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万象更新。按下了播放功能键的陈风变身成了话唠。
每天起床开始就吧唧吧唧个不停,从天亮一直吧唧到天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是个地地道道的神经病。
虽说是寒风刺骨穿着破烂,这些都不是问题。
哪怕是在这寒天冻地的环境,也挡不住陈风想把自己说话的功能,训练到最少达到泼妇级别水平的决心和急切。
比别人晚说了一年话的陈风正处在一门心思想把话说得顺溜的疯狂中。
虽然自己总算是会说话了,可因为年龄小,说话时小舌头就像打了结一样,怎么捋也捋不直。
自己说十句里倒是有九句自己都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没办法,小舌头不听话,该直时不直,该弯时不弯。
话说不清楚怎能行,可除了疯狂的练习说话别无他途。
这样一来,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个神神叨叨,正宗的神经病。
好在自己大多数时间都坐在院子里看天回忆自己前世所学的知识,远远的看着反倒像在学校读书。
不然的话,满村子的乱走,边走还一边神神叨叨的说话,那肯定会被全村的人当成了疯子。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世人常说儿童的生活是人一生中最无忧无虑,最天真无邪的。
按说这样的日子应该过得欢声笑语,快快乐乐才对。可真实的情况是,每天都吃不饱饭的肚子让陈风叫苦不迭。
更要命的是过了年再也没见过油花花,肉就更别想了。
这都快三个月没吃饱过,照这样下去,不早点解决吃饭的问题,自己早晚得饿死,陈风心里想。
但是,要想解决吃饭问题,首先要先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
自己家在青岛一带,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县,也不知道离海远不远,或者周边有没有河!要想了解这些,自己必须走出去才行。
可自己一个人想走出村去是不可能的,村子外面有狼,一个人出去不得送给狼做了早点。
要想出去,就得找自家老姐带着,毕竟她比自己大好几岁,还可以叫上村子里的其他小朋友壮大声势。
说干就干,转身进屋找老姐,转了一圈发现自家老姐没在家,一定是找村子里的小伙伴们玩去了。
自从自己开始在院子里写写画画,老姐就很少自己出去玩。
自己能说话后,出门玩的次数更少了。家里人怕自己出去玩耍时被其他人问这问那的吓着。
其实陈风知道父母亲都想知道自己每天在院子里写写画画的原因,可能是怕问了对自己不好,没敢问出来罢了。
想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需要问问其他人,直接问大人,怕大人有别的什么想法,万一他们把自己当成了什么山精野怪的怀疑就完蛋了。
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还是先找村里的小孩问问。
小孩子没得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和心眼,就算问的问题问超了标,也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小孩实在是不知道的再找机会问大人应该更安全一些。
这天,刚吃完午饭,陈风看见老姐又要出去。赶紧的跑过去拉着老姐的衣角:“姐姐带我出去玩。”
老姐转头问:“你不在院子里画字了?”
“今天想跟姐姐一起出去玩。”
老姐:“好吧,带你一起。”
回头对屋里的老娘说:“娘,俺带弟弟出去玩会儿。”
老娘亲人都没有出来,只传出来一个声音:“去吧,牵着你弟弟一点,别让他乱跑。
早点回来,人少就别出堡乱跑,小心外面有狼。”
“放心吧,我们人很多,弟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老姐大声的向妇人做出了保证。
陈风甩开小短腿跟着老姐到了村子中间的场坝,场坝里已经有十几个小孩在那里了,一个个的破衣烂衫。
陈风用眼睛扫了一下这群人,除了带头的两个大的孩子脚上穿的有还算有点样子的布鞋外,其他的男孩女孩没一个穿鞋的是完整的。
看见姐弟俩,一个大约十一二岁大男孩和一个十来岁大女孩问:“大妮咋才来?等你好久啦,还以为你不出来了。”
大妮回答:“俺弟要来,走得慢就误了一会时辰。”低头对陈风道:“小弟,叫狗蛋哥。”
陈风抬头看着这个叫狗蛋的大男孩,心里想笑,这名字起得也是够接地气的。
微笑着叫了声:“狗蛋哥。”
又对着那个大女孩说:“叫丫丫姐。”陈明跟着叫:“丫丫姐。”
狗蛋笑问:“小哑巴今天咋不在家画杠杠了要出来玩?”
