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从流觉得做为实验室的首席研究生理应代表实验室的全体同仁，至少是研究生们去医院看望一下刘老师的老丈人，黄老主任。可是每每下定决定，今天就去的时候，文从流想到师母牛老师，此时她的心情肯定不会太好，前段时间刘老师竞选败北的郁闷还没散去，再加上自己家父生病住院，现在过去探望想必不会达到在师母心中给自己加分的效果，如果自己跟师母说话有所散失，那之前苦心经营的大好形象可能毁于一旦。文从流觉得医院是要去的，但是还是要等待些时日，等师母适应了这些现实，自己再去探望，应该能给师母带来一些温暖。
打算去医院探望的行程，就这样在文从流每日的评估与揣测中耽搁着。
过了几天，几股冷空气先后或骚扰或过境着这座城市，几场秋雨下来，凉意渐浓。文从流看着天气，感慨着“秋凉如水”，“时间急迫”，师母牛老师依然没有晚上出现在实验室，说明刘老师的老丈人应该还没有出院。文从流觉得现在应该去医院看望了，因为他觉得秋凉的气氛可以让人变得冷静，抑或会使人感到一丝同情之心的油然而生。文从流原本想向刘老师打听他老泰山住在什么医院，可是一连两天实验室竟然没有出现刘老师的身影。一种莫名的不安贯穿着文从流的全身的动脉血管。倒是肖兵给文从流打了个电话，跟他说黄老主任在昨天已经驾鹤西去了，让他赶紧前去吊唁一番。文从流心想，这下倒彻底，之前酝酿了好几天用于在病榻前安慰病人和家属的一番感人肺腑的话现在换做了简洁的“节哀顺变”。
不敢怠慢，文从流置办了花圈，换了身素服赶到学校的家属区，顺着乐队的声音寻到了黄老主任的家所在。文从流擎着花圈，小心翼翼地走上了楼，在进入灵堂之前，文从流在花圈后面气运丹田，把自己的表情整了整，已达到符合灵堂吊唁的标准，这才缓步走进灵堂。家里有人接过花圈，让他去账房先生那登记，写下自己的来路，以便在他送的花圈上贴上挽联。文从流来到方桌前，在账房先生递来的纸片上认真地写下了“黄老主任千古 晚辈文从流敬挽”，随后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随同纸片一起给了账房先生。账房先生拿过信封和纸片，将纸片丢在一旁，用手横撑着信封以便让信封口张开，用两个手指麻利地从信封里捏出了一沓人民币，迅速着数着，随后在账本上用蝇头小楷工整得写着“晚辈文从流 两千元整”。
牛老师已经在文从流的身后等待了一分钟，看到账房先生把钱收好后，牛老师端来一杯茶，给文从流递上，这时文从流才发现刘老师在身后，立马起身接过茶，连忙说“师母不好意思，请您节哀啊。”此时的牛老师，悲痛中透漏着慈祥，与文从流说话都多了几份安静与温柔，牛老师一个劲地对文从流说谢谢，这让文从流竟一时无措了起来。这时刘老师也走了过来，伸出双手与文从流握手表示感谢。文从流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被如此重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