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脾气很倔的,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让他跟我走,这个庄老板脾气很大的,我要是拿下了张世广,我得罪这个大老板,我也值了。
我要是拿不下,我就亏死了。
所以我很紧张。
庄老板就在那看着,很霸道的,看着我就跟看小孩一样,觉得有一种玩味的笑意,这种看法是很轻蔑的。
他压根就没把我放在跟他一个级别上。
所有人都很紧张,就等着张世广做决定呢。
我看着张世广,他有点犹豫的,我知道他这个人心里想法很多的,这么多年,从小就是个没人问的孤儿,还是个残废,对人啊,他没有多少感情的,因为这么多年都是他自己挺过来的。
他这种人我相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看着他想抬手,我立马就赶紧蹲下来,把翡翠塞到他手里,我立马说:“张先生这翡翠您能看出来高低吗?”
张世广看了我一眼,他说:“好东西啊,老阳绿高冰种七分水,你怎么不雕花啊。”
我立马说:“在您面前雕花?那不是班门弄斧吗?璞玉也遇神工才能展现他的美,我一直很尊敬您,这就是抛砖引玉,任何美玉在你面前,他都不够美,只有您这双手,才能赋予他们灵魂。”
“好。”
我说完,就一阵要喝。
这吆喝声像是平地炸雷一样,引得众人一阵鼓掌,我看了一眼郭瑾年,那个好字是他说的。
我笑了起来,这他妈才是一唱一和一捧一抬,直接让所有人都鼓掌起来,跟他妈说评书说到沸点了似的。
我看着庄老板,他鼻头在皱,明显的,他生气了。
我也不管他,我就看着张世广,他拿着翡翠反复观察,他说:“这料子,可以做一个山水人间,我收下了。”
他说着就轻轻的用那双满是口子的手在翡翠上摩挲着,我心里总是是松了口气,他收下了,就是答应了。
我看着庄老板,我说:“庄老板,您,请回吧,咱们这吃饭呢,这地方,容不下您这尊大神啊。”
听到我的话,庄老板指着我,说:“你小子,行,拍马屁的功夫,真是一流。”
我笑着说:“如果说实话是拍马屁的话,我说你长的可真难看,您可一定要笑纳啊。”
我这话说完,整个房间一阵哄堂大笑,庄老板气的咬牙切齿的,那表情是要把我给吃掉一样。
虽然我说话是针锋相对的,但是我心里其实是怕的,但是,我怕,我还是去硬碰硬,为什么呀?人家都亮剑了,你要是不表明你的态度,人家会敲打你,敲打就没劲了,很麻烦的,我就是告诉他,有事冲着我来就行了,咱们碰一碰是不是?
庄老板指了指我,他说:“你小子,叫林晨是吧?我记住你了。”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他也没放狠话,人也很爽快,直接就走了,但是我清楚,有猛虎回头的那一天。
我看着人走了,我就笑了笑,我说:“张老,您没事吧?刚才只是替你解围,你要是不愿意,你也可以不用去,我不想强人所难。”
听到我的话,那鲁世宽皱起了眉头,一脸的搞不懂,但是,这正是我的高明之处,张世广是个倔脾气的人,我今天是乘人之危,他懂的,所以我必须得一收一放,这样才能钓到他这条大鱼。
张世广笑了一下,觉得挺好笑的,他说:“这世界上有很多鬼,有恶鬼啊,有贪鬼,也有邪鬼,这些鬼啊,我都不怕,但是唯独怕你这种鬼。”
我听着就呵呵笑起来,我说;“我是那种鬼啊?”
张世广看着我,笑着说:“小机灵鬼。”
这话说完,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我也笑起来,我特高兴,这老头看着挺倔的,但是其实也会开玩笑,不过我心里知道,他的话,玩笑归玩笑,但是是发自真心的,他看所有的人,都不是人,是鬼。
我说:“张老,你入座,咱们喝一杯?”
陈海立马说:“我师父滴酒不沾的,喝酒会手抖,下刀子就不利索了。”
我听着立马说:“张老先生,你可真自律,那您过来吃点东西?”
