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我的个人解读了,但情绪还是一点点萦绕着我的内心,堵着难以发声。
我看着江敏,以喃喃的语气对她说道:“只是一个梦而已没必要去深究,你现在还是先好好休息吧。我去问问医生你什么时候可以转移去上海。”
“没有深究只是觉得太贴切了,以致于我忍不住去想”
“估计是我又一次提到相思湖畔,让你忍不住想到我们在南宁时候的日子,可能你离开南宁太久了,想念那里的生活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回去,叫上许琳这位大老板,逛逛街,喝喝酒!”
江敏笑了笑:“的确有点想在南宁的时候,和你们一起的生活了,也好久没有见过许琳”
“是啊我们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回去。”
江敏没有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又轻轻点点头,看向窗外的阳光,在那注视的眼神里,我能够感觉到她对未来相见时候的画面,充满了期待。
我站起身子,走出病房,找到了医生,和他了解到江敏的状况是否能够在短时间内转移去上海。
但他却给了我一个否定的答复:“她现在的状态还是很差,估计最快也只能等到明天早上才能离开。”
尽管我很担忧江敏的身体状况,但长时间的颠簸我还是不放心,于是点了点头,计划在医院再待一晚上,也改了行程,将机票调整到明天的傍晚。
我再一次回到病房,和江敏简单地说了这个安排:“医生说还要待一天,明天才能走”
江敏却不在乎自己的身体状况,而是平静地向我问道:“你想走吗?想的话,我陪你一起溜走。”
“别胡闹听医生的安排吧。对了,现在时间还挺早的,你要不要吃些东西?”
“我没什么胃口”
我看着江敏,妥协道:“行吧我待会要回一趟民宿,把租的车子开来医院门外,明天早上就走了我帮你收拾你的行李,一起带过来吧。”
江敏点点头
“别偷偷走啊乖一点,听话些,等我回来。”
江敏被我的嘱咐逗笑,说道:“哈哈哈放心,我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跑了。”
我离开的医院,但还是在离开之前,为她买了些滋补的鸡汤和肉粥,希望她有胃口之后,可以吃一些,调理身体。
我搭乘着大巴车,往赛里木湖的方向赶去。
大巴车并不如自驾,原本一个小时可以到达的路程,被延长到了一个半小时。
我先来到了江敏订的民宿,与民宿的老板打了个照面。
他对江敏的事情,还是颇为在意,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关于江敏的状况:“昨天和你的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个陌生人说有关于江敏病情的事情,但或许是我心中对下次再来拜访怀揣着些许期许,也可能是自己真心想要休息一下,放松心中的压力。
我坐在前台的凳子上,接过了他递给我不知名的香烟,夹在指尖,端详着外表,像是他自己卷的毕竟有些粗糙,我没有嫌弃,只是感到些许惊讶,又将它塞入我的嘴角,轻轻点燃,安静抽吸吞吐着
老板也为自己点燃了一支
烟很呛,呛到我止不住的轻咳。
老板有递来一杯温水,对我平静地说道:“别抽太恨这烟很猛的”
“谢了”
有时候,男人之间的情谊,都是从一支香烟开始的
很奇怪,但我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去描述这样的对感。在烟雾缭绕的环境里,我好似得知答案:也许是我们男人接受的教育观念,是来自七八十年代。
在这样的年代里,我们总会潜移默化的,甚至被家人直接说教过:‘你是一个男人,要有承担责任的能力;男人是不能哭的,要坚强一些甚至会有年纪上的枷锁,比如:你过完年就二十多三十多四十多岁了,和你一样年纪的同龄人,要不是结婚生子,要不是高新高职,哪有人像你一样在外面闯了这么些年都没有省下钱,没谈到结婚对象的’
可能是这个社会,也可能是人对男人的要求渐渐变得高了,对爱情的标准也渐渐高了我们便存活在压抑的环境里,没有人可以分享,没有人可以诉说,但心的大小是固定的,填满了就会撑不住而爆发!
所以男人会喜欢酒、喜欢烟,抽着自己的生命线,喝得烂醉,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懂烟盒上的‘吸烟有害健康’,不是不懂醉精伤身,只是因为这好像是一个平凡男人,能够找到躲避年纪的枷锁和社会压力的唯一省钱又得偿所愿的办法了!哪怕是短暂的轻松,也是满足的!
因为作为丈夫,他不能朝爱人爆发;作为儿子,不能朝家人爆发,而烟酒便是最好的调节麻醉剂,它是一个平静却又发散响雷的爆发,在喉结,在心里,一次次爆炸开来,求一个轻松,渴望一次理解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可能会比女人之间更好的交流。因为我们可以明白烟酒的麻痹下,是一个有着相同经历,却又对戒酒戒烟产生极大渴望的‘自己’。
也因为这一层的缘故,我和民宿老板在烟雾散开之后,将自己心中的负担和难受,一点点倾诉。
烟雾在不自觉间窜入我的大脑,以致于我顾不上喉间的呛,也顾不上心间的伤,望着门外的蔚蓝天空,忍不住对这片晴空万里的景色,吐槽道:“如果老天爷是存在的,我赌他决定是一个臭屁小孩!变化不定,爱和别人开一些玩笑!”
