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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悠悠往事

    (一)

    94年在监狱服刑的时候,广胜跟关凯在一个中队。那时候广胜是中队打饭的,这个活儿很有油水,不但自己能吃饱还可以照顾自己的兄弟。关凯肚子大,能吃,广胜没少照顾他。广胜出狱的时候,关凯泪汪汪地说,胜哥,你对我的好处我永世不忘,哥哥等我出去我好好的报答你。广胜回来将近半年,关凯也出来了。那时候广胜正跟武胜街的撸子争千叶歌厅的一个叫婉莹的小歌星,闹得不可开交。广胜累了,刚想撤出来,关凯就听说了。没几天,撸子给广胜打电话:胜哥,我去济南玩儿了,三两年不一定回来,婉莹交给你我不管了。广胜突然没了对手,胯下那物儿好象也失去了斗志,玩了没几天就跟婉莹玩开了失踪。听说后来婉莹经常坐在关凯的破摩托车上,满大街兜风,像个疯子。广胜有几次借着酒劲跟关凯叨叨,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履啊。关凯老是笑他打劳改打“愚”了,以后二人逐渐见面得少了……可能是为了这个女人吧,广胜想。

    妈的,常青怎么这么放肆?广胜乱琢磨,在关凯面前他这么不给面子,就证明我陈广胜在关凯眼里也是个射过精的“蛋子”……喝着酒,健平还在念叨着怎么处理常青。广胜说,没意思,都喝醉了谁能不干点出格的事情?算了,以后我跟凯子说说,替我教育教育他就是了。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现在我算是个什么?两年以前谁敢这么对待我?广胜有点怀疑现在的自己是藏在某人裤裆里的那个玩意儿。听广胜这么说,孙明直点头,就是就是,俺家广胜不跟他一般见识,俺家广胜不玩社会了,俺家广胜要去广告公司上班了。

    “这样也好,胜哥现在想学好了。”健平眯着眼睛看了广胜一会儿,无端地笑了。

    “健平,谁叫常青?我得去找他说叨说叨……”孙明幽幽地看着广胜,“你看他把广胜打的。”

    “又来了,”广胜灌了一杯酒,用筷子点着孙明,“男人的事儿你少搀和。刚才怎么说的?”

    孙明起身躺到了床上:“不管了不管了,你们看着办吧……让你折腾得累,我要睡觉。”

    广胜看着她玲珑的腰身,裤裆里马上有了反应,扫一眼健平,赶紧喝口酒压住。

    有人敲门,广胜朝健平使了个眼色:“问问是谁?”

    健平刚站起来,外面就喊上了:“胜哥,开门!我是老七!”

    “胜哥,他妈的常青这是想死?!”老七一进门就开始咋呼,“我操他妈的,太他妈放肆了,怎么办他?胜哥你说!”

    “谁告诉你的?”广胜乜了他一眼。

    “操!我刚从凯子的歌房出来,常青在那里好一阵比划,昨晚我把广胜给砸啦!他妈的,我听不下去了,就来找你!”

    广胜皱了皱眉头:“老七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都他妈喝大了,闹玩儿呢。”

    老七摸起酒瓶灌了一气,砰地把酒瓶敦在地下:“闹他妈个逼闹?他怎么没受伤?胜哥,说句话,干还是不干?!”

    “歇歇吧你,”广胜撇了撇嘴,“说出去让人家笑话,多大个事儿?

    老七是广胜在看守所时认识的朋友,人不坏,就是欢喜“喊山”,屁大的事儿到了他的嘴上,立马成了唐山大地震。他还喜欢吹牛,有时候明明是被别人打了,还在外面喊:操,那小子让我干得直叫爷爷,我他妈还砸逼养的!这样,他的孙子就有了很多,不过,孙子们知道他们的爷爷嘴巴上不“疼”他们,经常犯个不孝之罪——打他爷爷。有一次,广胜跟老七一起去烟台办事,在出租车上跟女司机谈好了“生意”,广胜出五百块钱,女司机停车跟广胜去宾馆开房。走到宾馆时,老七哀求广胜,哥哥,我长这么大还没干过这事儿呢,让我来来?广胜就让给他了。第二天,老七如同刚从坟墓里爬出来,鬼魂一样地跟广胜说:哥哥,我让她干挺了……整整干了我七“盘”。于是,“老七”这个外号就叫开了。广胜几乎都忘了他还有名字。

