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拿出萧枝灵送他的《黄帝内经》,里面记载着体内十二条经脉的各个穴位。
典老头传给他的修为在体内乱窜的时候,就是跟着里面记载的经脉引导才有所缓解,根据这半年的引导,总算是能掌握大半。
云生从来没有打过架,也不知道武林中人有什么本事。典老头说传给他的修为可以护任意一人的平安,他便敢和皇帝保证能保护萧枝灵。
这本《黄帝内经》于他有再造之恩,让他从经脉乱窜的惨状中挽救过来。同时云生也通过里面的记述,学会了通过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六条经脉把内力引导到双手轰出,自创了一些招式。(注:看客们别查了,借用了六脉神剑。)
萧枝灵完全不知道自己药堂内随时可以取阅的医书,还能用来修习武功。
云生对着远处放着的一把匕首,张手一握,匕首便吸往自己的手里。随手一抛,匕首便如同弓箭射了出去。又张手一握,把匕首重新吸回自己的手中。他看着天空中的星辰,另一只手反复玩弄着匕首。不知道慈公公看到这一幕会不会刷新对云生实力修为的认知。
此时在花仙阁,也有一个少女在看着天上的星辰发呆。不同的是,这个少女是跪着的。
“芷芪师妹,你就别跪了,阁主不会答应你的。”一旁的红衣女子如是劝道,“姐姐知道你听闻家中长兄要前往环州平疫要坐不住,但是这是朝堂之事,花仙阁与朝堂不可有任何关联,这是阁主立下的规矩。”
萧芷芪回神看着红衣女子,用沙哑的嗓音说:“红鸢师姐,长兄未入朝堂也志不在此,我们萧家一心只为这普天之下莫再有因疾不得其缓,病不得其医之事。再者长兄如父,芷芪的父亲为母亲试药而早去,芷芪心中长兄就是父亲,护卫长兄乃芷芪当守之孝道,还望阁主成全。”
红鸢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眼中含泪的少女,心有恻隐。这小妮子天生一副好皮相,唇红齿白,肤如凝脂,加之花仙阁一身红衣,平日里更衬托出她白里透红的娇艳。可打晌午听闻萧家公子与萧家两位太医要去环州平疫后便跪求在阁前求阁主允许她前往护卫长兄,原本粉嫩的脸庞已没有血色,红润的双唇爬上了皲裂,就连原本清脆的嗓音都已沙哑,晌午跪到如今入夜,每每劝她都是这样回复,心中也想帮一下这可怜的孩子。可是阁主立下规矩,眼前又是闭门不见,红鸢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红鸢无奈轻叹,推开门继续劝说阁主。
“师父,芷芪她跪了半天,所言也在情在理,师父可还对当初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你别听那个小妮子胡说,她深知自己一副我见犹怜之相屡试不爽。而且她说的那些话难道我不知道么,她鬼精的很,非要挑她爹的事情来跟我说,烦死了。”玉玲珑摆了摆手。虽然年过四十,岁月似乎忘记了玉玲珑这个人,看上去仍是如二十出头的少女一般,盛传花仙阁有驻颜秘术也是由此而来。
玉玲珑回想起往事,当初的她也不叫玉玲珑,出自一个镖师世家。在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当时还只是皇子的先皇。她也不知道先皇是皇家之人,先皇么没有明说,两人相互都把对方当做朋友。年轻时的玉玲珑容貌姣好,身上又有习武之人的侠肝义胆,一股江湖儿女的英气深深吸引着先皇。而先皇虽然治国的水平不行,却精通诗词歌赋,相貌也是顶顶的好,一身才子隽秀之气反过来也深深吸引着玉玲珑。
适逢二人当时所在的岐州有山匪作乱,先皇作为皇子被派过来平乱的。先皇只通文赋,对武功一窍不通,带兵平乱竟然能把兵落在后面,自己先去体验风土人情。不巧撞上了山匪,还妄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幸好遇到了玉玲珑出手相救,不然这皇位早就换了个屁股。
一来二去,两人渐生情愫,后来玉玲珑也发现他的身份不一般,可是这样的皇子估计也不会有机会坐上那把龙椅。玉玲珑不管家中反对,甚至与家里决裂,也要追逐这份她以为的爱情。不料先皇运气实在是好,上头的哥哥们要么护国战死,要么自己作妖惹得一身骚被贬为平民。下面的弟弟们年幼无知。皇位还真的落在自己的头上。
