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镇第一医院。
王建国躺在看护病房的大床上，两眼无神，像是一具肥硕的死尸。
“我是城西王建国，行差踏错不能活，有朝一日伤好后，改过自新做好人。”
陈言与他的两位秘书在床边坐着。
那俩秘书被他这蹩脚的打油诗和那装逼深邃的眼神弄得想笑又不敢笑，小腹上下抽动，
这是陈言第一次与王建国的团队见面。
那两人见着陈言，只当是王建国亲戚家的孩子，没有多问，朝他微笑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陈言从果篮里头取出一枚苹果，细心地用水果刀削去果皮。
“你惹上了什么人？”
“我，我也不知道……”王建国欲哭无泪，仰望天花板。
他皮糙肉厚，挨一顿打也就罢了。
医生说了，没有伤到筋骨内脏，疗养几天就能出院了。
可他怕啊……
做惯了小本生意，哪见过这样的场面。
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个个朝着他要害部位下手。
这一次他逃出生天，难保不会有下一次。
他扒拉着陈言的袖子，像是溺水者抓住救生圈一样：
“小哥，救命啊！”
“救不了，找警察。”陈言将削好的苹果一分为二，一半塞进了一旁的顾宁嘴里。
另一半……留着，等她吃完再给她塞进去。
王胖子仰天长叹：
“警察那边怎么说，查到人了没？”
“查是查到了，不过人跑完了，追不上。”秘书细声细气道。
“他妈的！”王建国一怒，牵动伤口，疼得嗷嗷叫唤了起来：“吃干饭的，老王我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倒也不尽然。”陈言轻抚着顾宁小可爱的长发，慢条斯理总结道；
“至少从这次的事情当中可以看出，无论做什么事还是收敛点好。”
“是啊。”王建国抹了把鼻涕：“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蛋，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神神叨叨一连说了好一长串废话，陈言向两位秘书交代了两句，带着顾宁转身离开。
“小宁。”
“嗯？”对于这个新称呼，顾宁还挺喜欢的，软软应了一声，抬起头看着陈言。
“你觉得会是谁动的手？”
“我么？我不知道。”顾宁很直白地说着，从陈言手里接过另外半颗苹果。
“不应该啊，你应该知道才对。”
陈言的脑海之中莫名有了一段记忆。
有关顾宁退学离开的契机，似乎与一次袭击事件有关系。
但那段记忆又十分模糊，记不清具体的细节。
只知道那一次的事情让顾宁受了不轻的伤，再之后才去了城里，化茧成蝶。
这么说来，恐怕自始至终一直有人盯着顾宁，只是他没有发现而已。
陈言的心头万分警觉，握着小丫头的右手渗出了汗珠。
“这几天不要乱跑，我会跟你爸说清楚，让你住我家，还有去考试的时候也不用与陌生人说话，知道了吗？”
“嗯。”一听能和陈言住一起，顾宁的脸上绽放笑容。
她的气质很冷，笑起来颇有一股寒梅初绽的反差感，小小年纪就已经很有女孩子气了。
相比较起来……
迎面走来的李沉纱提着大包小包，一脸狐疑地望来。
“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样下去真要变成男人婆了。”
“诶？”李沉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
腰细腿长，十三岁的年龄，胸口就已经有了规模，哪点像男人了？
她一脸不忿：
“胡说八道，老子都留了长发了！”
“你看，哪个女孩会自称老子的？”陈言打趣道。
“……”李沉纱脸色一僵，顿时没了后话，鼓着小脸生闷气。
陈言一手一个，拉着两个小女孩走上街道，边走边问：
“对了沉纱。”
“诶，你叫我什么？”
“沉纱啊，要不喊你李学姐？”
李沉纱小脸一红，嘿嘿傻笑了两声：
“那还是不要了吧……”
陈言轻咳一声，将话题绕回正轨：
“上次你说，小宁是你的妹妹对吧？”
“对啊，她的妈妈是我的姑姑，她的爸爸是我的姑丈，那个顾青峰可不是她的爸爸，是个不要脸的臭傻逼！”
李沉纱一边骂，一边恶狠狠挥动小拳头。
的确，顾青峰做的可是拐卖儿童的事情，说他是大傻逼还便宜他了。
“那顾家呢？”
“姑丈是个花心鬼，娶了两个老婆，除了姑姑以外，还有个姓董的小狐媚子。”
“这话都是跟谁学的？”
“跟姑姑学的。”李沉纱立刻卖了队友：“不好听么？”
“没事，你继续。”
“那姓董的女人家里是新洋市的地头蛇，家大业大，比姑丈还厉害，她知道姑丈有了姑姑之后，就带着两个孩子回了老家，从此分居两地。”
“那这么说起来，那董家女子并不知道你那姑丈是有妇之夫，说到底人渣的只有你姑丈一个人？”陈言摸着下巴喃喃道。
“那个臭女人也有错啊，她凭什么察觉不到啊？”李沉纱嘟囔着抱起了胳膊。
“小宁你怎么看？”
“我觉得是男方的错。”顾宁清脆的嗓音带着淡定从容的语气，像是陈述事不关己的小事。
“不是男方，而是你的父亲。”陈言纠正道。
顾宁的亲妈还有一位姓董的情敌，这就有意思了。
顾宁歪了歪头，小脚丫往前迈了一步，贴上了陈言的胳膊：
“我只有你就够了。”
“确实，我怎么也算是个二爸爸了。”陈言抚着顾宁的小脑壳，笑得合不拢嘴。
“羞不羞，才11岁就要当人爸爸了。”李沉纱开着玩笑，抱上了陈言另一侧的胳膊。
陈言想着刚才的对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王建国被打，和那顾家，董家各种杂乱意象纠缠成了细细的乱麻在脑中盘旋缠绕。
陈言的心中总有种莫名的古怪感觉，这其中一定有某种联系。
但他不明白，顾宁什么也没做，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顾家就算要找麻烦，也不该冲着她来。
不，就算是冲着她来，也不该找上王建国。
“喂喂，你发什么呆呀？”李沉纱蹦蹦跳跳，走到路边的玩具店里，举起一只狐狸公仔：“我喜欢这个，帮我买。”
“多少钱？”
百思不得其解，那就不想了。
陈言付了钱，拉上笑靥如花的小姑娘回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