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岚这些天就像做了一场噩梦。
当她回到观江山一号别墅,每每闭上眼睛,那间又潮又黑的地下室和女司机满身是血的画面依然在眼前萦绕不去。
救援行动相当顺利。
看守她的绑匪都是街头混混,当然不会傻到用手里的刀具和棍棒与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特警对抗。
送她回家的是女警官何歌。
如今整个观江山一二号别墅周围,全是便衣警察值勤。
据丁岚回忆——
从学校教职宿舍绑走她,并杀害女司机的那伙人,并非后来看守她的人。
绑架者心狠手辣,脸上戴有面具。
很特别的面具。
不是国内常见那种,往往出现在岛国能面戏中。
按照何歌警官找来的画图师复原,确认这种面具属于岛国八大鬼面中的般若。
而这个面具在曾家绑架案也曾出现过。
当时落网了一个戴天狗面的凶犯,虽然这个案子由安全部门接手,因为属地原则,案件通报还是发到了各大刑警队手上。
所以,安全部门还是要求他们地方警察严密保护丁家母女,以防凶手卷土重来。
田桂香这些天同样心神不宁。
不过她还是故作平静,不停安慰自己的女儿。
高三是丁岚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
她可不希望这场风波,让闺女留下心理阴影,从而影响她这一年紧张的学习。
母女俩坐在庭院花树间。
感受着秋夜的凉爽,闻着院子里淡淡的茉莉花香,平静地聊着天。
丁白几个小时前打来了电话,报了个平安,说他很快就会回到山城,这让田桂香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目前最要紧的,就是让丁岚走出阴霾。
丁岚并没能跟母亲聊多长时间,自从回家后,她总是觉得疲倦,坐一会儿就打瞌睡,真正躺到床上,又总是辗转反侧。
但她还是愿意一个人呆着。
田桂香有些失望。
何歌一身休闲装从她身后走了过来,挽起了她的手。
“让她一个人待会儿,遇上了这种事情,短时间很难消化,等丁白回来,先给她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田桂香很感激何歌这么多天的陪伴,这次又是她亲自把丁岚带回来的。
她多希望何歌真的成为她的家人。
如果儿子能找到何警官这种体贴又能干的女孩当老婆,她宁愿自己少活几年。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是一厢情愿。
儿子跟曾小黎那边还没个说法呢!她可不想在感情问题上干涉儿女太多。
于是她拉着何歌坐在丁岚刚刚坐下的地方,两人有的没的聊了起来。
何歌是那种很会说话,又什么都能聊上道的女孩。
这跟她在警察学院所学的犯罪学专业有关,擅长聊天,也擅长从普通的闲聊中找出问题。
原本她分到山城警察厅时被分配去了预审,后来她凭当年全市警察比武大会,碾压所有参赛男女同事的成绩,主动请缨干了刑警。
三年内,凭借她出类萃的分析、观察力和恐怖的战斗实力,屡破大案。
被厅里面一众高层破格提拔,成为刑侦支队队长。
她平时出任务的时候,喜欢把自己打扮得跟街上的普通女孩一样,走哪儿聊哪。
不但能跟摆摊大妈骂城管执法,也能跟排队进城的货车司机吐槽城市诸多规范……
正聊得起劲,有人从茂密的花树小径走了过来。
这几天院子里陌生面孔很多。
上次宋家杀手突袭,别墅安保人员和雇工不同程度受伤,有的受了惊吓,干脆第二天就递交了辞职信。
天全安保重新派了一批人,丁岚没回家前,田桂香很少走出卧室,所以屋里的新人大多不认识。
何歌不一样。
她马上绷紧了神经,一只手伸向腰后。
走过来这个人有点奇怪。
奇怪点不在于他这个人,在于打扮和走路方式。
他穿了件平常少见的长袍,头顶挽了个发髻,一根木簪子从后往前插着。
走起路来衣袂飘飘,衣角带风。
“你是谁?”
何歌紧张起来,手掌已握住枪柄,食指也放在了扳机旁。
田桂香下意识起身,把她挡在身后。
“福生无量天尊。”
那人在三米外停下,双手合抱,微微屈腰行了个礼,“我来找丁白。”
他的腔调也很奇怪,说不准哪个地方的口音,夹杂着本地方言。
“丁白不在。”
田桂香相当警惕。
她环视着四周,希望有人院子里有人出现,赶紧通知外面巡逻警察。
院内院外,有不少人执勤,这个人怎么来的院子?
难道别墅的警力撤了?
那人双手负后,翘首望向别墅,“真不在?”
“不在,他去了外地,过几天才能回家。”
田桂香并没有瞎说,事实如此。
“贫道难得出来一趟,可没那个时间。”
道士打扮的人笑眯眯说道,从他身上看不到半点邪气。
他又将目光移向别墅后方,仿佛漆黑一片的树林那边有什么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片树林也是你家的?”
田桂香摇头,“不算,只不过我家孩子租了下来,用来栽种药材。”
那人笑了笑,“能不能带我过去看看?”
田桂香本想一口回绝,想了想还是点头,“我先回屋拿钥匙,那边用铁丝网围了起来,上了锁。”
其实树林里的药材种植基地有两道门,一道在后山脚下,专供工人出入,而另一道门就是别墅后门,从别墅过去用不着拿钥匙开锁。
田桂香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想趁机通知别墅雇佣工人,让他们通知外面的警察。
那人摇了摇头,“不用,这世上贫道不能进的地方不多,带我去吧!”
何歌突然大声问道:“你究竟什么人?为什么来我家?这是私人住宅,你这样随便乱闯,我会打电话让警察把你抓起来。”
那人对何歌的警告无动于衷。
好像不怕她大声嚷嚷惊动附近巡逻的的警察。
“尽可以试试。”
何歌用左手摸出裤兜里的电话,却发现手机屏幕怎么也点不亮。
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