陈风脸一下绿了,凶巴巴的回了句:“你才叫小哑巴,你全家都叫小哑巴。”
众小孩一听全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丫丫笑问:“不叫你小哑巴那叫你个啥?你都没名字。要么叫你大妮弟弟可好?”
陈风一脸懵逼的看了看自家老姐,好像是吧,自己真的没名字。
老姐叫自己弟弟,父母叫自己小啊,一直没听见叫过别的。老天,自己成无名氏了。
正一脸懵逼的陈风,刚发现自己没名字,猛然又想起一事,自己姓什么?好像自己从出生到现在,没听人说过自己家姓个啥。
这就有点搞笑了,懵逼的陈风不好意思问自己姓啥。
不过这难不倒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微笑着回答:“丫丫姐,我有名字,我叫风,大风的风,风景的风,风采的风。你们都可以叫我风哥。”
大家都满脸惊讶,包括自己老姐都惊讶不已:“弟弟你有名字?姐咋不知道呢?,爹给你起的?”
陈风摇头晃脑的:“不是爹起的名,是先生们都这样叫我。”
“先生,你说的是那个我们都看不见的,教你画杠杠的先生吗?”丫丫问。
“是的,姐姐。”
“你先生叫啥名?”狗蛋问。
“不知道。”
“那你先生住哪?”丫丫问。
“爷爷说他住兜率宫,奶奶说她住碧霞宫。”
“兜率宫、碧霞宫?”
大家都在惊叹不已,陈风借机反问:“你们都问我这多问题了,我能问你们几个问题吗?”
“问啥?你说。”大家异口同声。
“我们住这村叫啥村?”
“青山堡,你不知道?”
陈风摇摇头,心里想:这里可能是个哨卡,难怪只有这十来户人家。”
又指着远处的山问:“那是什么山?”
大家回头看看,又异口同声:“那是牛青山。”
牛青山?陈知秋心里有点惊讶:‘不会是成山卫天尽头那个牛青山吧!’
赶紧又问:“山那边还有山吗?”
狗蛋想了想:“牛青山那边好像还有个成山,太远也没路,没去过。”
“山那边没村寨了吗?“
“不知道,俺们没见到有人到那边去,也没见过有人从那边来,路都没见有。”
“咱们这村离县城远吗?”
“咱们这里离县城好像很远很远了,我们都没有去过,不过咱们这里离卫城很近。”
卫城?这里居然还有卫城!陈风震惊不已:“你们说的卫城是哪个城?”
“成山卫啊,离我们这里大约四十里地。”
陈风心里总算是有了底,这里应该是后世荣成市的成山镇这一片。
难怪这地形看着这么熟悉,这地方自己上一世来游玩过,见识过这里的地形。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陈风觉得还是要对周边的环境再确认一下。
万一这里是一个异域世界,和自己印象中的地方不一样,那可就麻烦了。
于是又指了指远远的从房屋的间隙中可以看见的水面问:“那一大片的水那是哪里的水?是河水吗?”
大家顺着手指看去,都笑了:“那是海水,是大海,大大的海,可不是你说的河水。
河水哪有这么的宽大,你竟然会连海都不知道,哈哈哈哈,你没去过海边吗?”
陈风猛摇头:“不知道,没去过,我都没有出过村子,大海好玩吗?你们带我去海边玩好不好?”
狗蛋觉得连大海边都没有到过的小人,真的好可怜。满足一下这个小可怜的愿望,狗蛋觉得是自己作为一个大哥哥的责任。
狗蛋看看大家:“要不咱们去海边玩中不中?那个你叫啥?风。哦!对,风哥儿没去过海边,咱们带他去海边看看去可中?”
