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帮你签字?我凭什么替你招募工人?我凭什么答应你不说出?我凭什么……”
哗啦啦。
林江满脸怒容,眼睛瞪的大大的,眉头紧锁,目光凶狠,可话说到一半,就听到一阵悦耳的金属碰撞声,后面的话也都被憋了回去。
哗啦啦。
林凡微笑着拿出钱袋,再次用力的摇晃,银子相撞的声音,还是那么容易分辨。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拿钱收买我?”
林江面色一沉,但眼神还是紧紧地盯着钱袋,挪不开。
“哪儿的话,你我总归都是亲戚,林易心眼儿小,你是个长辈,你能心眼儿小吗?”
林凡将钱袋直接塞到林江的手中,语气里充满了诚恳:“我说到底也是个小辈的,跟您生气图什么?我爹娘当年愿意受那个罪,不还是因为您?他们在天之灵要是看到我跟您老死不相往来,那是何苦?必定会生气的。”
“您收下这些钱,签不签字的无所谓,地总归是我的,他们用就用吧,只希望您能帮忙招募些工人送过去,也不必说我招募的,都知道我跟您的关系,到时候传出去也不好听,不好看!”
“您是村正,说的话也比我好使,村里人也听您的,日后这造纸厂,也算是村子里的好事儿,咱两家的恩怨,也就这样吧。”
说完这些,林凡摇头叹息,有种暮气沉沉的感觉,步子也变的缓慢很多。
走了没几步,他又忽然回过头来:“李艳丽住在霜姐家,基本不出门,都是霜姐偶尔给她送些菜和肉,您要是想接回去,就接回去吧!不过,我建议您还是不必接回去了,您也知道您儿子是什么样,我跟您的恩怨没了,但还是不希望他多嘴多事。”
林凡走了。
林江懵了。
这是林凡长大了,还是自己跟不上时代了?
闹了这么久,就这么三两句话就要结束这一切?
“你等等!”
他追上前去,但林凡只是朝他挥了挥手,让他不必再追来。
这事儿,难道在他心中什么都不算?
林江扪心自问,寻找不出来答案。
……
“相公为什么要给林江钱!?十两啊十两,我多久才能挣到十两银子?不成,你把钱给我,给我!你天天花的太厉害了。”
小院,苏蓉用力拿脑袋顶开林凡的手臂,两手抓着林凡的衣服,伸手在里面摸索银子。
摸来摸去,她咬着一口银牙:“快给我,你不能这么花钱!”
“好好好,都给你,不闹了,坐下听我说。”
林凡手臂猛地拿开,苏蓉正在用力往前顶,脑袋失去了抵抗的力道,直接一蹿,险些摔了一跤。
“乖,坐好。”
林凡顺势将她抱在怀中,扭头看向苏烟和苏曌:“霜姐呢?”
“给李艳丽送饭去了。”
苏曌轻声回答,眼中也有几分不悦。
给任何人送钱都可以,给林江送钱算是什么意思?
那个老不死的……
想到听过的那些往事,苏曌问道:“你给他送钱?为了什么?”
“这世道,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何况,我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林凡食指和中指夹住苏蓉的鼻子,后者摇晃着头躲避,两人像是大人逗孩子一样打闹着。
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立马引来苏曌的火气,她拍了拍桌子:“你知不知道他给你找了多少麻烦?”
“知道,但是麻烦最后都落到他自己头上了。”
林凡微微一笑,语气中仍然充满淡漠:“给他钱,他给我做事,他做不好,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这造纸厂,我暂时还不能接受,他们想要建设,就让他们自己去建设吧,我只收租地的钱。”
说到这儿,他补充道:“我到现在为止,没有承认过那是我的造纸厂,也没有任何白纸黑字能够认定,先观望一下吧。”
“对了,等会儿霜姐回来了,你们跟我一起进城,我得提前买些东西,有些事得加紧进程了。”
林凡笑呵呵的说着,看不出他的心急,只能看出他对造纸厂毫不关心。
……
“荒唐,简直是荒唐事!东辽要来和亲,西金出兵大同府,而今皇上竟然想西平府边军三万,迫使西夏与西金开战,简直是荒唐!”
京城,赵府书房传出赵元休的一声惊呼。
他将地图平摊在书案上,顺着地图描画了半晌,仍是在快速摇头:“不对不对,这跟皇上的想法有着天壤之别,皇上文韬武略,怎么会想出这么……这么……这么不好的点子?”
“哥哥,怎么了?”
赵永安坐在屋子另一角,只是询问,没有贸然过来。
赵元休头也没抬,朝他招招手:“你自己过来看,今天早朝,皇上仍是没有出现,可东辽使者在请求和亲之后,皇上莫名其妙的要对西夏施压,西夏八十万铁骑,那可是先帝都啃不下来的硬骨头,怎么可能会害怕这三万边军?”
“这法子不对,皇上肯定是说错了。”
他不断地否定这个想法,却没有告诉赵永安前因后果。
赵永安满头雾水,问道:“皇上这么做,可能有皇上自己的道理。”
“你不知道,皇上龙体欠安,已经接连两个月不上朝了,都是内阁大学士与我通政使一同在皇上榻前的一处隔断处商议天下大势,可今天这事,不光是我,大学士们也无一人知晓,根本没有事先商议过。”
赵元休摇了摇头,随即一拍书案,沉声道:“不成,我还是要去见一见几位大学士,此事若是没个准话,贸然传出命令,只怕会引来几国纷乱,这刚刚安稳下来的数年,不能再继续乱下去。”
他迈步走向门外,又忽然脚下一顿,回头问了句:“你知不知道,太常寺太医署的李又玠去了临江城任知县一职?”
赵永安点了点头:“听赵昧说了的,我没派人回去过,林凡应该会察觉到异样,他是个很小心的人。”
“……”
赵元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放弃解释。
一个太医署的人,突然被调到远处任职知县,一个医生被调去当县长,要不就是上头的人疯了,要不就是有所图谋,那不是小心不小心的问题,那是怎么保住脑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