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嘉禄听完汇报以后,觉得是时候出手了,但他暂时没有通知县纪委,而是召开了一个会议。
在会上,钱嘉禄说:“同志们,我们有些领导干部不自觉啊!三令五申一再强调手不要伸向群众,可有些人却当做耳旁风,就是听不进去。”
沈荣轩说:“书记,莫非是您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没有证据可不能乱栽赃同志哟!”
“你看我像栽赃同志的人吗?虽然我这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自身的缺点,但我对待工作一向小心谨慎。
这几天以来,我不断接到群众举报,说我们的民政所,有人涉嫌挪用危房改造款。一个人说假话,难道一群人就没有一个说真话的?
因为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得而知,现在只能说是严重怀疑,所以,我在这里宣布启动调查程序,如果经查证情况属实,那就对不起了,该移交哪个部门就移交哪个部门,按照有关规定严惩不贷。如果群众反映的情况不属实,那也正好还我们的同志一个清白。大家有意见吗?”
在座的同志异口同声地说:“没有!”
说完,钱嘉禄直盯着坐在台下的民政所所长邹文俊,看他有什么反应,只见他坐在台下不停地抖腿。
随后,钱嘉禄又说:“首先由乡纪委书记姜挺宇带头,政法委员窦立新前往各村各社,将危房改造的有关情况调查清楚,民政所无条件提供有关表格。其次,徐洪奎主任与县民政局对接,将两河乡有关危房改造的,名单弄一份过来,逐一排查,如果工作中遇到不可抗力的因素,马上向我汇报!你们听明白了吗?没明白的话我再重复一遍。”
“听清楚了。”
“那就在会后马上组织实施吧!另外,由于邹文俊同志是所长,为了避嫌应该主动主动回避,我先放你一个星期的假,在这期间,邹文俊同志要严格遵守有关规定,两个星期以后你再来上班。我的话您明白吗?”
邹文俊有气无力地,几乎是带着哭腔说:“明白。”
钱嘉禄继续说:“毕竟大家都不容易,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你们民政所谁出了问题,可以第一时间找我自首。”
沈荣轩之所以在会上说这样的话,是因为他觉得钱嘉禄不尊重自己,按照正常的程序应该提前召开党委会进行商量,这不就是对他沈荣轩的不信任吗?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当面直接顶撞钱嘉禄,因为他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除非是他不想干这个乡长了,那就是另一回事。
所以在整个会期间,他除了说上述几句话以外,其余时间一直低着头。
钱嘉禄看出了这一幕,说:“沈乡长,您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吗?”
“我没有任何意见要发表,如果查出了问题,该移交县纪委的就移交县纪委。我们在座的每一位同志,一定要守住纪律、法律、法规这条底线,否则我们谁也保不了你,你只能自己为自己做出的事情承担一切后果。”
其实,对于钱嘉禄来说,他有他自己的难处,虽然已经来了几个月,但对领导班子的所有成员他并不十分了解,更何况谁的头上都没有刻着‘是’字,也不敢保证谁就跟这件事有关呢!所以他不敢贸然召开党委会,就是担心走漏风声,也不愿意被基层的人情世故所左右,所以这一次他确实独断了一些,但也是为了更快地推进工作。
会后,窦立新来到钱嘉禄的办公室。
钱嘉禄说:“对不住了,之前没有和您商量,却让您参与调查,确实有些难为情,我向您说声抱歉。”
“书记,没有抱歉一说,这是我分内的事情,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把工作落实到位。虽然我们基层最讲究的是人情世故,但对于违反有关规定的人,不能和他们讲人情世故,否则就是明知故犯,那可是违法的事情啊!”
“谢谢您的理解和支持。”
“应该的,如果我们在工作中向那些坏分子低头,做出伤害群众的事情,我们就不配站在鲜艳的党旗下宣誓,所以面对将黑手伸向群众的坏分子,我们要敢于亮剑。”
“说得很好,我们就应该有这样的态度。说句实话吧!我即将前往两河乡之际,蒋书记找我谈话的时候,我就从他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情,而且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有群众向县纪委反映。
但由于王继云刚刚被带走,担心再查出邹文俊,会带来极坏极深远的影响,所以才暂时压了下来。如今,工作已经走上正轨,再加上群众不断向我举报,所以我决定尽快将这件事情处理完毕,给老百姓和县委一个交代。”
其实,钱嘉禄这段话有很多编造的成分,但主要还是担心窦立新讲情面,在自己面前为邹文俊说情,所以才把蒋作彬搬出来,因为他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是亘古不会变的真理,只要搬出蒋作彬,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窦立新即使有这个心也不敢付诸行动。
听钱嘉禄这么一说,窦立新已经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急忙说:“我听书记的,一定会配合姜挺宇,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从严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掺杂半点人情世故在里面。”
“谢谢你!你有着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这是我无法比拟的,至少目前是这样,只要勤勤恳恳、认认真真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我相信组织是能看见的,就在前几天我去县里开会的时候,蒋书记还在问我我们乡有没有能力突出的干部,如果经过年终考核的话,他决定从我们乡提拔部分人员,进县里担任某些单位的一把手。”
或许,这是典型的画大饼行为,这样的承诺将来未必能兑现,但也未必就不能兑现。总之,无论将来的结果如何,就目前来看这也是为了调动员工的积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