“中、中、中……”
大家都同意,一起朝海边跑去。
陈风看看远处的水面,离村子大约有一、二公里,不算太远,拉着老姐的手,跟着老姐他们大大小小的二十几个小孩子一起朝海边走去。
看着远远跑在前面的一群小孩,陈风心里有点担心,忙问:“会不会有狼?晚上总是能听到狼叫。”
“不会,草丛里只有兔子和狐狸,狼都在山里,白天不敢出来,再说我们人多,遇到了也不怕。”狗蛋回答。
“没狼出来就好,这样我就不会再担心了”。听说狼白天不敢出来,陈风顿感心安。
又问:“狗蛋哥,咱这里是不是归成山卫管?”
狗蛋和丫丫姐都很惊讶:“你咋知道的,咱这里就归成山卫管。那些个来咱堡的张老爷就是成山卫的百户老爷。”
哦,是这样子的,果然没错,是在成山镇,自家现在的这个村或者说是堡应该是在上世的石家泊东和马家疃靠北一带。
不知道北边的那个东霞口村现在有没有,还有牛青山东面的大西村,瓦房庄,泊西崖等村现在不知道开发了没有。
只从这边的情况,没有人走那里进出,有可能还没开发。不过北边应该也有可能有路进去。
“咱村人是卫所兵吗?”
“应该是吧,好像俺爹还是个总旗官。”丫丫姐说。
“丫丫她爹就是堡长,咱们堡归他管。”狗蛋补充。
“那咋不见堡里有人穿官爷的衣服呢?”
“平时还要种地了,怎么可能穿官服,出门找活干穿官服,万一弄坏了衣服那可怎么办?以后万一卫所里有事的时候都没有衣服可以穿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平时都看不到男人们在村子里走动,整个村子全是老弱妇孺。
现在的卫所兵都穷的要自己出去找事干了,看来是卫所制开始废了。
这回全部都搞清楚了,自己极有可能是在明朝中后期,就是不知道是在嘉靖朝还是万历朝。
老天爷保佑,千万别是在崇祯朝,如果是在崇祯朝早期还好,万一倒霉是在崇祯十五年以后,那就真的是完蛋了,自己怕是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
陈风微笑着夸赞:“狗蛋哥你知道得真多。现在的皇帝是你知道不?”
“皇帝?你是问皇爷吗?”狗蛋问。
陈风猛点头,心里狂呼,老天爷啊。希望这个狗蛋知道就好了。
可惜,耳朵里听到的是:“不知道,皇爷住在好远好远的京城,俺没见过,俺连县老爷都没见过。
听说县老爷住在文登县,离咱们堡非常非常远,有好几百里那么远,所以俺还没去过县城。”
“俺也没去过县城,俺只到过卫城。”丫丫姐也在旁边附和道。
“俺们都没到过县城,俺们卫城都没有去过”。一群小孩也在旁边附和着回答。
没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陈风有些小失望。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村子,全村可能没一个认识字的。
住得离县城又贼拉拉的远,能知道有个文登县已经算是有见识的了。
就是县城的县官是谁都不可能会知道,哪里会知道皇帝是哪个。
天天的饭都吃不饱的一群小叫花子,现在能笑得出来,也都是因为童真无邪了。
估计现在的百姓,每天关心得最多的,只是想办法让自己多找到一点吃的。
就像自己家里一样,每天自己看着那一点野菜粥就心焦的不行,谁还有什么狗屁的心情去关心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是哪位。
思至此,也没有心情不再问,只是默默的一路跟着,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左右,一群人来到海边。
站在海边沙滩上,看看左边约一公里是一片乱石,时有海浪拍打着海边的岩石,面前是一大片沙滩,弯腰抓起海沙一看,满手半透明的沙子,石英沙占大半。
看着手里的沙子,陈风忽然想起来,成山这一带的海沙是中国最好的玻璃用沙,石英沙含量高,质量优良,是中国少有的几个优良石英沙矿之一。
看着手里的沙,心中大定,但愿自己是投胎在了大明和平时期。
有了这优良的石英沙,只要自己在15岁前没病死饿死,等自己成年,靠这沙滩发财一点也不难。
看着眼前的大海,陈风是欲哭无泪,家就在海边,为什么家里大半年了没吃过肉,这海里不全都是肉吗?