张世广说;“晚上我不吃饭的,就是陈海跟他师兄想要热闹一下,现在热闹也热闹了,我该回去了。”
张世广说着,就自己走下来,然后挪到边上的轮椅上,没有人帮他,所有人都看着,我也没有做好人去扶他,因为他的那些徒弟都不扶他,那是有原因的。
这个人,倔强的很,什么都自己来,他们肯定都扶过,可是我相信,都没讨好,所以我也不做这个好人。
老人上了轮椅,就说:“走吧,到我家里坐坐吧。”
我听着很高兴,能到他家里坐,那就是稳妥了。”
我什么都没说,看着张世广自己推着轮椅走,就是过门槛的时候我在后面推一下,其他的我都没推。
到了外面,我们把张世广给弄上车,然后把轮椅收起来,陈海跟着我们一起,他另外一个师兄照顾饭店里的人。
我们车子一直开,开到珠宝街附近,我们下车,找到了附近的一条巷子,这一条巷子是比较穷的,就像是富丽堂皇的大厦直接周围的下水道一样,房子都是老房子,有点阴森潮湿的感觉。
我们下车之后,张世广就坐上轮椅,他说;“瘸了,出门不方便,以前可以爬着出去,后来找了拐杖,再后来,就有了轮椅,这是越来越方便了,但是,人也越来越懒了,你看我出一趟门,不容易的,现在外面都是车,跟以前不一样,我这样的老头子,出去手脚慢点都给人撞死了。”
老头子自顾自的说,我就跟着后面笑,也不搭腔。
这老头住的可真是寒酸啊,这大师级的人物,居然住这种房子。
到了房子门口,张世广打开门,这房子是平房,灯光很暗的,就一个白炽灯,房间里还好,没有那种孤寡老人的尿骚味。
那些没人照顾的孤寡老人很脏的,不管怎么收拾,屋子里都有一股臭不可闻的尿骚味。
但是这房间没有,足以见得,这老头还挺干净,不亏是搞艺术的人。
我们进屋之后,老头就麻利的开灯,陈海给我们找板凳。
一进屋啊,我懵逼了。
我以为屋里可能会很乱,肯定是石头摆的到处都是,房间里到处都是粉尘,但是我错了。
房间非常的整齐,房间很大的,有150多平,一排排的摆着架子,有二十多个书架,那书架上纵横交错的摆放着很多的翡翠工艺品。
那翡翠白菜,那福瓜,那绿蝉,一件件的不问大小,都按照顺序摆在上面,那工艺,真的太厉害了。
我说;“师父,我能参观参观吗?”
张世广说:“看看吧,几十年的心血,都在这呢。”
我跟郭洁进去看,真的佩服,真的,这得有上万件了吧,这一个老头,还是小儿麻痹症,腿是坏的,居然这么些年雕刻出来这么多东西。
陈海说:“我师父啊,手艺很厉害的,这些件啊,都是古典的翡翠艺术品,所有的翡翠艺术样品都有,而且都是首屈一指的功夫,首饰类,人物挂件,花件,摆件,释教文化,你们看看,一应俱全。”
我听着就觉得佩服,真的,都是精雕细琢的,这老头真的值得佩服,几十年如一日,不出门,就在这里雕刻,把咱们古典的雕刻艺术都给雕出来样品来。”
但是挺可惜的,这些工啊,都是首屈一指的,可惜,这料子太惨了,都是一些人家扔掉的边角料,他最多卖个工钱。
翡翠这行啊,工啊,是料子的附属品,你得料子值钱才行,工啊,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
我刚想说什么,但是我看着那老头已经开始了,就往那工作台一坐,然后开始雕刻了,我们都没敢吱声,他在我送的那块翡翠上画图,画的特别快,那双手是真巧。
我们就看着,没人吱声,看着这老头从画画到雕刻,一气呵成,人家下手很自信的,那块翡翠600多万,你一刀下错了,600万就没了,翡翠不是说,你雕刻了之后,你可以修改,翡翠是没办法修改的,一旦雕刻错了,那料子也就废了。
但是张世广特别的自信,一块牌子,他就用了一个半小时,就已经出工了。
雕刻之后,他拿着水冲洗了一下,说:“看看满意吗?”
我立马走过去,把牌子拿过来,我一看,那工真是细致的让人头皮发麻,这牌子是写意的,山水在朦胧间,人在山水中,在绿色下,你是看不清的,打灯看,我的天呐,一打灯,立马看到那滚滚山水巍峨大山,虽然只是写意几笔,但是那境界实在是高。
这就是咱们传统的雕刻文化,大师级别的,不刻意强求形,而是求神,这块牌子,神韵十足,而且灯里灯外,是两种境界,真的太高了。
我说:“天工奖没白给,大师就是大师。”
张世广笑着说:“还给你,还了你的人情了。”
我立马说:“说了送您,那有拿回来的道理?”
张世广说:“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用,你知道吗?”
我看着他那真挚的脸,我点了点头,确实没用,他要是贪财,早就发财了,还用我来送啊。
张世广说:“你别怕,我答应给你做工,就为你有好的翡翠给我用,但是我告诉你,不要把我的名字随便写在别人的作品上,那是对我最大的侮辱,也是对另外一名工匠的侮辱。”
我立马开心地说:“那是肯定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是明白的。”
张世广说:“验货觉得可以,就行了。”
张世广看着那一排排的雕刻品,眼神有些说不清的味道,我啧了一下,这老头,有心事啊。
我得捉摸捉摸。
我说:“师父,我这有一块料子,您看能救吗?”
我说着就赶紧让他们把那块切割成两半的料子抬进来,这料子很大,接近五吨,切了五片,一片都得好几个人抬。
张世广看着料子,说:“好料子啊。”
我立马傻眼了,我说;“都是裂啊,这料子没办法取货的。”
张世广笑着说:“交给我就行了,给你做一个千山万佛图吧,陈海啊,明天,让你那些师弟们都过来。”
陈海立马说:“行行行。”
我听着就十分期待。
这块料子,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是我的耻辱,我是心心念念的想要把这块料子给变成宝贝。
本来我还担心的。
但是有张世广那句话。
我心里就踏实了。
张赖青,你不是喜欢揭短吗?
等这块翡翠面世了。
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