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阵沉默。
破城误伤自己人,这有什么可说的?
洪州上下官员若真有自己人,何苦围城这么久?
林凡到底在说些什么?
文武官员打量林凡,目光尽是疑惑。
他们以为林凡说的是昨天被害的那些官员,结果林凡扯到了临江城。
莫说这些官员,就连谢无求也皱起眉头。
这分明就是憋了坨大的!
调子起的高,说出来了一句屁话。
“……”
沉默,林凡一样在沉默。
这跟他想象中的场景完全不同,怎么文武官员连个放屁的都没有?
中不是这么写的啊,电视剧里也不是这么演的啊。
这会儿不应该有人站出来指责自己吗?
或者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怒骂自己杀害官员,入京后扰乱大理寺的政务。
但凡有一人吭声,现在也不会这么尴尬。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林凡拧眉轻声嘀咕两句,而后一撩裙摆,跪拜在地,沉声说道:“臣本布衣,躬耕于临江,苟全性命于大乾,不求闻达于诸侯,太子不以臣卑鄙……”
“啊!?”
伴着林凡的声音响起,殿内众人无一不是神情错愕。
这小子到底是来干啥的?
东一句的西一句。
至此,谢无求掩口轻笑,大概是明白林凡的窘境了。
能站在乾清宫的官员,哪个不是一身心眼儿?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搭茬。
罢了,罢了。
年少轻狂,是该敲打敲打。
还是得朕来说。
“好文采。”
谢无求打断林凡的声音,拧眉问道:“你既是布衣,先被任命为临江县散骑常侍,后被命为洪州兵备,近日破城有功,楚国公上书,为你要去了通政司左参议一职。”
说到这里,秦受轻轻推动桌上的奏折。
谢无求低头瞄了一眼,改口道:“先破城,后被封的官?也罢,你这短短一年,从白衣到官居五品,可算是君子豹变!可你入京之后,不主动报备,也不入皇城,又三番两次扰乱大理寺的政事,借官员被杀一案,强逼大理寺护送。”
“年纪不大,胆子不小!初入京城便如此张狂,若非破城有功,今日朕饶不得你!”
“秦受,传令!林凡革去官职,其余事宜等太子归京。”
话音落下,林凡眉头紧锁,脑中飞速思考。
皇上怎么不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章玉郎难道是白去的洪州?
林凡本能的环望周围的官员,眯眼打量他们的神色变化。
忽的,一个奇怪的念头浮现。
自己初入京城,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若是直接做左参议……只怕太子还没回来,自己就被这群混账给玩儿死了。
可自己要是白衣,京城之大,哪里去不得?
皇上是想保护一下自己?
那自己怎么分辨朝中正邪?
“喂,谢恩啊!”
陶通见他半天不动,轻声催促。
林凡面色凝重,昂头看向谢无求,心中打起拨浪鼓。
他倒是能等,可南征朱伯苏的兵马不能等。
当初自己在洪州的时候,太子还会犹豫一下,赵狂人这群人也都在等着太子会不会让自己跟着去南征,现在自己走了,南征的兵马必定已经动身。
以赵狂人和史来壮的能力,叛军根本没有活路,若是他们知道朱伯苏压根儿就没南逃,自己可就……有理说不清。
因此,必须在南征之前,把朱伯苏这个底牌用出来才行。
“时间不够啊,我可等不了他。”
林凡抿了抿嘴,犹豫再三,还是沉声说道:“皇上,微臣……草民还有……”
不等他说完,谢无求拧眉挥手。
“谢皇上!”
陶通几人慌忙跪拜行礼,强拉着林凡往外走。
眼望林凡满眼不甘的被拉走,谢无求心中也有了几分疑惑。
帮他用最小的代价从风口浪尖退下,他怎么还不情愿?
满朝文武分明就不接他的小心机,他留在风口浪尖还能做些什么?
怪事。
等到林凡被拉走,谢无求再度挥了挥手:“南征之事,改日再议。”
“微臣告退。”
文武官员整齐行礼退离。
直至没了旁人,谢无求招手示意秦受靠近:“告诉高长恭,林凡入京了!准许他去见林凡,再派人盯着林凡。”
“是。”
秦受连连点头,快步离开。
谢无求摸着下巴,瞥了眼还在批改奏折的王凝之,越想疑惑越深,不禁呢喃自语:“一个山野莽夫,强留在风口浪尖吸引别人针对,能有什么好处?莫不是太子给他出的主意?可这又有什么好处?”
一时间,他也想不出答案。
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讲,他帮林凡全身而退,都是上佳的做法,可林凡表现的却十分不甘,这是很反常的。
……
殿阶。
文武官员三三两两走在一起。
林凡蹲在殿阶最下方,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走。
陶通几人打也打不过,力气也没他大,只能陪着一起等待。
“你到底要看什么?你要不是太子的人,我早就砍了你这个王八蛋!”
陶通又气又无奈,只能低声叫骂。
虽然皇上说了革去他的官职,可皇上也说了,等到太子回来再说。
在此期间,他们也只敢跟林凡爆粗口。
林凡昂头看着从身旁路过的官员,慢悠悠的说着:“我一个白衣,这是最后留在皇城的机会,我不得多看看?那个是谁?”
“是谁跟你都没关系,你别以为被革去官职就自由了,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
听到陶通的呵斥,林凡耸了耸肩头,起身拍拍屁股:“我是土匪出身,建议你们派人好好盯着我,不然的话……还说不准要死多少官员!”
“林凡,你别以为没有证据你就可以胡说八道。”
周南观怒斥一句,左手扶住刀把,冷冷的盯着林凡。
林凡扁扁嘴:“信不信由你们,总之,我现在……”
“师父!”
没等他说完,远处传来一声高呼,远处一男子左手扶帽子右手抓着刀把,边喊边蹦:“师父!我想死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来京城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