还天天吃不饱饭,那小米粥都看不见几粒米,这海里不全是可以吃饱吃好的食物吗?
这哨里的人也是,守着大海,全村人个个骨瘦如柴,皮包骨头,就没人想过找大海要吃的?
这事回家得问问,是不知道海里有吃的还是不能去海里找吃的。
看看大海,目力所到之处没有看见一条船,连小渔船独木舟都没有。
眼看着入宝山而空手,陈风心里唉声叹气,面对着如同聚宝盆一样的大海,海边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肉吃呢?
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自己回去必须要问一问。
总得把这事搞个明白,为什么没有人向大海找吃的,这事情如果不能搞个清楚明白。
让自己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大海满满的各种海鲜,结果自己连肉都吃不上了,还不憋屈死了。
看着海边这一群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啥是愁滋味的一群小屁孩们。
陈风心里更是叹息不已“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一个个的都饿得快断气了,竟然还有闲情笑得出来,难道那肚子饿的咕咕叫不难受吗?。”
陈风看不出来这些小孩肚子饿着难不难受,但自己饿得挺难受是肯定的。
不过陈风也发现有些小孩在海边捡到蚌壳之后也会把它砸开,把里面的肉抠出来直接生吃。
看到这样的现象,陈风觉得这些小孩也是知道海里的东西是可以吃的。
平时不到海边来找吃的,可能是因为大人有交待,不准随便到海边来。
一群人在海边疯玩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时分,估摸着吃晚饭的时间要到了,大家才回到堡里,各自散伙,回家吃饭去了。
回家的路上,眼见左右没有其他的人,陈风拉着老姐的手,小声的问自家老姐:“姐姐,咱家姓啥?”
听见弟弟问自己家里姓啥,老姐竟然是一愣,低头看看自己弟弟,摇摇头:“不知道,爹娘没告诉过俺。”
“那爹娘叫你啥?”陈风感觉离了个大谱,自己不知道姓啥就算了,自己老姐也不知道自己姓啥。
“大妮啊,你没听见爹娘一直都是叫大妮?”老姐回答的那是理直气壮。
“没带着姓叫过你?”
老姐低头狠狠的想了几秒,抬头回答:“没带姓叫过,都是叫的大妮。”
陈风扶额,自己长到三岁还不知道自个姓啥也就算了,自家老姐少说比自己大两三岁吧。
看上去也有个六、七岁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姓啥,说出来都没人信。
陈风真的是无语到了极点,无奈摇头苦笑,只好准备着回家问老妈了。
回到家里,老娘早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两小只回家吃饭。
破饭桌旁,陈风手捧着个木碗,看着碗里可以数得清米粒的小米粥。
再看看老娘老姐的碗里比自己碗里的米粒还少的粥。
含着泪问:“娘,咱家姓啥?”
老娘看自己一眼,道:“姓程,咋了,今天想起问这个?”
“没昨,就是刚出来玩,村里的狗蛋哥问我名字,我答不上来,不知道咱们家姓啥。咱家姓哪个陈?”
“姓程就姓程,咋还问上姓哪个程了?”
