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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害怕死亡

    我本想着为这段自白的话语留下自己的回复,像是告诉江敏,我对她拯救的坚定,以及无法实现她愿望的事实,但我又觉得自己没有这么大的权力,去改变搁置在‘灯塔’上的烦恼,于是我放弃了这个念头,将它留存在我的心里,化成一种信念,让我能够坚定的参加这场赌约。

    我将江敏的行李收拾完,又将房卡还给了老板,在互相道别之后,我离开了这家建立在赛里木湖旁的小民宿,但是我相信自己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再一次拜访,再次抽一支老板卷的烟,听听他的故事。

    我猜江敏也没有听过老板的往事

    下一次,一定要和老板喝上一杯,感受这间民宿、这位四十几岁老板的故事。

    离开前,老板对我说道:“你也开不走,就停在那吧!就当作下一次我见小江姑娘的筹码!我店里有遮阳布,你离开之后,我会将它盖好的!”

    “行!麻烦你了!”

    “小事,这也算是我对你的一个期待!下次见”

    “下次见!”

    我将自己的行李放入后座上,驾驶着车子,开始往博乐市市中心的方向行驶

    一个小时之后,我便再一次回到了博乐市。

    和民宿老板聊了一个多小时,所以回到市中心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两点了。

    我伴随着饥饿感,来到医院附近的小面馆,点了一碗面,打算应付一下。

    在吃饭的时间里,我拨通了Bill的电话,和他解释了航班调整事情。

    隔着电话,我都能够感受都Bill对这件事情的担忧,以致于在些许静默的时间里,他才缓缓开口试探问道:“程枫你真能确保一切都可以顺利进行吗?”

    我一时之间被Bill的话语扰乱了心绪,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变故,以致于他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我对蒋羽的能力还是肯定的,手术费的事情估计明天就有答复了,江敏也不会再不告而别,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我想不到那个方面再出现变故,于是语气坚定道:“一切都安排好了放心吧,接下来不会出现什么变故了!”

    “行,那现在就等你们回来了。”

    “嗯,我们明天晚上就会到上海了。到时候,一切的不安都会消失的。”

    挂断了与Bill的电话,我希望蒋羽可以快一些给我一个审批的答复,便给他发了询问财务审批的事情。

    蒋羽告诉我审核还在继续,让我再等待一下。

    尽管我着急,但这是我没办法改变的,只能耐心的等待。

    我离开了面馆,在一次回到病房,江敏已经睡着了,而我离开之前买过她的鸡汤和粥,一口也没有喝,因为勺子的塑封膜都没有拆开

    我清楚她睡眠少是因为白血病会让她身上的骨头产生强烈的疼痛感,这也是她需要止痛药的原因。

    所以,当我看见她熟睡的时候,我是高兴的。

    至少她可以安心的睡个觉

    我又一次坐在原先的位置上,静静地看着熟睡的江敏,或许是药水的作用,她原本惨白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许气色。

    在这些小变化里,我感受到事情渐渐往我预料的方向发展着,内心对未来的状况更坚定了些许。

    我站在天台上,来到熟悉的位置,地上还有着我昨天夜里抽剩下的烟蒂。

    这是我第二次上天台,两次的心境各不相同。

    如果第一次上来是祈祷,那这一次便是期待。我期待未来的日子,不单单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未来日子,还有江敏的未来、钟意的未来,甚至是宋子怡的

    我询希望她们都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未来生活。江敏可以活下来,去赛里木湖上拍下真正属于自己的婚纱照;钟意可以拿下全国赛的冠军,甚至是参加世界级的比赛,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位女玩家的实力,并且可以改变游戏圈对女性的一种贬低;至于宋子怡我不知道她想要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她为了自由选择了事业,但她也没有表露过对婚姻的失望,所以我不清楚她目前最想要的是什么是爱情还是事业我辨别不清,我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不是感伤,只是在这段互不联系的日子里,我居然开始对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女人,感到了一丝陌生。

    或许这就是她的改变吧。

    如果说在我的人生里,有这么一个宋子怡,那她一定是宋家的大小姐,那个满口胡话与谎言,又对爱情怀揣着向往的女人。

    而时间早已经不是六年前,她回来了,也改变了,不再是谁的附属品,而是一个真正的宋子怡,但我也变得不了解她,不了解她在澳大利亚发生的事情,也不了解她对姜易的感情是否存在,更不了解她的内心究竟上了多少把铁锁,以致于对那段往事可以欲言又止

    也许那段不堪的往事真要埋在我们的心里,化好妆容,去面对未来当中不同的人,他们都不会知道这段往事。因为我不会在提,相信她也不会。

    我们就这样,彼此去追寻各自的生活。她向别人证明自己的实力,我在山间烂漫里,等待山茶花的盛开。这便是我的期待,所以有时候不了解宋子怡,也算是件好事。

    因为这样便证明了我们两个人,已经真正意义上的渐行渐远,而产生了陌生感。

    或许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还会上演戏剧般的玩笑,对着彼此互相说道:‘你好’之类的礼貌话语吧。

    我望着天边的太阳,它已经在我不知情的时候,悄然地进入到傍晚的晕黄。我不会怪它的悄然,就像它不会怪我在天台上,丢了一地的烟蒂那般大度。

    当然,我希望自己可以怪它,就像我也希望有一个女人,可以怪我抽了这么多烟般希望,但天台上,只有孤零零的一个我,感受着它的昏黄,天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它,吸着我吐向空中的烟。

    在它的昏黄淡入朦胧的夜色里,我也停下了手中的烟,将它按熄灭,转身离开天台。

    却在医院的走廊上,看见了江敏,她拄着一个支撑的铁杆子,小心翼翼地迈开着步子,又在一瞬间看见了出现在楼梯口的我。

    我朝她跑过来,伸出手搀扶着她的手臂:“你怎么起来了?”