    “胜哥,不行的话约个时间,让咱七哥跟常青单挑?”健平摸着嘴巴,神态暧昧地说。

    “行!我还真他妈不服了我!”老七腾地站起来,“胜哥,你给常青打电话,我跟他来!”

    广胜从桌子上摸起了电话。孙明忽地从床上跳下来,一把将电话按住了:“广胜,你想干什么?你还没折腾够啊!”

    老七扒拉开孙明:“嫂子你别管,我要替胜哥出这口气!”

    健平把手机递给了老七:“七哥,用我的。”

    老七拿过了健平的手机:“你说,常青的电话怎么打?”

    “你整天跟他在一块儿,竟然不知道他的电话怎么打?”健平看着老七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

    “这……让我想想。”老七仰面朝上,眼珠子翻成了乒乓球。

    (二)

    “哈哈哈哈!老七你真他妈逗!”广胜猛喝了一口酒,“算了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街面上的朋友,没意思。”

    “那……那也好。”老七低下头来。

    “胜哥,昨天我在街上碰见海岸广告的赵玉明了,他说让你去他那里上班呢。”健平不理老七了。

    “我知道了,”广胜叹了一口气,“唉,我是应该找个工作了……这么下去真没劲。”

    “胜哥,去那里干什么?听说那是一个空架子……”老七拉了广胜一把。

    “去你妈的!”健平横了他一眼,“你他妈没有不明白的事儿!空架子人家开大奔?你滚吧,我在跟胜哥谈正事呢。”

    老七讪讪地站起来:“健平真有意思啊……哎,胜哥,上次你答应我,帮我把千叶歌厅的帐给结了,你看?”

    广胜反手挥了挥:“你先回去吧,抽空我给你去结。”

    老七倒退着走到门口:“那我先回去了……胜哥,别生气,不值当的。”

    “七哥,把门后的垃圾顺便捎出去。”孙明躺在床上说。

    “好嘞,俺明明嫂子真是把过日子的好手。”老七顺手提溜着垃圾袋开门走了。

    健平冲门口啐了一口:“真他妈小人!”转头问广胜,“胜哥,昨晚太紧张了,也不知道结没结帐。”

    广胜想了想,从屁股兜里抠出大春给他的名片,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大春……哦,玲子啊。”广胜一向对女人的名字很有记忆力,咧着还在肿着的嘴唇笑了一下,“昨晚给你添麻烦了。那什么,帐是不是还没给你结?还多了?哦……那行,有机会我会去的。”放下电话,广胜很尴尬,“凯子给扔了五百块钱在那里……唉,这算什么事儿嘛。我是不好意思再见人家了。”

    “有钱就好,剩了的我去拿!”健平捞起地下的酒瓶子,咕咚咕咚把半瓶啤酒喝了,抹抹嘴站起来:“胜哥,没事儿我先回去了。这两天少出门,顶着这么个鸡巴脸出去,难看。我先去给你把咱那个事儿办了,也算我报答报答你。”

    广胜冲他挤了挤眼,比划了一个挥拳头的动作:“这个的不要……那行,你回去吧。”

    健平斜眼瞅了瞅已经闭上眼睛的孙明,咧咧嘴:“放心,犯法的事儿我不干。昨晚的事情,以后也别提他了,难听。”

    广胜唔了一声:“还提个逼呀?”