“娘,陈有三个写法,一个是耳东的陈,一个是禾苗的程,一个是翘脚的成。”
“小知道得真多,还知道程有三个写法,这个娘不知道,只知道你爹说咱家有个祖上叫程咬金的祖宗,在什么朝代时当过大官的。”
妇人看到自己的儿子说的是头头是道,那瘦的没了一点人样的脸上充满了笑容,自己的儿子真的很了不起,那么小就知道了这么多。
一听祖宗叫程咬金,陈风一下就明白自己家是姓啥的了:“哦,娘,我知道了,咱家姓禾苗的这个程,我知道了咱家的姓氏,以后就可以告诉堡里的哥哥姐姐我的名字了。
娘说的那个祖宗程咬金是唐朝的国公爷,很大很大的官。”
“小啊,你真的好厉害,咋知道的这些?听谁说的?”
“先生教的,先生教了我好多好多的东西,古今中外都教。”
“啥是古今中外?先生就是你天天坐院子里看着的先生?”
“是的,娘亲都是先生教的。古今中外就是古代的,当前的,中国的,外国的都教。”
程风板正着个脸,非常认真的对着自己的老娘解释啥是古今中外。
见自己的老娘听得心情非常的好,于是开始小心翼翼的转移话题。
抬头苦瓜着张脸对着老娘说了句:“娘亲,咱家好久好久没吃肉了,我想吃肉,饭也吃不饱,晚上好饿。”程风马上转移话题。
“唉!娘知道咱家小吃不饱,娘和姐姐也吃不饱,娘和你姐也想吃肉,也想吃饱。
可咱家没多少食物,这样省着吃也不一定能到秋收,家里更没钱买肉。”老妈说着眼泪都要出来了。
看见老娘亲流泪,程风急道:“娘可别哭,我就是想问娘几个问题,你一哭我都不敢问了。
“啥问题,你问,娘不哭,娘知道的都告诉你。”
“娘,咱村头不是有大海吗?,咱家咋不去海边找肉吃。海里有很多很多可以吃的东西,为何堡里都没人去海里找吃的?”
“小啊,海边可不能去。官爷不让下海。私自下海抓着要杀头的,杀头知道啥意思不?”
程风双眼大睁,奇怪的看着自家老娘的眼睛,咋赶个海还犯了杀头的罪?大明好像没有这个规定吧。
忍不住又问:“娘,去海边拣东西谁说的要杀头?这是听谁说的?”
“俺咋知道,堡里人都这么说,说是老辈人传下来的说法,说是皇爷定的规矩,片板都不让下海,发现了杀头。”
程风那个气啊,他娘的谁这么混蛋,会传下来这样的消息,这他娘的不是成心坑老百姓吗!这些祖宗十八代都缺德的杀千刀的东西。
“娘啊,人家皇爷说的是不让船下海,没说不让老百姓去海边拣吃的。明天咱家去海边拣海鲜回家吃可好?”
“小啊,咱不能够去海边拣海鲜,万一被发现了官爷来杀头可咋办?”
“娘,你就听我的,去拣吃的没犯法,是传话的传错了。咱家明天自个去,偷偷的去。拣了放筐里,外面用草盖上,没人知道。”
“你咋知道传错了?万一不是传错了,是真的不让去,那可咋办。咱家还不得全被官爷杀了头。”
程风呵呵一笑,小奶音振振有词的煽动老娘:“我就是知道他们传话传错了,娘信儿子的准没错就对了。
咱家明天都赶海去,龙王爷爷家里啥好吃的都有,咱赶明儿就去龙王爷爷家找吃的去,好不好嘛?娘亲。”
“唉”妇人叹息一声,看着儿子那饿的只是二指宽的小脸,心里真的很难受。
觉得应该听儿子的,偷偷去试一下,只要自己小心些,应该没什么问题:“那咱明天就偷偷的去吧,可千万别让人知道了。”
“娘啊,你怎么忘了咱家可是在村子最外边。咱家离海最近,天不亮咱就偷偷的去。
没人会看见,回来时咱们绕个圈。从那山脚过来,让他们以为咱家是去采野菜了。”
程风抓紧时间给自己的老娘出主意,只要能说的老娘动了心,能去第一次赶海,就会有第二次到无数次。
