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音乐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兆惠便唱完了五首歌,起身背着吉他离开,来到吧台前,将今夜最后的一杯酒灌进腹中
喝完后,发出舒畅的声音,将杯子放下,和老卢告别,时间已经很晚,我也先行离开,和兆惠一同走出不归酒吧。
兆惠站在我的身前,说话有些断断续续的,但从模糊的声音中还是能听出她的话:“今天比较忙明天,我们再喝一次”
兆惠醉了,连话都说的含糊不清,背着的吉他上去十分沉重,让她难以稳住身体,身体在路灯的光影中轻轻摇晃,往不远的停车处走去。
“你是不是醉了!?”
兆惠听着我的话,轻轻微笑,双眼惺忪,脸上的酡红十分明显,稍稍站稳,答非所问的说道:“不用你送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她脸上的笑容虚假到一碰就碎的程度,但尽可能的将自己的躲藏在挤弄的表情下,用手抓紧肩上的吉他包带,这似乎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看着很不是滋味儿。
她伸手往口袋中摸索,掏出了不同的东西,第一次是一包纸巾,第二次是一把钥匙,这些都不是她要找的,随手丢在地上,接着摸索另一边的口袋。
我将这些东西捡起,自己不清楚兆惠要找的是什么,更不好意思帮她摸索,便静静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最终,她从另一个口袋拿出一串有精致小挂件的钥匙,放在手心中,对我说道:“看!车钥匙。我可以回去”
我着急的对她说道:“你疯了!喝成这样还要开车。”
兆惠拖着摇晃的身体,往前走了几步,但没有看清突起的石砖,被轻轻绊到,踉踉跄跄的前倾,我伸手抓住,才避免她险些摔倒。
这个动作让她也爆了些装备:一个变调夹从她身上掉落到地上,我才看清兆惠连吉他包的拉链都没有拉好,原来她从第三杯的时候便开始感到酒劲了。
我稳住兆惠的身体,让她可以正常的站立,同时将握在她手中的钥匙夺过,避免醉酒状态下的兆惠做出开车的行为。我也不敢松开她的手,路旁的车道还时不时会有车辆经过,担心松开她会像个窜天猴一样跑过去,横穿马路
我小心搀扶着她,往不远处停车的方向走去,因为我需要兆惠带我找到老卢的车子,好找个代驾送她回去。
可兆惠坐上一台电动车,趴在车把手上,不愿离开。
我看着手中的钥匙,从外形猜测这是兆惠的家门钥匙,而真正的车钥匙,是第二次被她丢在地上的那把。
我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是一把摩托车的钥匙,在这堆电动车中,我的确看见一辆豪爵TR300摩托车。
我搀扶着兆惠坐在车上,将唯一一个头盔带着她身上,看着有些呆滞的兆惠,对她说道:“待会抱紧我,听明白了吗?”
兆惠又有些断续的清醒,认出了我,对我说道:“程枫,把钥匙给我,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要是我真把钥匙给了你,让你自己开回去,我今晚都没法子安心睡觉,别废话了,告诉我地址,我送你回去!”
我驾驶着摩托车,控制好车速,缓慢的行驶进黑夜当中
好在,兆惠住的地方比较近,而且已经是深夜,车流量并不算多,我们安全回到住所楼下,是一栋老房子。
我将车停稳,兆惠摇摇晃晃的从车上下来。我搀扶着她,走着楼梯,最终在502停下脚步,她又一次下意识摸索门钥匙。
“在我这”
我用钥匙打开了房门,本想打开灯光的时候,客厅的灯光自动亮了起来,这属实吓到了我,可最吓人的是,在灯光开关的旁边,站着一个小男孩,穿着一身淡蓝的睡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恐怖片的情节在我的脑海一闪而过,让我忍不住大喊道:“我操!这么背!!!”
小男孩明显被我这一声惊叫吓到,有些委屈又有些害怕,哭丧着脸,对我说道:“你放开我妈妈!”
他攥紧着双拳,好似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把我放倒。
我渐渐从刚刚的恐惧感中缓过神来,想起兆惠和老卢的对话,大致猜出眼前的男孩便是他们口中的‘小智’吧。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看上去和我相差无几的兆惠,如今却已经有了孩子
我感到不可思议,以至于开始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她亲生的。
看着面前的小孩,他咬紧牙关对我再一次说道:“你个坏人,放开我妈妈!”
我对这样的称呼无感,努力扶稳兆惠的时候,对小孩解释道:“你是小智吧!我是你妈妈的朋友。她喝醉了,我送她回来,你帮我开开卧室的门吧。”
又拿出刚刚的两把钥匙,想以此作为一个信物,取得他的信任:“看,这是你妈妈给我的钥匙,还有老卢叔叔的车钥匙,都在我手上,这总能证明你妈妈和老卢叔叔都认识我吧叔叔我不是坏人”
我尽可能的控制自己的语气,并不想不稳定的情绪吓着孩子,毕竟现在的我可没有心思去哄他。
小孩的心思比较单纯,原先警惕的态度也稍稍缓和,他犹豫片刻,选择相信我,帮我打开了卧室门。
我将兆惠搀扶进去,让她躺在床上,把吉他靠放在墙边,小心翼翼的将兆惠的鞋子脱掉,为她盖好被子
我将门关上,小智站在客厅的中间,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用一种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我没有心情去理会他的好奇,把刚刚的钥匙放在桌面上,对他叮嘱道:“小智,叔叔把钥匙放在桌子上,你明天记得告诉你妈妈。”
我看着他迟疑的点点头,稍微放心些,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听见从卧室里传来的声响。
我再一次推开门走进去,发现兆惠翻滚掉下床,整个人懵然的看着周围,客厅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我才看清她原本愁绪的样子已然加深至噙着眼泪,神情哀伤的模样。
兆惠的情绪正在一点点的崩溃,嘴中呢喃着什么,我想要将她搀扶起,却被她猛然的推开,我整个人失重,坐倒在地上,诧异的看着兆惠,她声嘶力竭的朝我大吼道:“别他妈碰我!给我滚开,现在就给我滚!”
我不知所措,怔怔的愣在原地:“你发什么酒疯啊!”
兆惠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靠在床沿,含糊不清的说道:“许珪,你给我滚出去”
她又睡着了,这一次没有挣扎,我将她轻轻抱回床上,重新盖好被子,借助着客厅的微光,我看清了兆惠左手腕上的伤痕,伤痕的位置让我不由猜测她曾经是否轻生过
回去的路上,我的情绪明显被刚刚的那一幕影响,兆惠口中的许珪又是谁?手上那道愈合的伤疤又隐藏着什么故事?我陷入了无限的猜测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