立储确定以后皇子便要回京,玉玲珑不愿意回京受束缚,她始终还是那快意恩仇的江湖儿女,先皇自然也不可能抛下皇位和大衍做个云游诗人。更让玉玲珑绝望的是,因为深知先皇治国之能不足,当时先皇的母妃为他指了一位颇有才情的太子妃协助他。玉玲珑江湖性子本不容得这后宫争宠之事,而先皇的花花本色也藏不住。心灰意冷之下,玉玲珑服毒打算自尽。
至于为什么没死成,那就是有好心人在玉玲珑服毒的地方发现了她,并带她回城中就医,阴差阳错的求到了当时还是萧家少爷,萧璧所在的和春堂。萧璧保住了她的性命,却因为毒以入了经脉,本也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玉玲珑本已是心如死灰,心生死志。萧璧在给她治疗的时候,提起自己的长子萧枝灵,和刚出生小女儿萧芷芪的事情。舐犊之情加上幼子幼女的趣事让玉玲珑了解到了人一生中尚有真情真爱,从而眼中又恢复了些许生气。后来在萧璧的调养下,不仅余毒清的干净,连着因为连续的调理,经脉也比以前更为康健,在武道上还有了更进一步的可能。
后来听闻萧璧在外行医期间,妻子和女儿得了一种怪病,后面他带着一家人回到了药王谷,族中众人束手无策,不得已萧璧以身试药,虽然保住了妻子女儿的性命,但是因为体质不同,自己和妻子都留下了不可挽回的病根,即便是药王谷也只能吊着夫妻二人一些时月,在看着女儿彻底调养康健,甚至养出一身奇力,儿子也在医道学有所成,甚至修的一手机关奇巧后,在萧枝灵十二岁,萧芷芪仅八岁时,双双撒手人寰。
玉玲珑知道这个事情已经是四年前她发现萧芷芪并收她为徒后,在那之前,玉玲珑改了现在的名字,创立了花仙阁,并立下规矩不得牵扯任何朝堂之事,誓要与当年的旧情划清关系。收的弟子也不多,多是难得一遇有习武之才的女子,除了萧芷芪其他人都是出自村野之家。玉玲珑自己也因为武道更进一步而在武林也闯下一些名声。
如今这个两难的境地落在她面前也是让她心烦气躁,萧家是她的恩人,她也想保护萧枝灵,可是恩人的儿子虽然没有进朝堂,但是明显是在为皇上做着些什么事情,一面是自己恩人之后,一面是自己情仇之后,玉玲珑揉了揉脑袋,果然这动脑子谋划的事不适合自己。
“罢了,红鸢,你跟芷芪说,我将闭关两年,这两年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由她去吧。”
还没等红鸢应下来,耳力极好的萧芷芪就听到师父说的话,大声回道,“谢师父恩典。”
红鸢和玉玲珑相视一眼,异口同声的无奈道,“这小妮子。”
红鸢出门去扶起膝盖跪肿了的萧芷芪,仔细交待,“芷芪,你虽然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师父的武学你也传承的个八分,可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武林的凶险你还没有经历过,一定要多加小心。真的遇到困难了,一定不要逞强,想尽办法保全自己,想办法回到阁里来,师姐们和师父都会把你护在身旁。”红鸢运功帮着芷芪的双膝散散淤血,“仔细收拾用的上的东西,师姐这里有一把宝剑,你且拿去防身。药师姐就不送你了,你们药王谷的药比我这好的多,一定要多备些伤药解毒药避免不时之需。防人之心不可无,出门在外饮食多注意些…”
见红鸢要唠叨个没完,芷芪赶紧说:“谢谢红鸢师姐,自从母亲离开后很久没有人这样嘱咐过我了,红鸢师姐真好。”
“嫌我唠叨便说,非要找个嘴甜的话头。”红鸢故意点了下芷芪的膝盖,听她“哎呀”一声喊疼,“赶紧把药敷上,明天还要出发呢,花仙阁地处偏僻,真要护卫你哥还是早点出发。”说罢把芷芪扶回房间,帮着把药敷好再离开。
“谢谢师姐。”芷芪轻声道了句感谢,在药物冰凉的作用下,夏夜的暑气也被消散了几分,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
在看星星的除了两位年轻人,还有一群老人。
“郭丞相,环州一事,大人怎么看。”
“卢尚书,你掌管户部,可知环州年贡如何?”郭丞相郭越,权倾朝野也的大人物,此刻招待着四位大人坐在自己郭府的观星亭内。府内竟有山丘一座,湖泊一片,山中种满木槿,时下夏天,满山的花海仿佛在展示如今郭家的权势。湖中映着天上的星光点点,清荷飘香,山魁伟的挡着风,湖浅浅的凉着夏,此时此景,怕是羡煞天下。
卢尚书回忆了一下,“环州传闻风水得天独厚,可是位于大衍西南边陲之地,且四面环山入州非常困难,道路不通则商贾难兴且流民不达,年贡且不说不如富饶的齐州,达州,文州。尚且连位于东南的越州都在环洲之上。”
“卢尚书没有到过环州吧。”郭丞相喝了一口茶,看向了另一位大人“朱郎中,你在兵部,环州有去过吗?”