我又猛吸了一口,气愤并没有化解这支烟的烈,在我咽喉处与心间流淌出的不满情绪狭路相逢般,打了一架,咳嗽不止
老板比我先一步将烟抽完,他的面容谈不上平静,但眉宇间流露出的从容都表明了他是稳重,或有着丰富经验的老男人。
他指了指门外的天空上方,对我说道:“老天爷存不存在说到底就是看人的心境决定的。就像我们两个男人,看着同一片天空,却产生了喜欢和厌烦两种对立性的心理,没有什么一定的对错分别,只是心态上的不一致。我今年四十几岁了,你看样子应该也就不到三十,在人生的经历上就会有着十多年的差别。我看过了很多东西,我贫穷潦倒,也飞黄腾达过,看的东西多了,眼界也开了,心智也沉稳了许多。我十几岁的时候,也像你一样过,感叹世界的不公,感叹老天爷的玩弄,疯狂甚至是癫狂般谩骂老天爷对我的折磨但我三十几岁之后,我经历了大起大落,金钱地位这些好像看上去什么东西都没有改变,有的只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变成了如今这般沧桑的中老年人般闹剧,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沉住气了,我成长了。所以你刚刚说的那些,我可以理解你的无奈、愤恨,因为这是打磨一个男人的历练过程,你熬过来了,下一次再回来看这片天空,会产生很多很多情绪,但我相信你不会再去怨恨,而是看开后的沉稳。”
老板又为自己续上一支烟,接着对我说道:“江姑娘的确命苦我也希望你可以不负所托,到那时候你们再来我这个小店,我随时为你们备着房,算是我对江姑娘的一种希望。”
我听着这位长者对我的嘱托和对江敏的期盼,感到些许温暖,平静地说了句:“谢谢”,也期待下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我可以有他这样的心境,变得沉稳成熟,才可以好好感受赛里木湖的风景。
他拿出备用房卡,放在桌面上:“房间你知道了我就不陪你上去了。”
我点点头,将烟抽完后,接过老板递来的房卡,来到楼梯的时候,余光间看见了一面墙壁上贴满了照片,
我朝墙面走去,在许许多多的照片的表面上,看见了很多写在旁边的留言。
老板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这是我开这家店的时候,办的一个顾客留言墙,我叫它‘赛里木湖的灯塔’。”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老板笑了笑,站到我的身边:“就心中的一点文艺,那时候我很喜欢看港片,王家卫的那个《春光乍泄》里面有一个美洲大陆南面上最后的一个灯塔,把一些不开心的、开心的事情都留在那里。我刚好在感情上、事业上、甚至是生死离别上都经历了一遍,就打算把自己的不开心的东西留在赛里木湖!我又喜欢照片,不喜欢电影里用录音机留下声音的设计,可惜这边的灯塔不能贴照片,所以我就建了一个,文艺点!主要是想将自己那些年的痛苦都留在这面墙上,才好接受赛里木湖的风光,也可以多年以后,再回来看看,感受自己的成长后来,顾客也开始贴一些照片,写一些话留在上面,好的坏的都有就渐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我想这也没有违背我建立这个‘灯塔’的初衷吧!有的人是快快乐乐的,留的东西就是快快乐乐的,有的人来这里是散心放松的,留的东西就是闷闷沉沉的,但留在墙上,好过憋在心里嘛!”
我看着老板,感叹他的文艺气息,又对这面墙充满情绪,或许我也需要留下一张照片,留下一些话在这面墙上,但是我好像没有打印出来的照片,以致于我现在成为了一个读者,而不是参与者。
忽然间,我看见了熟悉的面容:江敏的照片被贴在中间。
这是一张与赛里木湖的照片照片里,江敏穿着一件修长的白裙,估计风很大,将她的头发,裙摆都吹的凌乱,但她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动人。
照片的背面上写着这么一段自白的话语:她说:‘我始终一个人,逃不脱我的宿命,它扯破了我对未来的期盼和再一次爱你的勇气,但我不想带着许多遗憾离开!所以我来到这个期待很久的地方,假装你在,还是一个摄影师;我也在,是一个新娘子,这样的照片,一下子满足了我许多愿望,消了遗憾’
我的心一瞬间被江敏的字迹戳得疼痛!
字,是无声的,却在我的心里,留下了这段话语,反复回荡
直到这一刻,我明白了她向往的画面,是在赛里木湖上拍一次婚纱照!
她知道我没办法为她实现这个愿望,便寄托于假设:假设我在,也假设她穿着的白裙子,会是那随风舞动的婚纱,闪烁光芒!
但这样的光芒真的可以照亮未来的生活吗?
我觉得不能毕竟是假设是一种想象,爱情的模样是假设不出来的,只能用心去感受的轮廓。
或许我能为江敏实现这段话语的后半段:等她恢复,找到另一个与之相伴的人,我可以为他们在这赛里木湖上,拍一组无法复刻的婚纱照,见证她的健康和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