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大沧商厦右侧车库，罗阎停下摩托，走进专用电梯，直通商厦顶层。
审问过后，经过狼牙部门的后续统计，那些羊和受贿者名单被详细列出，送到了李震沧手上。
当下，狼牙也正在秘密进行逮捕行动，其中相当一部分狼群受贿者，已经被暗中控制，接受相关审讯。
在此次行动中，罗阎的功劳虽未被大幅宣传，但也已经为狼群重要成员所悉知，那些曾经质疑大喰仓促赠与狼徽的声音，也在逐渐消散。
来到商厦顶楼，看见常客从饥饿和碎骨变成另外一个白色短发的女人，罗阎顿时感觉有些眼熟。
在罗阎的记忆里，这个女人应该是上次受审人员中的一个，代号是“白”。
但根据狼群的作战计划，饥饿和碎骨都被派往前线协防，这件事他是知道的，这个女人应该也是其中之一才对。
“你好。”
女人靠在窗边，朝罗阎抬了下手。
“你好。”
罗阎回复一声，停下脚步道：
“我记得你的代号，好像是‘白’吧？”
“是的，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沈琳。”
白站直身子，点头说道。
“我记得你应该在前线带队，是有什么其他任务吗？”
“前线近期比较安静，没有那么大压力，所以我被调到狼牙部门了。”
“狼牙貌似有一个人代号是‘灰’，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朋友，我们一起加入狼群的，当时他穿着灰衣服，我穿着白衣服，索性就这么叫了。”
还真是洒脱啊，竟然这么随便
罗阎心里苦笑。
“听说这次行动是你提供的线索，你是怎么发现的？”
白询问道。
“刚进城时候偶然听到的，当时都还不知道羊是什么意思，只是运气好而已。”
罗阎笑着回道。
“你应该是找领袖有事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白重新靠到墙上，朝办公室方向使了个眼神。
罗阎轻点一下头，继续向前行走，推门进入办公室。
和往常一样，办公室里，李震沧依然站在窗边，凝望着街道上的人群。
“听说你在行动中受伤了，有没有什么影响？”
李震沧两手背在身后，转过身问道。
“还好，只是轻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罗阎稍微仰头，展示出颈部五小块已经愈合淡化的伤疤。
“坐吧，这次能够抓到他们，还要多亏你。”
李震沧坐到椅子上，伸手邀请罗阎在对侧落座。
“我看了狼牙部门初步的分析文件，里面貌似有写到，羊和受贿者的范围都比狼群预估中要大？”
罗阎坐下问道。
“比文件范围大，但和我想象中差不多，因为文件终究是要被人看到的，不是所有的真话都能写在上面。”
李震沧笑道。
“您其实知道狼群中有大量的受贿者？”
“知道。”
“那您为什么没有逮捕他们，或者说，尽快处理这件事？”
“还不到时候。”
“什么时候？”
“开战的时候。”
“为什么是开战的时候，和谁开战？”
听到李震沧的话，罗阎有些没想通，虽然狼群正在和荒牙团作战，但李震沧指的显然不是这件事。
“和破坏秩序者开战，和野心家开战，乃至于和狼群开战。”
李震沧轻松回应，声音平淡得像没有一丝波纹的湖面。
罗阎听闻一愣，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对于李震沧的前两个作战目标，他觉得很容易理解，可李震沧把狼群也列为敌人，实在让他感觉有些震惊。
“你一定觉得很惊讶，明明我是狼群的领袖，却为何还要与狼群开战。”
不等罗阎提问，李震沧率先开口解释道：
“其实，我们的敌人并不是狼群中的每一个人，但狼群中敌人的数量，绝对比眼中所见要多出许多。”
“当一个组织庞大到一定程度时，哪怕作为最高领导者，你也无法精准控制每一个环节，狼群现在就处于这个阶段。”
“多年来，狼群为了维护稳定，扩大势力，吸纳了很多无事可做的暴食，直到现在，成员数量仍然处在增长中。”
“他们这些人里，不乏有和狼群最初目标相同的年轻人，但大多数还是为了自身利益而加入的人。”
“时间在变化，形势在变化，人也在发生变化，狼群的目标正在被遗忘，哪怕是最初的参与者，也在逐渐走向谋求私利。”
“而且，这世上还有着远比金钱和权力要更吸引暴食的东西，那就是暴食的吞噬欲望。”
“不能无故杀人进食，不能私自偷吃无辜者尸体，这是狼群自建立之初就不可动摇的铁则。”
“虽然它看似合理，但它所压制的，是暴食系罪人天生具有的本能，这件事在混乱的战时倒还好解决，但和平越久，隐患也就越大。”
“我之所以选择加快对荒野的扩张，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让难以忍受的暴食找到释放途径，暂时延缓矛盾爆发的时间。”
“无论羊和牧羊人，还是狼群内的受贿者，其实都只是表象，我们真正的敌人，是暴食系罪人积压的欲望，这也是我想吸纳其他系罪人的原因。”
“暴食天生具有杀人的本能，纯粹由暴食组建起来的群体，并不能永远捍卫公平，吃人的混乱早晚要重启。”
“我现在要做的，是尽可能延缓混乱到来的时间，争取找到合格的下一代领袖团体，由他们来建立新的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