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自己没有金手指的陈风,那是心灰意冷,除了无所事事就剩胡思乱想。
想着可怜的自己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是古代还是未来也不知道,是在外星球还是在地球更是不知道。
到底是凡人星球还是修仙星球,也是不知道。总之现在的关键情况就是啥都不知道,村子里的人个个都穿的像乞丐似的,从服装上也看不出是哪朝哪代。
如果能到外面去看一看就好了,也许能从外面人的身上看出一点端倪来,可惜自己年龄太小,出不了门,也没有办法看到外面的世界。
唉,真的是没有办法,如果自己是投胎在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城镇也是好的。至少城镇里人来人往的,哪人都有,多少能听到一些消息。
不像自己现在在那么一个孤零零的小村子里,村民也没个有见识的,除了知道一些家长里短的破事,别的啥事都不知道。
如果自己有机会到外面去看一看,或者能见到外面来的人,那就有可能从外面的人身上知道些什么。
可惜这样的机会不是想有就有的,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只能慢慢的等机会的出现。
终是有一天,睡梦中的陈风被嘈杂声吵醒。睁眼听听外面的动静,村子里出现了各种嘈杂的声音。
和平时整个村子鸡不鸣狗不叫的安静完全的不同,应该是村子里来了很多外面的人。
知道村子里来了外人的陈风,也顾不到自己饿的咕咕叫的肚子。费劲的从床上爬起来。
听见动静的妇人跑进卧室,见儿子醒来就急吼吼的想下床的样子,遂伸手把小人儿从床上抱起,来到屋外厨房处随便抹了一把脸,这才把小人儿放在了地上。
刚下地的陈风光着俩脚丫子就奔着大门外走,这举动把妇人吓了一跳,伸手一把抓住儿子。
被抓住的陈风哪里肯干,拼着命的要往外奔?看见儿子不管不顾,拼命也要往大门外跑的样子,再加上外面人声鼎沸的嘈杂,妇人觉得自家这小子定也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主。
看这架势,这是拼了命的也要出去看热闹不可:“小啊,你这是想出去看热闹去?”
陈风是拼命的点头,还用手指着最热闹的那个方向咿咿呀呀的叫个不停。
妇人这回算是明白儿子是啥意思:“这你也不能自己去呀,就你这一步三摇晃的,别被别人踩着。
算了,还是娘抱着你去看看吧 ,真是的,也不知道你啥时候才能学会说话?真是愁死为娘了”。
哎哟,老娘这还发起牢骚来了。不会说话这能怪我吗,我自己也很急啊。
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老天爷总是不想让自己开口,急也没什么屁用,徒给自己增加烦恼而已。
妇人抱着陈风来到村子中间,朝一座还算像样的土坯房院子走去。陈风远远看到了,有很多的人正在那里围着。
好像是在往车上装粮食的样子。陈风的眼睛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寻找自己想要看到的目标。
终于他在马车边上看着几个拿着长武器的家伙,他们中有几人身上穿的衣服好像和别人的不一样,看这几人衣服的颜色红里带着白,白里带着灰已经十分的老旧。
陈风觉得这衣服的颜色原本应该是红色的,可能是衣服穿的时间太长,因此败色太厉害。这大热的天,那几人穿着这看上去好像就很厚的衣服,一个个热的是满头大汗。
陈风死盯着这几个满头大汗的家伙的衣服看,越看越觉得这衣服的款式很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这么熟悉的款式,自己一定是在哪里见过的!那这到底是啥款式的衣服呢?陈风把那最少两年多没有怎么开动过的小脑袋哗哗哗的转动起来,开始扫描这衣服的款式。
猛然间他想起来了,这好像是鸳鸯战袄。鸳鸯战袄,对,这就是鸳鸯战袄,大明军队的标准制式战服,火红色的鸳鸯战袄。
可看这几人身上鸳鸯战袄的破烂程度,少说也穿得有十年以上,那火红的颜色早就不火红了。
见到这几人的鸳鸯战袄,陈风有些小激动,鸳鸯战祆都出现了,这里铁定是明朝没错了。
没想到自己投胎没有投到未来,反而投到了过去。这投胎不应该是投到未来吗?
咋还能反着投的?难道这投过去还是投未来得看运气,那这投胎的随机性也太强了些。
终于知道自己在哪个朝代的陈风又开始兴奋起来,大白天的,还在自己老妈的怀里,就开始做起了梦。
心里暗暗发誓:这是在古代,这是在明朝,这辈子老子终于抢了个先手。老子要自强,老子要疯狂。
老子要在古代无法无天,无所畏惧,无往不前,无所不用其极,玩出不一样的花样。
当然说是这么说,但自己还是要有一点点自知之明,必须先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
如果是在大明中早期,那大明的国力还是很强盛的,随便搞事,怕是会丢掉小命。
如果运气好,真的是在大明中早期,那老子就乖乖的做个乖宝宝。
认真的挣钱,小心的做事,低调的做人,让自己在钱堆里老去,也不失为一件快事。
要是这个时代的官府欺压百姓太厉害,还没有地方伸张正义。
而老子又不愿受这个鸟气,又没有这个能力敢造反。
那老子就漂流海外找个岛屿,自己去做岛主称王称霸。
娶上几个老婆,生一大群孩子,快快乐乐过完一生也不错。
可万一是乱世,那就不一样了,老子就先挣点钱,再打条船,在招募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一样先找个岛屿藏起来。
等天下太平了再出来,或者老子也学李自成,做个枭雄争霸天下也不错。
想到开心处,陈风忍不住咯咯咯的笑出声来,把抱着自己的老娘吓了一跳:“儿子,你这是瞎开心啥?
