯,这事情错不在你,化形妖物已是大妖,浑身上下刀枪不入,这事情只有极少人知道,你一个小小的仵作,不知道实属正常。现如今,那妖尸,所在何处?”
“禀城主,那尸体暂时存放在城外义庄之中。”
“嗯,带我前去。”
一行人来到义庄,打开房门,走到存放妖尸之处,只见此地除了几口破烂棺材,并无他物,妖尸竟然不翼而飞!
王衍和皇甫明被唬了一跳,强行按下心中恐惧,忙道:“大人,这妖尸就放在此处,我走时还锁好了房门,只是,只是它怎么就不见了呢。”
一旁的秦师爷早就不耐烦了,厉声喝道:“王衍!皇甫明!你们胆敢戏弄城主大人,是不想活了吗!”
王衍一听,顿时心中火起,冷冷道:“秦师爷莫要血口喷人!我和皇甫明离开时,这尸体就放在此处,至于它怎么就不见了,我又怎么知道!”
雷剑摆了摆手,开口道:“他二人并未欺瞒于我,这里的确有一股淡淡的妖气,不过只是一只小妖而已,并非是什么化形大妖,你等也不用太过恐慌。”
王衍狠狠瞪了秦师爷一眼,暗自骂道,“你个老货,专门搬弄是非,敢污蔑我,这梁子咱们是结下了!”拱了拱手,王衍道,“属下有事不解,还请城主大人解惑。”
“不妨,你说。”
“这妖孽既然只是小妖,又为何能幻化人形?尸体不翼而飞,属下是否要继续追查下去?”
“嗯,这世间能够幻化人形的术法实在是太多了,只是你们不知道,听你们讲,这尸体里面有许多根须状,类似树根的东西?由此推断,这妖物应该是某种树妖,木魈。尸体只是他暂时藏身的皮囊而已,若真是化形大妖,便与常人无异,即便是我也难辨真假。”
雷剑来回走了几步,沉思片刻又道:“这事情毕竟涉及妖物,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最好不要声张,你们各自管好自己的嘴巴,最好别让我这个做城主的为难。案子嘛,查自然是要查的,但只能暗地里去查了,这就麻烦王捕头了。”
王衍躬身施礼,“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一行人正欲离去,雷剑忽然停住脚步,问道,“除了这尸体,你们可曾发现其他的与此相关物品?”
皇甫明道:“并未发现,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尸体,并非我等首先发现。”
“哦?详细讲来。”
皇甫明就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顺便把薛茂德推了出去,说自己到达现场前,薛茂德就已早早到了事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