    她声音有些颤动:“想上厕所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

    她轻轻地嗅了嗅,接着对我说道:“又跑去天台抽烟了吧”

    我下意识的挪动位置,离江敏远一些,但是手没有松开:“你叫护士扶一下你嘛!”

    “那间房里的护士都挺忙的我就没有想要麻烦人家,自己还能动,就自己出来了”

    我搀扶着江敏,和她往厕所的方向走去:“那怎么办?我也不能陪你进去要不然我还是帮你找个护士来吧。”

    江敏却抓着我的手,对我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

    她的话语有些发颤,脸上的表情和抵触让我感觉一丝不对劲,便停下了脚步,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江敏,到底怎么了?”

    江敏抬起头,双眼间好像噙着泪,抓着我的手,更加用力些,她呜咽地对我说道:“程枫我有些怕!刚刚刚刚隔壁床的一个奶奶被护士她们推走了今天凌晨的时候,我们还一起说着话可是几个小时之后,她就我开始感到害怕了,程枫,我害怕我自己也会这样可是我知道我会死,但是我没办法克服这样的害怕好像下一秒,我就会要死了!”

    江敏的身体渐渐发颤,又开始软了下来,站立不住般害怕,我将她抱在怀里,支持着她的身体,对她说道:“不会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别想那些虽然生死是我们要面对的事情,但这对我们来说都太早了,我也不会让你面临这个问题,我会陪着你,一起活下去。”

    “可是死亡会来的很平静,我本以为我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但刚刚见到你的那一刻,我还是害怕了我害怕自己没有教会你好好爱自己,好好爱生活,就死了,我也害怕你下一次出现在码头的时候,我没办法管你,让你少抽些,少喝些我对死亡开始感到恐惧了,好像我没有想象的那么强大程枫!我我怕了”

    死亡的话题再一次在我们之间上演,但这一次江敏也开始感到了害怕,她不再是那个可以笑着说生死的女人,而我还是那个男人,一个没办法接受她说生死话题的男人。

    我不清楚自己这样的行为算不算是一种逃避,或者说是乐观,我始终不能,也不愿,也不会想象相信江敏会真正的死亡,当然我所想的是在有着合适骨髓捐献者、先进的医疗设备、以及经济坚持的情况下的不愿,不是盲目地靠在祈祷的不愿。

    所以我安抚着江敏,语气坚定地说道:“一定不会的!而且你也教会了我好好爱自己爱生活,我都记得!别怕!别怕,我一定会在你的身边,放心好吗?赛里木湖还等着你和我回去欣赏呢!”

    江敏靠在我的身上,好像找到一种依靠般躲在我的怀里,轻轻抽吸着,眼泪里灌注了她的害怕情绪而我此刻是无比揪心的疼痛,在我的身上蔓延

    我没办法让她相信死亡并不可怕,但我只能告诉自己:一定要让她活下来,只有这样,也只能是这样,我才能让她不这么害怕,让她期待未来的生活。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敏的情绪也渐渐地稳定了下来,我搀扶着她来到厕所,但是内心之中的害怕,让她还是拒绝护士的陪同。

    我只能搀扶着她,进到女厕所的门口处。

    她看出了我的紧张,又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我轻轻地推了推,用手接过刚刚的铁杆子,对我说道:“行了,你出去等我吧我小心一点就好。”

    我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反驳,只能无声的看着江敏。

    我没办法放心,但好像又无能为力,最后只能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挪动身体,朝女厕所里面走去

    夜晚还是如约将这座城市包裹,而在病房里,江敏的心情一直很不好。

    或许她还是感到害怕,但不愿意再说了,只是侧躺着,背对着其他的病床,静静地看着我。

    我尽可能安抚着江敏的情绪,但真正能够让她打消这样的心情,只能是离开这个地方。

    所以我又暗自希望,天可以早一点亮,早一点带着江敏离开这里,去往上海

    我睡在江敏对面的空病床上,熬过了这一晚,一大早便叫来医生,办理完手续之后,带着江敏离开了医院。

    我驾驶着车子,往乌鲁木齐的方向赶去。

    不清楚是止痛药的原因,还是昨天受惊吓的原因,江敏这一路上,都很少话,只是靠在副驾驶位置上,安静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等我们来到乌鲁木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的时间了,我将车还回租车行,又联系了一辆去往机场的车子,和江敏一同去往机场

    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变故,直至坐上飞机,看着窗外的无数灯光渐渐消失,也明白了此刻的我们已经再飞往上海的路上了,我的心终于不再是那么悬着的不安。

    我看着身边的江敏,又望向窗外,凝视着夜色,忍不住祈祷:希望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