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进见汤玉很尊重这位老人家，于是问道：“袁老爹，你大便正常不？”
老人家叹了一声：“唉，可别提了，让我儿子去城里买了一大袋开塞露，一天一个，不然出不来。”
卫华说：“人年纪大了，就跟树老了一样，多数都会皮肤干臊、便秘。”
袁老爹笑看着方进身边的徒弟：“看来你也会治了。”
方进笑道：“这种常见病症，他的确会治。”
卫华说：“袁老爹，您这种病是身体缺少阴血所产生的燥痒，燥者润之，可以用养五脏之阴，润通六腑的方法来治。”
袁老爹看着方进：“方大夫，这小伙子说得对不对啊？”
方进笑道：“说得很对。他就能给你开方。”
卫华开始写方：松子仁、柏子仁、火麻子仁各100克捣碎或是在药店打成粉，回来后用蜂蜜调匀密封，每天吃一调羹，一天三次。
方进指着这方子对袁老爹说：“如果没有柏子仁，就用炒熟的黑芝麻也行。”
袁老爹拿着药方笑咪咪地走到一边去了。
他也不认识字，把药方给了儿子。
他儿子说：“这都是果仁，能治病吗？”
卫华说：“仁类药都含油脂，都有滋润脏腑的效果。不仅是腑腑，还能进入到皮肉筋骨脉里边去。皮肤得到了滋润，自然就不会痒了。再说了，这虽然是果仁类，但也是药材，像柏子仁归心经，可治心血不足。火麻子仁归脾经、胃经、大肠经，可以润澡滑肠，活血。松子仁可以润肺止咳，上润肺燥、下润肠道。。”
袁老爹他儿子笑笑说：“我明白了。多谢方大夫！多谢这位小大夫！”
卫华回了一句：“不用谢！”
他这个当徒弟的，早就习惯了病人和病人家属的质疑，只需好生解释，不必计较。
接着是个中年男人。
汤玉管他叫包叔，他年纪四十九岁。
包叔看着方进，又左看右看，显得有点难堪。
方进招了下手：“包叔，你要是怕丑，就过来一点小声说。”
汤玉连忙回避。
她是护士出身，男人的那东西她都看过的，没什么可害羞的。
不过这里的山里人可不会这样想，所以还是回避点好。
包叔说：“我就是尿很黄，还总拉不出来，拉的时候总觉得没力气，尿得也不远。小肚子这里也胀得难受。年前我去城里的医院看过，说我是什么慢性前列腺炎，给我开了药，吃好了没多久又复发了。后来我又去医院，医生说我这个是慢性的，治不好。方大夫，你看我这个能治好吗？”
方进说：“你这种慢性炎症，一般是疲劳过度引起的。疲劳过度就会导致身体正气不足，正气不足就会引发炎症。所以你想治好你的这个慢性炎症，首先就是不能太过劳累。不过今天我给你吃药吃好了，可你一劳累过度，正气又消耗了没补回来，你还是会复发。”
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也不是说不让你劳作， 而是不通过度地劳作，要劳逸结合。”
包叔点头：“我明白了。那这要怎么治？”
方进看向卫华。
卫华说：“前列腺炎，是湿热在下焦，可以用单方秦艽来治其标。”
他看着方进，“刚刚小辉的黄疸其实也是可以用秦艽的。”
方进点头：“是的，秦艽可以外走经络肢节，还可以引浊热湿邪下归二便，这样就可以退黄疸，清虚热。不过小辉还是用那个方子更合适些。”
包叔质疑道：“这退黄疸的药，用在我这病上合适吗？”
方进解释道：“当然合适。你的小便黄，和黄疸的皮肤黄，都是湿热，用秦艽通达经络，将湿热导出。”
包叔说：“你刚刚说治标，听说中医有句话叫标本兼治，那我这个病能治本吗？”
要是能标本兼治，那他这病是不是就能好了？以后也不会复发了？
卫华说：“当然能治本。不过刚刚我师父说了，治本首先得你不能劳累过度，损耗正气。平时要学会养护自己的精气神，每天适当劳作，保证好的睡眠和合理的饮食。我这里再给你加一味扶正的药，你就能标本兼治了。”
他开始写方：秦艽一两（去苗），煎汤分两次服用。小便恢复正常后，每日黄芪三十克煎水喝，根据自身恢复情况，喝一到两周。
包叔见药方写得这么详细，他刚好识字，一看就能明白。
这一整上午，村里人各各看病看得欢天喜地。
神医上门，能治他们多年的旧疾，还不收诊费，他们能不高兴吗？
中午时分，小辉的爸爸买了药材回来，给方进看了，没买错，让他赶紧去熬给小辉吃。
汤振民到了祠堂，问方进要不要在他家吃饭，他早上买的鱼都剖了。
方进拒绝了。
老村长连忙上前来说：“振民，我家里安排了饭菜，乡亲们都把家里的腊鱼腊肉送到我家去，几位老婶子都在帮忙做饭，你那边就不用操心了。”
汤振民叹了一声，点了点头，弯着腰背，背着手走了。
方进中午吃过饭，又安排了几位老人给做理疗，教他们自己平时用艾草来治病，可以煮艾叶水和生姜来泡脚泡澡，做艾绒来灸几个可以去病养病的穴位。
这一折腾，到了半下午三点左右才弄完。
十几位村民把方进他们一行人送到了半山腰。
而汤家，汤振民正在和苗山秀打架，俩人撕打在一起，闹得不可开交。
还没有恢复元气的祝甜甜气得直哭。
平时还跟汤家聊得来的村民们，一个个也避开了。
以前聊得来，是因为乡里乡亲的，村里人口也不多。
而这两天，汤玉回娘家这事情，让大家都在反思过去，汤家两妯娌是该有多狠心啊！把一个姑娘家折腾得这么多年都不敢回娘家。
加上今天都受了汤玉和她男人的恩德，就都想着要疏离这家人了。
也算是为汤玉出一口气。
“就是你这个恶婆娘，搞得我们一家人现在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
“那能怪我，要怪只能怪大嫂，都是她撺掇我欺负小玉的。”
“我能怪一个死人吗？大嫂已经遭报应了，还没年纪就死了，现在遭报应的就是你。”
“汤振民，你再跟我说这种话，我就走。”
“你走啊！要走赶紧走。”
“啊！你这个杀千刀的，竟然要赶我走……”
“我可没赶你走，是你自己说要走的。”
“啊……”
正在走下山路的方进他们是听不到苗山秀的嚎哭声了。
他们这回下山，走得心里坦荡舒畅。
方进牵着汤玉的手：“小玉，我这还是第一回陪你回娘家。”
汤玉嘟着嘴：“我没有娘家。我只有我们的小家，还有公婆家。”
方进听着她这话，更觉得心疼她，于是将她的手一紧，小心地护着她走山路。
到了县城的旅馆，方进给汤玉买了些当年的特色小吃。
虽然汤玉不承认这里是她的娘家，但她是在这里长大的，这里的一些零食都是她以前想吃，却吃不到的。
这一回，方进给她买了个够。
临走前。
汤玉说想去见一个人。
“就以前收留我的饭馆老板娘，当初如果不是她，我根本没办法在县城读初中，更没办法考上卫校。”
方进点头：“行，我们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