第二天清晨,天刚麻麻亮。兴奋了一晚上的程风趴在老娘的背上,跟着老娘老姐偷偷摸摸的来到海边。
再一次站在海边,程风仔细看了海边环境后,决定先到岩石滩头去看看。
拉着老娘老姐走到岩石滩头,看见有很多的小水塘,让自己老娘抱着自己,到水塘边去,看了一看。
发现这些小水塘里有不少蚌壳类水生物附着在岩石上。
程风很高兴,指着那些蚌壳和螺蛳还有水里的小螃蟹小虾小鱼说:“娘、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要捡这些带壳的还有螃蟹大虾。”
老娘可没敢没听他的,转身回到沙滩上,把程风放在大妮身边。“
大妮拉着你弟站这里别动,娘去捡些回来,”说话间又转身到海里捡海鲜去了。
不能下海的程风,站在海边东瞅瞅,西看看,他看见了海边沙滩上有一点水草那水草长得很像水白菜,非常高兴指着那些水草大叫,“姐姐、姐姐我要那个草草。”
“小弟你站这里别动,姐姐把那草捡来给你。”大妮放开弟弟的手,小跑过去海边把那几棵黑色的水草捡了过来。
接过老姐递过来的水草,程风仔细的辨认,没错都认识,是水白菜和紫菜,可能是被海底的生物拱出了泥土,被浪打到了海滩上。
见都是能吃的,高兴的对老姐说:“姐姐,姐姐这几种草我们去捡来,可以吃的。”
老姐听说可以吃也很高兴,又重新跑到海边去找其他的水草去了。
看见老妈和老姐都在海边忙着捡海货,可能是没人敢到海边捡海鲜,海边的岩石上长的各种海生物特别多。
看到这么多的海货,程风忽然想起那个东江镇的毛文龙毛大帅的东江军来。
守着十几座海岛的毛大帅是如何让手下人,天天吃不饱饭,每年冬天还要饿死人。
难道不知道海里的东西都是可以吃的吗?就算厨艺不好,做出来的海鲜不好吃,也比没吃的饿死强吧,可还偏偏就是饿死很多人。
是毛大帅不懂,还是不让下海边捡吃食?这真是想不明白,前世的记忆里也没有人研究过这个问题。
没事可做的程风满脑子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胡思乱想又百无聊赖,看着不远处有几块不高的大石头,决定自己走过去看看。
看看周围没什么其它的动物,应该是安全的。于是甩开小短腿慢慢的,走到不远处的几块大石头旁。
看见这几块石头都不是很大,小的有几个平方,大的大约有三四十个平方,石面还算平整,虽然不是光滑如镜,但也没有太大的坑坑洼洼。
在距离大石头不远处,在海岸线上。那一排岩石有不少缝隙和小小的溶洞。
走过去看似那些缝隙和溶洞都不是很深,应该是海浪经过常年的冲刷冲出来的。
看到这样的环境,自己心里有了一些计较,这样的地形以后可能还会有别的用处。
经过一个时辰的忙碌,老妈捡了大约有一小筐的贝类,姐姐也捡了两三斤的各种水草。
眼看着太阳都升起老高了,老妈走过来说:“这太阳都老高了,我们得回家去做饭,太晚了可能会被人发现。”
程风看了看老妈篮子里的东西,非常高兴的:“都是能吃的,大海蚌里面有好多好多的肉。”
一家人七弯八拐地绕到了山脚下,还捡了些野菜青草盖住篮子才回到家。
刚回到家的程风,就守着老妈不停的叨叨:“娘亲我们今天中午就吃这海鲜好不好?用水煮了,把里面的白白的肉全部拿出来,肯定好吃。”
等到海鲜煮好,看着桌子上那一盆被煮的都开了口的蚌壳螺蛳
程风非常高兴地伸手抓起几个螺蛳和蚌壳,双手用力撕开了里面的白肉。
看着手里的白肉,口水都流了一地,放到嘴里一咬,嗯,海蚌肉又白又嫩真的好吃,就是盐味好淡。
“娘亲,肉真好吃,可是怎么没有盐味?”
