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
伴随着他口中的低喝,几枚铜钱应声而倒,回归原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
“呼”
江一贝长出口气,原本红润的脸颊透露着些许苍白。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虽然不长,他却因此耗费了极大精力。
云霄子急忙将茶杯送了过去,轻声询问道:“师叔,怎么样?”
“当真是奇哉怪哉,为何有人刻意将她的运势遮蔽起来,难道是有人为她逆天改命了?”
听到江一贝的喃语,云霄子的表情变得极为凝重。从他口中这句话来看,和自己心中所想的相差不多。
“师叔,可知具体是什么情况吗?”
云霄子低声询问,江一贝并未急着回答他。先是接过他手中的茶杯,大口大口的喝着茶水,随后长舒口气,慢慢伸出两根手指。
“其一,有高人庇护,为她改命护她周全。其二,有人暗中设局,蓄意加害于她。若真如此,使用此等邪法的人,当真是邪恶之极。”
“师叔,您觉得会是哪种情况?”
对云霄子的询问,江一贝则凝重的摇摇头,嘴里吐出三个字:“说不好。”
云霄子心中本来还有所期许,现在心一下子就摔在地上,他的回答相当于什么都没说。当然他也清楚,毕竟是卜卦之术,其中玄机要有足够机缘才可参透。
“师叔啊,您看弟子已经成立了神霄派,您身为道教同门,是不是也该扶持弟子一把。”
江一贝顿时有股不祥预感,双眼盯着自己这个师侄,询问道:“你什么意思?”
“师叔,您看,弟子身为道教传人,是不是应该将道教发扬光大,弘扬道法。”
“理论上讲,应该如此,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师叔,您身为我道教的当世高人,难道忍心看着师侄的神霄派就只有我们师徒三人嘛?”
“神霄派若有师叔坐镇,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神霄派必会成为道门中的翘楚。到那时,您老脸上也会光彩呀。”
“哈!绕来绕去,你小子是想让我入你神霄派?你倒是真敢想,让你师傅知道,看他不打折你的腿。”
听来听去,江一贝总算明白了,敢情师兄的这位得意弟子,是要拉着自己入伙。
“师叔您有所不知,弟子下山之时,师尊他老人家曾亲口交代,可另立门户,若有需要,道门中的各位师兄弟以及各位前辈,将全力相助。”
云霄子口中的师尊,说的便是江一贝的师傅,如今道教的掌舵人。
“臭小子,少拿师尊压我,你师叔我怕过谁。不过你若真能将道教发扬光大,弘扬道法,助你一臂之力倒也无妨。”
“云霄子多谢师叔,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好酒给你们师爷送来。”
云霄子深鞠一躬,似乎很怕江一贝会反悔,当即招呼着自己那两个小徒,将那一坛珍藏了几日的好酒端了上来。
看到有酒,江一贝也来了精神,直接将茶杯里的水倒掉,当做了酒杯。
一杯酒下肚,咂么咂么嘴,酒可以入口,若是称为好酒,难免有些差强人意了。
“啧啧啧,师侄啊,看来你的日子过得也不富裕啊。这样的酒都能被你称为好酒,看来你也没喝过什么好酒,以后师叔多带你见见世面。”
“今日匆忙,明日弟子必会亲自准备一坛上好佳酿,让师叔您品尝。”
看云霄子喜笑颜开的再次将自己面前的杯子倒满,他也不客气,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小子别高兴的太早,为皇帝办差,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你死是小,道门子弟若是被你牵连,那才是弥天大祸。”
江一贝此话出口,云霄子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很尴尬,敢情自己死活就那么不重要嘛?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听说皇帝是个昏君,只要你机灵些,多说他爱听的话,应该可以保住你的性命。但有一点你要切记,不可祸乱百姓,不可助纣为虐,不可扰乱朝纲。”
云霄子直接就被他的话惊出一身冷汗,皇帝是昏君,这话要是被其他人听入耳中,自己费尽心思创建的神霄派,恐怕没两天就要被锦衣卫灭门。
“呃师叔慎言,皇帝并非坊间传闻的那般,相反,接触之后您就会他老人家还是位少有的贤德明君。再说了,您是叮嘱一点,这恐怕不止一点吧!”
