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南叔打了电话。
他这才想起来我把人家的伞砸坏了。
当时只顾着去医院,忘了这件事了。
我知道他后来一定在医院守了很久,不然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忘记这件事的。至于后来,估计是在忙吧。
我听茜喏说我出院他之所以没来接我,也是因为有案子。
那几天他都很忙,只能半夜来看看我。
和南叔通完电话,我思索了一会儿,准备打扮打扮再去,现在先收拾收拾,把以前的包和衣服卖掉。
“如意,你每天拎着个包,还以为你很喜欢包呢!”茜喏也来帮我,不过得知我要卖包什么的,还是有些惊讶的说了两句。
喜欢包?
看着我的包包和衣服,我笑了起来。
“其实吧,我并不喜欢,不过你知道的,要装名媛什么的,包和衣服必须的。你看这个LV的包,LV,那不是驴吗?”
以后这些都不需要了。
现在这些包和衣服唯一的作用就是卖钱。
“茜喏,我要重新开始,帮我拍照。”我说道。
“拍照?”
“对,这些东西全部挂二手平台上。”
我的包和衣服相比较于真正爱这些东西的人来说不多,对我来说多了,他们都是我不得已买来充场面的。这么多年,早就厌恶这些东西了。
除了这些,还有高跟鞋,小首饰什么的,我都不想再看见。
我真正爱这些东西,一是在十八岁前,二是被包养的那一年。
十八岁前,是因为喜欢好看的衣服和裙子,也喜欢搭配我衣服和裙子的包。
被包养的那一年,是因为这些东西买了之后转手卖掉就能卖很多钱。
至于未来会不会喜欢,我不知道。
因为这八年的时间,我连穿自己喜欢衣服的权利都没有,也许对这些东西我早已经厌恶。当然也有可能在未来的时间,我会很幸福,也会重新喜欢上这一切。
拍好照片,我把这些东西挂在了二手平台上。
不过我想也卖不了多少钱,毕竟这些东西有的已经用了好几年了。
我又开始网购,买了平底鞋,一些穿着不那么露的衣服
唯有一个耳环我没卖出去。
茜喏问我为什么。
“领我入门的姐姐给的,她人很好,可惜的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我也一样,只是她自杀死了,我自杀没死成,我明天去看看她。”
看着这个小首饰,就想到当初的那个姐姐。
那个时候,我还是接点小生意,没有像现在这样。
她说我这样的人,那是顶配,打扮出来,遇到有钱的,一夜两三万都有可能。
当时的我确实还算年轻漂亮,跟着她学化妆,打扮,用包和衣服装饰自己。
无论是烈焰红唇,还是清纯少女,我都能打扮出来。
另外她还告诉我,我们只是出来做的,千万不能发生感情。
这点倒是多余给我说的,爱上谁是不可能的。
还有就是身体,定期检查,手里最好常备检查的抗原和阻断药。
诸如此类的一大堆,都是她教给我的。
其实她大可不必教我这些东西,毕竟我和她是‘竞争对手’。
她说其实她也不想做。
当初的她也是欠了钱,没我那么多,可她什么都不会,就只能这样了。
可赚多了快钱之后的人,怎么舍得这么方便的收入呢?
除非实在是做不动了,否则谁会舍得?