“小啊,不能多放盐,盐放多了苦,不好吃。”
“那为啥盐放多了会苦不好吃?”
“咱家吃的是粗盐,粗盐是苦的,要好吃的得用细盐,可咱家穷买不起细盐。”
“咱们这里不是有海吗?海里那么多盐,我们不会自己做盐吗?咋还要买盐?”
“咱们家不会做盐啊,再说了自己做盐那是犯法的,只有官爷才能做盐。”
“娘亲没事的,做盐我会,先生教过,咱家改天自己去做盐来自己吃,咱不卖也不犯法。咱也不做多,只做够自家吃的就行。”
听说自己会做盐,老妈眼睛一亮:“小啊你真的会做盐?那赶紧明天咱就偷偷去做。外面买的盐好贵的,咱家都快吃不起盐了。”
“娘亲,做盐要有好多工具,我看咱们家什么都没有,要不咱们先去捡海鲜吃,慢慢的准备东西。
咱不用煮用晒,晒盐可以先利用一些现成的地方来晒,最开始可以很简单。
煮盐太贵了,咱家煮不起。咱们用晒盐的法子一点点的晒,每次不用晒多,反正自己吃也用不着晒多少。”
“听说盐都是用煮的,咋还晒上了呢?”
“娘亲,煮盐要用很多的柴,还有煮盐要用好大的大铁锅,很贵的,咱家现在煮不起,先生教的有好方法,用太阳晒。
这样就不用柴也不用锅了,咱就在海边的大石台上晒,一次也能晒几斤,够咱家自个吃了。
赶明儿咱再去海边捡海鲜的时候,带个筐过去海边挖些泥土,咱们的泥土先围个土围栏晒就够用了。”
“这晒盐咋还用上泥土了呢?泥土能晒出盐来?”
“这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到时我教你们做,你们做过一次就知道是咋回事了,其实晒盐这个事情真的是很简单的。”
“那行,咱们赶紧吃饭,吃了饭下午咱们再去捡海鲜。”
“好的娘亲。”程风吃着海鲜眉开眼笑,虽然现在的海鲜没什么味道,盐也很少,不过总算能够吃饱了肚子。
就说嘛,只要有胆子,住在大海边,怎么可能会吃不饱饭,海鲜再不好吃那也是可以吃饱肚子的。
在难吃和饿死之间选择难吃总比选择饿死要好得多吧。
吃了午饭,带着装土的筐子,一家人就开开心心的到海边捡海鲜去了。
就这样花了一天时间。海边挖的泥土,也已经在那块最大的石头平台上堆起了一个小土堆。
看着准备好的泥土,陈知秋感觉自己已经有了很好的精神头。
第二天清晨起来,程风看到自己老娘老姐已经带着筐准备出门。赶紧说今天咱们还要带一只桶去,再带捆小米秸秆去。咱们今天准备晒盐。
听说要带桶,老姐跑进屋里拿了一只大木桶出来,可木桶太重,老姐提着很是吃力。
看着老姐那瘦得不成人形的小身板,双手吃力提桶的样子,程风心里很是难受,暗骂这是个什么破时代,咋搞得小老百姓饭都吃不饱。
看见老娘接过水桶,又把筐子递给老姐,在筐里装了一捆秸秆。
一家三口再次来到海边,程风看了看天色,晴空万里无云,这几天应该不会下雨。
于是让老妈把自己抱到大石台上。
上了大石台认真观看,很好,平台靠海的方向要低一些,是个小缓坡。
看好地形,又叫老娘老姐找那些成长条形的石头搬到石台上,又把那些石头搬到石台的最高处。
利用石块在石台上先围了一块长约一米,宽约半米,高约三十公分左右的长方形水槽,水槽的下口用秸秆扎紧实后横着挡在了水槽出水口,这样注水槽就做成了。
这个水槽的作用是先过滤海水里的杂物,让过滤过的海水更清澈。
注水槽下口接着做一个长宽都有自己两个身高,大约能有一点五米左右的方形蓄水沉淀池。