江一贝毕竟是自己是师叔,作为晚辈,也不能让他难堪。说到最后,云霄子有意将话题转移。
“一点也好,两点也罢,这都是为了你好。皇帝是不是昏君并不重要,既然你有辅佐皇帝的机会,就要用尽手段让他不昏庸,这才是我道教存在的意义。”
闻听此言,云霄子肃然起敬。这句话算是说到了正题上,也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师叔教诲,如雷贯耳,师侄必会时刻铭记于心,弘扬道法。”
嘴里的话铿锵有力,心中信念也越发坚定。
“弘不弘扬道法暂且不提,这占卜一事,你还要想办法解决啊!”
斗志激昂的云霄子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变得萎靡。
“唉!上官娘娘远在千里之外的郴州,见不到她本人,此事也无法调查清楚啊!”
说话间,云霄子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他这位师叔。
“你想做什么?该不会是想让我这个老头子替你跑一趟郴州吧。”
“师叔,您的这个主意好啊!有您出马,必定”
“想都别想。老朽能暂时留下来帮你,那是看在与你师傅多年的手足之情,郴州之行你另寻他人。能去就去,不能去就等等。短期内她没有性命之忧,不必急于一时。”
“话虽如此,但娘娘身份特殊,深受陛下喜爱,我们要极其小心。据弟子所知,上官娘娘武艺高深莫测,皇帝更是有意让她成为武林盟主,统领江湖。”
“唉!你若真想在皇帝身边混饭吃,那就多用点心吧。你知道的这些消息,已经是去年的传闻了。有朝廷扶持,哪门哪派敢公然反抗,江湖人早就将武林盟主的头衔拱手送到了上官云锦面前。”
他说的没错,云霄子的消息的确需要更新。没办法,他曾跟随锦衣卫出海前往东瀛,返回后便去了南疆,随后又跟随皇帝返回梁都,让他根本就没有时间与江湖人接触,久而久之逐渐脱离了江湖的信息。
“呵呵,师叔说的没错。弟子离开江湖久了,如今的江湖事确实知之甚少,今后还要多多仰仗师叔的指点。有您老人家在,弟子心中就有底了。”
他们师侄两人在此畅谈叙旧之时,几千里外的冀州,正在进行着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
战况对汉军来说,还在可控范围之内。算上敌军之前派出的先锋军残部,冀州方面敌军投入的总兵力达到了四十万人。
近两年的拉锯战,李存孝军团仅剩十万兵士。死伤五万余人,歼灭敌军十万余人,俘虏近三万。
前几个月塞北援兵抵达后,李存孝军团开始以十万对抗四十万敌军的歼灭战。
人数虽然不多,这十万人已经算得上是久经沙场的精兵强将,战力强悍,配合起来更是极为默契。
面对四十万敌军的进攻,汉军利用地形上的优势,配合弩箭的加持,击溃了敌军十几次的进攻。塞北大军久攻不下,士气低迷。随着天气逐渐转冷,皑皑白雪覆盖塞北。也不知怎的,气温骤降,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导致许多伤兵的伤口再次冻伤。双方虽然没有再爆发大规模战斗,但小股兵力的交锋一直未曾中断。
并非是朝廷没有给李存孝派遣援军,而是他将近两年招募的十余万新兵,全都调动到了杨世荣、喹莫和莫厝麾下。作为镇北大元帅,他所顾及的并非是冀州的一州之地,还需纵观全局,用鲜血和生命拱卫京都安全。
交州方面,莫厝曾奉皇帝旨意,统帅五万大军前朝阳城驻守。说是交州,其实与徐州很近,算是连接交州与徐州的一个枢纽城市。
两年前莫厝是统兵五万,后来随着李存孝的调遣以及徐州地方的募兵,目前总兵力达到了十五万人。