她死的时候只有三十一岁,很年轻。
我打算去看看她,当面谢谢她。
茜喏要跟我一起来,我其实不打算让她来的,可她担心我,拗不过她,只能一起。
姐姐的名字叫做顾晓晴。
她无父无母,也没有亲人。
我记得我得知她死去的消息,准备去祭拜的时候,发现她墓地都没有。
我咬了咬牙,又找人借了钱,在成都找了个墓地将她埋了进去。
墓地在一座山上,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了。
我先给她打扫了一下,然后才开始摆祭品。
“晓晴姐,好久不见。”每年她忌日的时候我都会来看看。
她还活着的时候,我如果出来做事,就和她住一个宿舍,当天没接到活就会一起喝酒。她其实不喜欢喝酒,我也不喜欢,喝酒只是因为我们喝醉了就可以不用想那些烦心事了。
她喜欢吃芒果。
现在是九月初,不是芒果成熟的季节,不过只要有钱,还是能买到的。
这是网上买的芒果,快递过来的。
我替她剥好,放在墓碑前,又烧了纸钱,和她说了会话,聊了聊我的近况。
生活不易,我会慢慢走下去的。
“晓晴姐,其实今天我是打算把这东西还给你的,可是现在又有些舍不得,毕竟这也算是我们之间唯一的羁绊了。”这耳环不贵,是我和晓晴姐逛街的时候买的。
还记得当时在宿舍,她摘下我的耳环,又戴上她给我买的。
随后拉着我在镜子面前转了转。
“真美,果然啊,我的眼光不会错。”她对我说。
“晓晴姐,下次再来看你。”纸钱已经燃尽,灰烬随着微风的吹拂四处飘散。
阴沉的天空下,这些飞灰像是对亲人的思念,随着时间的风化,慢慢被遗忘在时光的罅隙中…
我和茜喏在山上吹了很久的风,然后离开了这里。
回去的路上,我买了些吃的。
又买了件大衣,口罩还有帽子。
“如意,现在是夏天,你买这些干什么,而且还是便宜货。上次我贪便宜买的地摊货,掉色了,胸给我染成了黑色,气的我去和老板打了一架”到家之后她问起我买这些干嘛。
看起来她是受了地摊货的折磨了。
“我不是把人家伞砸了吗?这不得给人家赔钱。”我解释道。
“那我去帮你还掉就好了,干嘛你要买这些东西?”
“我怕被人认出来。”
“这有什么好怕的,他总不能因为你砸了他的伞把你打一顿吧!”
“我要是被认出来,以后我妈搬到这里来,他们认出我妈,告诉我妈我跳楼怎么办呢?”
“哦哦,你说得对!”
“哎,以你的智商,以后谈男朋友可千万问问我,别被人吃干抹净了都不知道。”我捂着胸口,痛心疾首的说道。
“谢谢如意。”
“你没听出来我是在说你傻吗?”
“许如意,俺!要!弄死!你!”
“错了错了,别袭胸,痒,哈哈哈,痒,茜喏我错了哈哈哈!”打闹了一会儿,看到大叔出摊了之后。我裹上大衣,把头发盘了起来,戴上帽子和口罩,像个小偷一样的出了门。
乌若刚好过来看能不能帮我做点什么,看到我的样子,问了我在干嘛,我没搭理他。
茜喏把他拉走了,让他别多事。
“老板,来两斤”
“咦,妹儿,是你索,浪热的天,你穿成勒样,不怕长给蚤啊?”大叔的声音一如既往。
“您,认出我来了?”
“全小区哪个不晓得我是出了名的记性好,你就是五楼那个跳楼的,上次来买水果我还想了哈你是哪个,没认出来,你走了马上就想起来了。
咋样,我的记性是不是好得很,不过妹儿,那个生活呀总归有点”大叔接下来就是劝我好好生活了。
我则是尴尬了。
认出来了?我裹成这样都认出来了?
“大叔,我,我是来赔钱的,上次不是把您的伞砸坏了吗?您看看多少钱。”不管认没认出来,反正先赔钱吧。
“那个不叫事,我早就想换了,我屋头那口子都说了我好几次了”大叔继续喋喋不休。
“大叔,除了你,小区应该没人认识我吧?”我都快搬进来了,这要是有人认识我,还不如不搬。
“应该莫得哦,打了120,马上就有人从楼上冲下来喽,我和他把你抱上车就走了,没几个人看到。而且他们都是些老年人,又是天黑,他们没我那么好眼力”
“那您能不能不要说出去?我妈过几天搬进来,她还不知道。”
“妹儿,你这个,你要我啷个说你哎,那那天那个就是你老汉儿了?不是我说你啊”紧接着就是批评教育,我只能点头接受。
“那大叔,你能答应我吗?”
“放心,屋头婆娘我都不得说,哪个要是说出来,我先给他狗日的收拾了。不过你还是不要让屋头人担心
妹儿,赔偿啥子这些就不要了,以后多照顾哈生意,还有,不要没事跳楼,好球黑人呀!你是不晓得那天我是真勒遭黑到了,那么大一个人,‘砰’的一下掉面前了,嘴巴头一直在吐血”
我被教育了四十多分钟,在大叔那里买了点水果回了家。
大叔是真能说呀,不过也让人心里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