这个水池的作用就是利用太阳对海水进行浓缩,并在浓缩的过程中进行第一次沉淀,第一次沉淀,可以沉淀出百分之九十的杂质。
又把石围堆到大约三十公分高,在低矮的中间砌了大约十公分高的台,在上面卡了一块二十公分左右高的石板。
石板后面接着又横向堆了一个长三十公分,宽有一米的长槽,水槽的两头也用秸秆堵死。
这个水槽的作用是把已经高度浓缩后的盐水再进过滤,第二次过滤能过滤掉更多的重金属物质。
等一切砌好,又把旁边的泥土装筐送到石台上,打了海水来把泥土和成泥膏。
用泥膏把石头围栏全部糊成蓄水池,再把海滩上的细海沙提来倒在两个水槽里直到把水槽填充满,这样两个过滤就完成了。
开始从海里打水倒在了第一个过滤槽里,通过过滤槽把经过第一次过滤的海水蓄满第一个蓄水沉淀池。
这打水的工作两姐弟就只能无奈的看着自家老娘一个人干了,装了水的桶,两姐弟加一起也搬不动一分一毫。
好在围栏不大,大约能装五六百公斤左右的水,就一只桶大约能装十五公斤左右。装满大约需要四十到五十桶水。
老娘一个人提,还是能干完的。
自己老娘提水,自己也不能光看着,又让老姐去搬小石头,又在第一个水池下方又围了个比第一个小差不多三分之一大的水池。
接着又围了第三个,第三个比第二个又小一些就可以了。每个水池之间还是用装满细沙的过滤水槽连接。
等第三个围好,第一个围栏的水已经装了大半。程风围着四周检查了一遍,还好,没地方漏水。
站在边上看着家里唯一的劳动力正一桶桶的提水倒入围栏中,程知秋眼泪汪汪,差点没哭出来。
约么又过了一小时左右,蓄水池里的水终于装满。这时的太阳已经有点偏西。
一家人躲避在海边的崖石洞穴下,远远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暴晒在太阳下,因高温而隐隐蒸发着水气的简易得不能再简易的盐田,脸上都充满了希望。
“弟弟,咱们不把别几个围栏糊好吗?”
“先不用,等过几天要用时再糊,现在糊了没水保养会裂开。”
“那这盐明天能晒出来吗?”
“明天肯定不行,等明天我们要看看蓄水池里少了多少水,然后再把蒸发了的水再补充满,这样每天都补满水。
过得天,蓄水池里的海水就会成墨绿色。
再把第一个蓄水池里最上面的海水放到第二个蓄水池里晒两天,最后再放进第三个晒盐池里晒到水汽全干。
这样经过三次过滤两次沉淀后,晒出来的盐就是细盐了。
如果直接从第二个蓄水池晒出来的盐,因为沉淀过滤都不够,晒出来的盐有两层,上面层就是粗盐,下面层就是盐卤,可以用来点豆腐。
“那要等好些天了!”老姐无不遗憾的说道。
“咱们今天是第一次晒,时间自然会很长,几天后晒出了第一批盐就好了。
只要咱家还接着晒,基本能两天收一次盐。”
“那敢情好,咱家以后没事就来晒几斤,以后都不用花钱买盐了。”
看见点希望的老娘脸上都有了点笑容。
休息了快一小时,又去海里捡了些海鲜,看看太阳,估摸着再有一两个小时就要落山,程风再次爬上大石头看了看水。
可能是因为围栏面积太小,海水蒸发得很快,还不到一个下午时间,海水差不多蒸发了一小半。
赶紧的又叫老娘提水来补满,然后把水桶藏在了崖洞里,这才收拾好回家。
赶在太阳落山前,一家人终于又回到那座破烂又充满希望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