随着交州王的自立,莫厝驻守的朝阳城自然就成为了康渊怊的眼中钉肉中刺。莫厝初到朝阳城之时,他曾打着视察军务的幌子亲自前往朝阳城,言语间对莫厝尽是试探与拉拢。
返回交州后,又曾多次派人送信问候莫厝,只是为了拉近双方关系。对此莫厝只能积极应对,即便知道他已有反心,但没到那一步,就还是大汉臣子,他一个将军,官职再大也大不过一个藩王,自然不能无视,也不能翻脸。
自立之初,为了拉拢莫厝支持自己,康渊怊更是派遣使者前往朝阳城游说。俗话说得好,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康渊怊是这样想,莫厝却没有这么做。在莫厝眼中,交州本就是大汉疆土。康渊怊自立之举,已经成为了他眼中的乱臣贼子,并非是一国的君主。他派来的使臣刚刚抵达,莫厝当即下令,将使臣以及随行兵士的脑袋全都砍下,悬挂于城墙之上,以此来表达他对康渊怊的愤怒和羞辱之意。
此举自然引起了康渊怊的记恨,就近派兵征讨莫厝,在汉军弩箭的加持下,靠不得城池半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只能在距离朝阳城五十里外驻扎,形成对峙之态。
塞北二十万大军经交州南下,直奔朝阳城而来。以十五万兵力对抗塞北与交州三十万的大军,勉强可以应对。
凉州方面,杨世荣所驻守的兰城与郴州城邻近。两地间隔不足千里,骑兵奔袭六七日便可抵达郴州城。两地间隔五座城池,城池的规模不算太大。杨世荣自认为一路夺下几座城池没有难度,只是没有李存孝的将令,不敢擅自行动。
后来郑源孝突然增兵防守凉州方向,得到消息后的杨世荣很清楚,郑源孝要谋反自立,自己也错过了最佳时机。果不其然,没几日光景,郑源孝自立为王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原本杨世荣手中只有三万大军,两年时间,李存孝将四万新兵调配到他手中。手握七万大军,面对郴州几十万的兵力,处境依然岌岌可危。好在他并不是郑源孝的第一个目标,没等来郑源孝的大军,却等来了塞北诸国派来的二十万敌军。就在敌军即将抵达兰城的前两日,喹莫带着十万大军前来驰援。
说到喹莫的十万大军,就不得不提一下顾醇。当初顾醇经由招贤阁出仕,被皇帝委任到凉州景泰郡担任太守一职,官秩四品。后被提升为正三品,任凉州刺史一职,称得上是封疆大吏。
主政凉州后,顾醇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上奏朝廷,要征兵募兵。凉州曾是皇子封地,根基极其不稳。政权想要重回皇帝手中,则必须用武力才能有发言权。得到兵部的允许后,顾醇将新兵送入喹莫军中,从最初的三万兵士,逐渐增加到十万余人。
杨世荣是一员虎将无疑,至于喹莫,自从归顺大汉后,未曾上阵杀敌。尽管后来手中掌管兵权,但是多以练兵为主,并无驰骋疆场的机会。抵达兰城后,面对敌军的叫阵,喹莫当仁不让。
到目前为止,他是为数不多的高级将领中,归降后且毫无战绩的将帅,就因为这一点,军中兵士多少有些微词。面对叫嚣的敌军,对喹莫来说,无疑是一个立威的大好时机。
不负众望,凭一己之力,连斩敌军六名将帅,实力震惊在场所有人,即便是杨世荣都忍不住当众为他叫好。在他浓烈的杀意下,敌军的先锋军根本就没来得及上阵,就被他吓得撤了回去。
随后的几次兵锋对决,喹莫更是身先士卒,对敌军的先锋军造成重创,暂时占据了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