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从流已经明白了里面的意思,老班这次竞聘没有提前去烧香,而是很天真地以为就是一个公开竞聘。文从流停下笔头,意味深长地点了几下头。
“现在学校情况很复杂,有些事情校长都定不下来。”严可说。
“再复杂也比不上外面的社会吧。这里是象牙塔哎。”文从流针对地说到。
“有过之无不及!”严可拍着桌子斩钉截铁地说到。
文从流无语,低下头继续划书。
到了十二月份,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江京的冬天冷得很有特点,虽然温度都在零度线上下徘徊,但是这寒气却出奇得逼人。很多北方的人都不习惯这里的寒冷,因为北方有暖气,而这里没有,再加上江京的湿度大,寒气夹杂着水汽便很容易得透入到了是人的骨髓里。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考研的日期也一天天的逼近。文从流和严可也抓紧时间复习,两个人除了互通彼此手中认为很重要的复习资料外,也积极得多方奔走,尽可能得在考前多挖一点有价值的东西。文从流一直在上辅导班,再加上有姑娘小雯和他那个名牌大学男友的帮忙,文从流倒是弄到了不少公共课的所谓押题的材料。而严可凭借自己在学校多年的人脉关系,也直接或者间接得弄到了一些专业课的核心内容。于是,在考研的最后的日子里,两个人感觉到了彼此之间自发的革命的友谊和同志的关怀。文从流感到心里暖暖的,他觉得这回考研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他在严可平日的表情里没有解读出应有的自信和乐观。这天晚上在看书的时候,文从流主动招呼严可出去抽根烟。严可很惊奇,因为文从流从来不抽烟,文从流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让严可带上打火机,两个人便来到了实验室走廊的尽头的窗户前。文从流费劲得撕开了香烟的包装纸,用手指捏出了根香烟递给严可,然后自己也拔出了一根衔在嘴里。严可掏出火机迅速地对着文从流的香烟打着了火,文从流非常笨拙得对着火苗吸了几口。两个人点着香烟,一人靠在走廊的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得聊了起来。
“我们考试的那两天来回跑嘛?”文从流问到。
“来回赶是不是有些紧张,如果在考场的附近开个房间住下,我们还有时间再多看一会书。”严可建议到。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看要不你预订一下房间。我们头一天从学校打车走,然后晚上就住下来,住一晚第二天中午考完试的那一场退房,这样最划算。”看来文从流心里早有谋划。
“好!”严可利落得应了下来。
这个时候走廊的那一头传来了非常犀利的高跟鞋的声音,在这个寒冷冬夜的实验室里,这种声音多少显得有些突兀。两人不约而同得转过头去观察,原来是师母,应该是从走廊的那一头的卫生间刚刚出来。师母牛老师应该也看到了走廊这一头的两个抽烟的男人,随后他身子快速的一转,朝办公室方向走去,随后传来的是一声惊人的、响彻夜空的关门声。这关门的声音把实验室做实验的莉莉和小红惊了出来,他们问两个抽烟的男人出了什么情况?文从流和严可丢掉手中的烟头,没有说什么话,一起进了实验室。
两人来到看书的房间,各自坐了下来都没有作声。严可突然发了话,“从流,从明天开始我们就不要来这里看书了吧。”
“恩,也好,我回自己的宿舍看书,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们电话联系吧。”文从流清晰地回应道。看来是关门声让两人产生了某种共鸣。
之后,严可再也没有说话。文从流的心显然被刚才那犀利得关门声吓了出来,再也无法安心继续复习。
文从流原本想着离考研最后的几天应该是最煎熬的,应该是读秒度过。谁知道这最后几天的时间过得却如此迅速。由此他联想到人在将要临近死期的时候感觉也应大概如此,明知死期将至,心理渴望着时间能半秒半秒地走,可是死亡却会在他不经意的一瞬间发生。
时间过得如此迅速,迅速地让文从流猛然发觉第二天就要奔赴考场了,文从流也猛然发觉这最后几天竟然没有来得及和严可联系一次。他赶忙摸出手机准备all下严可,谁知这无情的时间竟然让他充电的时间都没有。文从流端详着早已没有电的手机才幡然觉悟这几天为什么会不声不响地度过。
文从流赶紧拽出掉落在床缝中的充电器,接上电源便迫不及待地强行开了机。文从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手机一步步得亮屏、初始化、等待接收信号。当手机刚刚转到主页面,还没等文从流翻通讯录,手机短信的提示音便一遍又一遍急速地响起,就好像那追逐的海浪,第一波还没有上岸,后面的浪涛就波不急待地把前面的一波按在沙滩上。
手机短信招牌的提示音响了两分半钟才停歇,文从流数了一下有三十几条未读信息,由于大量的信息占用了内存,导致了手机像得了肌肉僵化症一样地反映迟钝。文从流费力地看了两三条消息以后便不耐烦地关掉了短信息界面。他拨通了严可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严可招牌式的大嗓门的叫骂声,大概意思就是由于他关机而导致得严可一些过份和本无恶意的各种揣测和想象。
安静得等严可发泄完,文从流和他敲定了明天碰头的地点和出发的时间以及入住的酒店。挂了严可的电话,文从流躺在床上不急不慢地着每一条未读信息,他心里渴望着这里会出现她或者她或者她的信息,可是除了广告和严可的消息,一无所获。
文从流原本以为这离考研最后一晚的时间会一如既往地顺溜地滑过,因为他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好的睡眠来迎接第二天的考试。不过还好,晚上既没有如他所愿睡得那么酣畅淋漓,也没有他担心地会彻夜难寐。之前的时间快得是挂到最高档全速前进的车子,到了晚上就减了两个档,中速地行使,不努力踩油门会略微感到一点顿挫感。文从流就这样努力地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文从流和严可准时到了碰头的地方。这个时节是江京冬天里最冷的时候。天灰蒙蒙的,笼罩着一层水汽,小水滴漂浮在空气中随着气流从外向内不紧不慢地侵蚀着每一个人。没有站多长时间,文从流就感觉自己厚厚的棉袄变得好像有些湿润和厚重了,他看着严可的浓密的眉毛上已经挂上了许多晶莹的水珠,文从流庆幸自己没有严可那么浓密的毛发,不然在这个时节患上感冒的几率会增加不少。
两人钻进了出租车,朝考试地点驶去,在车上严可从怀里掏出了包子和豆浆,递了一份给文从流。两人各自吃起自己的早餐,没有说话,一直到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