    就像一个人当街跌了个“腚墩”,趁人们还没有看清楚,就应该先爬起来,然后佯做无事泰然走开,甚至来不及摸摸还在疼着的屁股……昨晚的事情不但难听,还他妈难看!谁提它谁“膘”了。广胜苦笑了一声。

    阳光很柔和,透过窗户均匀地洒在侧躺着的孙明身上。孙明的两只手交叉着放在胸前,肩膀耸着,挡住了半边脸,这令她看起来很娇柔,像猫。广胜把身子靠上了椅背,静静地看她。一阵风吹进来,扑在孙明的腰那里,将很薄的连衣裙贴紧了那处最优美的曲线。广胜不禁心旌摇荡,似乎有口水流出来了,广胜摇了摇脑袋:他妈的,这真是一个尤物。广胜似乎嗅见了孙明发丛中淡淡的清香,柔情如潮水般漫卷而来……广胜猛扑过去,紧紧把她压在了身下。

    “滚开,别碰我!”孙明用力推开了广胜凑到眼前的脸,“你滚,现在我没情绪!”

    你没情绪我有!广胜腆着脸,把孙明的两只胳膊压在她的头顶上:“都他妈一个多礼拜啦……来,操你。”

    孙明使劲蹬着腿:“滚开,滚开!满嘴大粪味……哎哟!臭逼养的,撒手!”

    广胜的一只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裙子里面,脑袋拱在她已经裸露的胸脯上:“来吧,来吧。”

    孙明扭动着身子,不让广胜咬她的奶头:“你先下来,我去洗洗……啊!畜生啊你?!”

    广胜已经噙住了她的奶头,用力地咬着。

    孙明的一只奶头原来是内陷的。广胜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很失望,这他妈什么呀,像个疤。孙明告诉他,你以后经常拿嘴嘬它,慢慢地它就出来了,等它出来以后就跟旁边那一只一样了,等一样了,将来奶孩子就方便了,孩子奶完了这个再奶那个,管饱……于是,广胜就很努力,以至于凡是跟孙明睡觉,都要含着她的这个奶头,直到睡着了,往往流了孙明一奶子的口水,第二天起来,一股子馊味儿。不过,这个方法也确实管用,现在孙明的这个奶头好象比旁边的那个还挺呢。现在,广胜就是咬着她的这个奶头,很用力。下面的手指也在猛力挺进。

    广胜捂着裤裆蜷缩在地上的时候很恼火,又他妈蹬我的三叉!哎哟。

    孙明坐在床上,像京剧里生气了的花旦那样,圆睁双眼瞪着他,张大的鼻孔直喷气。

    “孙明,你真下死把呀你?”广胜呲牙咧嘴地揉着小肚子,“哎哟……踢坏了结婚以后你使什么?”

    “你不尊重我!”孙明忽地跳下床来,“我还要走,不回来啦!”

    “滚吧!你因为你是什么?贞节烈女?我操!”广胜有点口不择言了。

    孙明怔了一刻,哇地哭出声来……广胜扑过去拉她,自己倒被闪了一个趔趄。

    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广胜颓然往床上倒去,不想倒空了,一下子躺在了地下……吃他妈枪药了都。

    广胜躺在那里如同一瓣被拍过了的蒜,悻悻地侧脸看了看孙明放在桌子上的手包,笑了。吓唬傻逼去吧,真不回来了还能不拿着你的包?床下边还有你泡好了要洗的衣服呢。广胜按了按还在胀痛的小腹,怅然若失……脸朝下趴在地下,大口地喘着气,广胜觉得自己像一条搁浅的鱼。不行,得出去泄泄火。翻过身,顺手抄起了手机:“老胡,你在哪里?”

    (三)

    广胜站在自己家楼下的院子里,心情烦躁。

    灰蒙蒙的云彩浓痰一样地铺在天际,午后的阳光被遮在云层后面,找不出那些很直的光线。风倒是很勤快,裹着土腥气到处乱撞,偶尔刮得地上的小水湾皱起一丝小得可怜的涟漪,像有虫子在下面翻身……其实天地之间生存着的亿万生灵都在为生活挣扎,有的很忙碌,有的只是无聊地动弹两下。广胜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是随便动弹动弹而已。