“卑职还没有到达过环州,但是卑职曾带官兵于西边的凉州平马匪,有一些散匪逃到了环州群山,卑职带着官兵在山边搜寻了半个月,看这环州四周的山势,乃易守难攻之地。”
“朱郎中乃目前兵部中唯一有带兵实绩的大人,像兵部的黄尚书,周郎中都是笔杆子出,要论实绩和威望,下任尚书都非你莫属。”郭丞相点评着,又看到另外两位大人,“吴大人,成大人,两位都是从地方知府升任入皇城的大人,且分别来自和环州相接的凉州和文州,两位可了解环州?”
“卑职所辖的凉州盛产骏马,地貌广阔,农植以麦为主,与环州相隔几座天险高山,平日也没有怎么和环州有什么商队往来。”
“吴大人所在凉州要翻山越岭才能进入环州,自然是难以通商。”郭丞相看向成大人,“成大人在文州素有才学翘楚之名,与环州也有一江相连,可与环州有什么往来?”
“成某不才,担不住丞相这个才学翘楚之名,不过这环州虽然与文州有一江相连,可是别看文州流段的长江浩荡平缓,其在环州内都是险流恶水。且文州盛产稻谷,时常有各地粮商前来收粮,环州的商户倒也鲜少在册。”成大人是诸位大人中最为年轻的一位,也鲜少自称大人,素来一副文人风骨。
郭丞相点点头,看着在座的四位大人,压低了声音,慎重的说:“诸位,这环州易守难攻,土地丰饶不需文州的粮草,商贾不需兴旺的凉州,且因道路不通,素来并不为朝堂重视,年贡的配额也不高。若借此次疫情,把管辖环州的人换成我们的人,诸位看,如何?”
卢朱吴成四位闻言,看着彼此良久不语,他们都是明谋暗算活下来的人精,也知道这郭越的打算,若真能把环州也收入阵营之内,这下就算是那登天之事,也不是痴人说梦。
“那这萧家?”吴大人还是问出大家心中的隐忧,若是让皇上的人占了先机,那无疑是让本已羽翼渐丰的恩帝更上一层楼。
“犬子已经安排了武林中人,萧家不会有机会进到环州。”郭丞相端起茶盏浅饮一口。
“这武林中人行事颇有个性,怕是不稳妥。”朱郎中身为军中之人,对武林这样的野势力并不感冒,“可需要卑职安排一些助力?”
“此事不宜有我们的身影,犬子与武林中人交好,让他们出手我们也摘得干净。若朱郎中有妙计助力,那吴郎中便宜行事就好。”军中之人可能私下养着一些好手,郭丞相也不点破,只是提醒这事情得摘干净,不要留下把柄。“切记,萧家那小子还带着两位太医,萧家太医是顶好的名声,处理不好天怒人怨还弄的一身骚。”
“卑职短虑了。”吴郎中连忙道歉。
谈话中,一个黑影落在了郭丞相身边,四位大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郭丞相的儿子郭源,郭启业。
“父亲,事情已经办好,父亲是否方便移步,容启业详禀。”
“你去书房等我。”郭丞相摆摆手,郭源便再使轻功在众人面前消失,“诸位大人,夜已深了,明日还得早朝。”
四人拜别,夜已深,回想起今夜的对话,明日的朝堂又要翻起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