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大的靖卿王府现如今没有一人生还,仅剩的一人带着满身的伤痛及仇恨也是离开了,媚儿站在这满是鲜血的土地上,眼中只觉得不真实,远远的方向,似乎有两个身影越来越小很快消失。
他也走了,他说他有债要还,于是他跟潘银山去寻找那下落不明的遗孤,他们要辅佐他夺回他家的皇权,而之前的所有努力化为乌有,寻找古月飞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他离去时没有要回龙行旗,许是觉得这一场灾难都是由它而起。
他没有实现他的承诺,那一夜,那飞雪如花的夜晚,他最终妥协过,只是这次变故让他又是丢下自己,头也不会的走了。
西方残阳如血,印着这满地的猩红,一片凄凉。
全都走了,带着满身的惨痛去走一条没有归期的路。
而自己又该去向何处,媚儿脸上的泪水已干,那绝美的面容上满是迷茫,沉重地挪动脚步,一时失了心神。
隆冬傍晚,天寒地冻,天地尽荒凉。
媚儿抿紧双唇,没有方向地行走,城门口,看到了先前离开的两个男人,他们站在几百名老贼手下面前,面容深沉,双手都握出了青筋,看着城门上那破碎的尸首,两人的眼睛都是颤了颤,“啊。”嘴里发出一声怒吼,是不甘,是癫狂。
那几百人因为两人的萧杀气焰瑟缩了身子,但军令不可违,这亡国之帝的尸首要在城门悬挂十日。
只是他们哪里是这二人的对手,沙飞石走,顷刻间,血再次染红了这动乱的时季。
媚儿看着他们把跳上城楼解下先帝的尸首,那面容还很年轻,脸庞干净而纯粹,这个皇帝曾经将老贼的女儿嫁给花容轩,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曾经煞费苦心,他急于让花容轩等人找到龙行旗的秘密以稳固那家的帝位,只是他最终还是败了,并且不得善终。
花容轩把先帝的尸首背在了背后,血染红了他雪白的白衫,而他不为所动,他和潘银山在自己面前走开,像不曾认识一般。
媚儿看着他们再一次从自己的面前走远,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生若无缘重逢,忘却便是最好的解脱。
抬起脚,媚儿一个人除了城门,那些赶来的士兵看到这些死在花容轩和潘银山手下的人,无由恐惧,如此残忍的下手。
西风古道,残阳如血,漫天白幡,几柱香蜡,哀鸣穿越时空,震人心神。
这样的动乱,受苦的只是百姓人家。
失了心神的行走,没有目标的方向,走至深夜,在荒山野岭中,媚儿看到了一个孩子,一个只有七八岁大的孩子,他蹲在草丛中极力压抑着自己嘴里发出的哭鸣,眼泪花了稚嫩的脸庞。
媚儿站到他的身旁,他抬起满面惊慌,身子如落叶般飘零,他只着一身单衣如今已经满是血污。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幽怨一叹,这孩子的爹娘是否也是死于这场变更,他的爹娘是否拼了死命挽留了他的性命,只是这样大的孩子没了爹娘真能在这动乱的年代生存下去吗?
男孩面容带着防备,他如星子般明亮的双眼只有恐惧和颤抖,这么稚嫩,如此的恐慌却倔强地咬紧了双唇,那贝齿已经咬出血来。
伸手向前抚在他的唇上,他身子明显的一个寒噤,但又没有躲开,只是站在那里任媚儿用手轻轻撬开他咬死的唇。
“如你没了爹娘,便跟我走吧。”
看到这样倔强的孩子,看尽他眼中的恐慌,迷茫,不知所措,还有那故作的坚强,耳边传来不绝于耳的悲鸣,那家家户户都是无法从这悲恸中恢复。
听到媚儿的话,男孩的眼睛颤了颤,浓密的睫毛上似乎沾满了泪水,他看向媚儿,眼中分明有着渴望,媚儿嘴里发出轻轻的叹息,低下身子把这个孩子搂在怀中,双手在他的背后轻轻的拍打。
这个孩子身子终于不可抑制地颤抖,然后“哇”地一声哭喊起来,那份悲痛似乎可以感动天地。
天寒地冻的荒山野岭,媚儿手中扯着戈儿的手开始两个人没有方向的前行。
这个孩子只是说出自己的乳名,对于未来也是迷茫不知所措,“那么我们就一起流浪吧,走到哪里,哪里便是我们的家。”媚儿声音轻柔而悲凉的说道。
戈儿握住媚儿的手,抓的紧紧的,那力道让媚儿也是感到疼痛。
自己带着这么个孩子到底能去哪里,如何给他一个安全的家,让他不要如此恐慌。
而花容轩和潘银山去了哪里,他们接下来要何去何从?
还有那个悲恸的男子,那个笑容永远隐没的杨易寒,他带着自己的娘子与儿子到底去了何处?满是的鲜血,那沉重的仇恨他会作何选择。
聚散难期,翻雨恨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