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最好一句都没说过。”
顾太初鼻翼微微扩张,挥袖愤然离去。
“茶水来了。”
他前脚离开,后脚便有两名大谁何端着大托盘来到栅栏外,笑着说道:“世子还是心疼你们,这可是好茶叶,不便宜!喝吧。”
大谁何将茶水先递给范正与杜庶,只有这两个领头的喝了,其他人才敢喝。
“都在这种地方了,连杯茶水都不敢喝?”
大谁何见他们不接,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范正接过茶,一饮而尽,冷声道:“我要见林凡。”
“你什么身份?”
大谁何笑着反问,朝着顾太初离去的方向昂了昂下巴:“连他都只能先跟坎卦聊聊,你算什么?”
“……”
嚣张跋扈、不知好歹、故弄玄虚、贱人。
瞬间,一连串词汇在范正的脑中翻涌,但被他强行忍了回去。
……
翌日天明。
苏烟拿着扫帚清扫小院,细心的寻找散落在地的布条。
每每找到一丝,她都会小心的将布条收起来,抿嘴轻笑,回想起当初的相公,呢喃低语:“相公还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嘁,一夜没回来,院子里弄成这样!我早说了二姐不能跟相公待在一起,早晚得打架!”
“四姐,你别胡乱说,没准儿这回二姐就变温柔了哦~大姐以前不也是这样!”
“你是多久没挨打了?你是真不知道二姐的脾气吗?看着情况,昨晚肯定是大打出手,你看这酒坛子砸碎了多少个!”
苏柔和苏蓉则是跟在她身后,苏蓉表达内心的不满,苏柔叽叽喳喳的解释。
三人正忙着,苏蓉忽然抬头看向抄手回廊。
余霜早已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在小香香的搀扶下艰难的往后院走。
她的两只手都摁着小腹,那模样分明是疼的厉害,可脸上却带着红润,一副喜气洋洋的表情。
“霜姐?”
苏蓉把酒坛子碎片丢到一旁,快步跑向余霜,焦急的询问:“相公也打你了?他怎么逮谁打谁?昨晚他是不是又喝多了。”
“啊?”
余霜被问的莫名其妙,微笑着摇了摇头:“他怎么会打我?”
“香香,霜姐怎么了?她肚子疼成这样,怎么还要让她出来闲逛?”
“四夫人,这……昨晚……”
“我没事。”
耳听小香香要跟苏蓉说,余霜登时俏脸绯红,连忙朝着小香香快速摇头。
小香香只好苦着脸解释:“昨晚老爷忙了一夜,六夫人非要亲自给老爷熬一些粥,我也是没有办法。”
“小蓉别担心,乖。”
余霜见苏蓉还要问,抬手轻抚苏蓉的小脸,柔声道:“你们先等一会儿,不要吵到小凡休息。”
“啊!?”
苏蓉皱着琼鼻,瞧着余霜一步一顿的往后院走,一张脸拧到了一起。
怎么相公回回喝完酒都要动手?
怎么回回她们都是这样?
难道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一念及此,苏蓉又快速的摇了摇脑袋,喃喃道:“做梦!我可不想挨打。”
接着,她冲向前院,头也不回的离开。
苏柔疑惑的跟上去,还以为四姐是明白了什么,结果她跟着四姐溜达了一圈儿回来,一脸的无奈。
“你四姐干什么去了?”
苏烟又找到一片带着红的布条,将其收好后回头询问苏柔。
苏柔耸了耸肩头,扁嘴说道:“四姐多半是误会越来越深了,她又戴上了那一身铁块,估计是怕真的被打。”
“就你懂的多!”
苏烟抬起玉指戳了下苏柔的脑门,没好气道:“从没人跟你四姐说过这些,你也不许多说。”
咚咚咚。
不等苏柔答话,院门口走进一名中年男子。
一袭白衣,黑发披肩。
这打扮除了顾太初也没旁人。
“林凡人呢?”
顾太初面色阴沉,语气冰冷。
“相公在休息,大人可以去正堂稍作休息。”
苏烟放下扫帚,朝着顾太初欠身行礼。
“我就在这里等,让他快一些。”
顾太初走到院子角落的石桌旁,撩起后裙摆坐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已经等了一整晚。”
“都等了一晚上了,你还差这一会儿?”
苏柔扁了扁嘴,捡起扫帚继续扫地,哼哼唧唧的吐槽:“一点儿眼力见儿也没有,看到人家忙着收拾院子,还要坐在这儿死等。”
“小柔,没分寸。”
苏烟轻声斥责,牵起苏柔的手,低声说道:“去叫其他人过来,快把这里收拾干净。”
“你不是要自己收拾吗?”
“该找的已经找完了,这其他的就让下人收拾,快去。”
苏烟推了推苏柔的后背,随即便绕到石桌另一旁坐下等待。
当然。
她还是跟以往那样,看也不会多看一眼身旁的人,也不会主动说半句话。
不过片刻,几名下人来到院中清扫院子内的碎酒坛,顺便送来茶水。
顾太初本没发现异常,可看着看着,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没想到,连府内的下人都是高手。”
他瞥了眼苏烟,想要从苏烟的脸上发现些什么。
可苏烟神色平和,没有半点儿情绪起伏,对他的话也没有回应。
等待片刻,顾太初见她仍是那个表情,笑道:“真是没想到,林凡连女人都教的这么好,真想和他聊上几句,这种人……”
“你找我?”
未等他话音落下,林凡的声音响起。
“相公!”
苏烟起身跑向林凡,眉眼带笑,没了刚刚的冰冷。
顾太初闻声微微一笑,缓缓转过头:“短短几天,林凡的名头可是名震天下,顾某人……”
话未说完,顾太初脸上的神情凝固。
能够以一个小地方的归属问题,撬动天下目前局势,借用太子名号,把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弄得天翻地覆,使的人人都在观望,这是什么人?
必然是天下间难得一见的奇才!
就算不是奇才,那也应当是姚广崇那种怪人,佛、道、儒、外教什么都能明白,说难听点儿叫僧不僧道不道,说好听点儿那叫学贯百家!
可眼前这人……实在难以恭维。
脸色蜡黄,双眸无神,嘴唇发紫,脚下浮沉不定,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出他虚到说话都有些气短。
这分明就是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纨绔子弟形象。
而且!
这绝对不是假的。
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现在的状态是风都能把他吹倒。
“顾某人。”
顾太初张张嘴,眉头紧锁,只觉得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