    地下有一排很清晰的脚印,脚印的后半部分是一个很深的坑儿,像高跟鞋的鞋跟扎的。这是孙明的脚印,广胜想,妈的,这双鞋还是我给她买的呢。大了,不跟脚,孙明穿着它,屁股扭得很厉害……广胜的心又酥麻了一下,真想干她了。

    你属于性饥渴的那种,可能是上辈子缺了,广胜经常在完事以后这样说她。有时候,孙明会啪啪地拍着裆部笑,谁让你那么厉害的?我就饥渴了怎么着吧,你上辈子欠我的,上帝安排你给我赎罪来了。广胜很满足,就是就是,我很会赎罪的。

    妈的,今天她这是怎么了?以前我越疯狂她越高兴,甚至还让我咬她的肩膀,揪她的头发,拧她的屁股呢。

    经常地,广胜还在厨房里做着饭,孙明就解开了上衣的纽扣,把没穿胸罩的前胸贴在他的后背上,用力地挤:广胜,舒不舒服?一般广胜会一关煤气,转回身来吻她,从发根到乳房,再到小腹。

    “广胜,你看我像不像一条美人鱼?”有一次,广胜在做中午饭的时候,孙明赤条条地站在了广胜的身后。

    “不像,像美女蛇!”广胜浑身血脉贲张,一把抱住起她往床上走去。

    “放下我,放下我!”孙明的脸通红,一直红到胸脯上,圆圆挺挺的乳房一起一伏。

    广胜几乎要把她倒控起来:“我想吃了你!”

    孙明的声音近乎哀求:“来不及啦,哥哥,就在地下,快来吧……”

    软软的身子横陈在冰凉的地板上,广胜从背后伸过手去,垫起了孙明的脊梁,腰下用力的时候,孙明啊了一声,几近晕厥。广胜感觉这样很刺激,有一种偷情的紧张与欢愉……大运动量的比赛,一直持续到了夕阳西下,晚霞满天。

    广胜的膝盖磨破了皮,起了一层厚厚的血痂,仿佛长了一双天然的护膝,疼了将近半个月。

    回想起这些往事,广胜突然感到一阵软弱的酸楚从心头升起,化做一种悲怆,蓦然袭上脑海。

    广胜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没有雨伞的雨中漫步者,无可救药地被漫天降下的沥沥细雨包围着,无奈又无助。

    如果孙明是一个处女,那该多好啊……广胜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奢侈,他始终相信,这个愿望不难达到。如果她是一个处女,我会加倍的珍惜她,直到某一天我突然死去。她为什么不是处女呢?可那又能怎样?花儿很美丽,可谁又能知道这花儿是经历了怎样的挣扎,才变得如此娇艳?她的根须正在黑暗肮脏的泥土里喘息着,摸索着,能否得到维持生计的养料是一个未知的秘密,可能她全靠自己的运气……操,我想到哪儿去了?

    从上个月开始,广胜与孙明好象就有了隔阂。

    有时候广胜喝了酒回家,脱下衣服想要去抱她,她会突然很吃惊,谁?!

    广胜埋头亲她的奶子,孙明犹如木头人,脑袋歪到一边,不声不响。

    广胜感觉很无趣,抬起头来看她,她淡然一笑,开始吧哥哥,别闲着。

    广胜觉得,这样很累……脑子空得要命。

    有时候,广胜会突然发现,孙明站在某个角落,偷偷地观察他,若有所思。

    广胜过去抓住她,她会突然一怔,然后像一只考拉一样吊在他的脖子上,往他脸上吹气,很少说话。

    你这阵子在想些什么?广胜试探她,有相好的了?等着吧,会有的,孙明一把抱住广胜,肩膀一耸一耸地说,傻瓜,我不会离开你的……她在啜泣,发际沁出淡淡的香味。广胜抱紧她,百感交集,是啊,谁也离不开谁……没有再往深处想。

    一片树叶落在广胜的脑袋上,广胜歪头让它掉在泥地里,操,勾引谁呀你,除非你是一张钞票。

    老胡匆匆赶来的时候,广胜倚在楼下的花坛边,似乎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