看着人多,有这么开心的吗?”听到老妈的诉说,陈风还是从自己的白日梦里回过神来。
看看眼面前这一片穿的破破烂烂如同乞丐一群男男女女。
再看看,抱着自己的瘦得如同骷髅的老妈,又低头看着自己。
这大洞小眼破烂的不成样子的开裆裤和自己那双像瘦得如同牙签一样的小手。
陈风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真是想的太多了,就家里现在的这个鬼样子,如果不想办法做出一些改变,自己早晚会被饿死。
现在就开始想那些有的没的,有个屁用。
老子现在最最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先解决现在吃不起饭的问题。必须要先解决吃饭的问题,先让自己活下来。
只有让自己活下来,才能有今后更长的路走。
要想让自己活的长还要活得好,首先老子需要先定个人生小目标,先挣钱改善家里的基本生活条件。
最低也要保证自己长大成人前别被饿死冻死才行,但从现在的家庭条件,自己不想办法挣钱买吃穿,饿死冻死是早晚的事。
但是在完成人生小目标前,自己必须要先做两件事,第一件,要想办法让自己上辈子掌握的那些知识名正言顺的展现在世人面前。
而且还要想好,如何才能让所有人都感觉自己会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是正常的!
第二件事就是自己要尽快学会说话,不会说话的自己,肚子里的知识就是个摆设,屁用没有。
就靠自己这细胳膊细腿,还没二十斤重的体型,别说是出门去找生存,只怕出门后自保的能力都没。就算随便遇着一只小狼,小狐狸的小动物,也能把自己弄狗带了。
可要如何才能让自己所掌握的知识能合理的展现在世人面前,这个事情想要计划好是有非常高的难度的。
从这天开始,陈风每天的事情就是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想办法,想办法。
想了很久很久,在想死了无数脑细胞,排除了各种各样不合情理的想法后。
最后确定利用古人迷信的特点,用装神弄鬼的方法来展现自己所有会的东西都是有出处的方法才是最合理的。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其实也挺难的。
如何让人相信自己的本事是仙人神授,还要不因为神仙神授的事情,被人把自己当成山精树怪来烧掉,这个分寸是很难拿捏的。
但是只要想到了方法,自己在一些特殊的时间,特殊的条件面前,寻找合适的机会,并巧妙的利用这种机会,还是有可能成功的。
自从知道自己所在朝代并且想好办法之后,也开始在为自己的疯狂想法做准备。
除了仔细推敲执行细节外,也开始仔细把自己所学的知识,把自己认为可以挣钱的方法是想了一遍又一遍。
不过也很奇怪,可能是因为带记忆转世的特殊性,也有可能是老天爷给我的特殊的金手指。
自己上一世所学的所有知识,自己平时看过的乱七八糟的,所有书的内容。
只要自己去想,总是能非常清晰的出现在记忆里,就好像是被印在大脑里的一本本的书一样。
为了自己的计划,陈风每天都在认真的观察,小心的计算,细细的推敲,是否是万事俱备,只欠机会。
可转眼半月又过,给自己装神弄神时机始终是没有出现。
直到有一天,天高气爽,天空中白云朵朵,阳光在白云的遮蔽下时隐时现,秋季的凉风徐徐的吹来。
正是这夏收之后,农闲时节,居住在村子里的那些横竖都无所事事的女人们,坐在村子中间的晒场坝里,家长里短的聊着闲天。
而无聊的只会哇哇叫的小哑巴陈风,扒在自己老娘的腿上,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发着呆。
耳朵里听着大人们聊着各自的家长里短,听了很久了,有很多的家长里短,自己都听了好几遍。
可除了东家长西家短,大家所聊的内容都超不出三十里地去,陈风这都听了一个中午了,没一句是对自己有用的。
正听得百无聊赖昏昏欲睡时,忽然感觉光线像是变了颜色,睁开迷茫的小眼睛,看见地面变成了淡淡的金黄色,心里好奇,慢慢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猛然间,天空中那奇异的景象吸引了自己。只见空中大片云彩挡住了太阳。
太阳的光芒从云层的空白处射出,金色的霞光把本该蓝白相间的苍穹映射成了淡淡的金黄色。
一时之间天黄了,地黄了,山川黄了,人也黄了。
不远处的那座山脉,在金色的霞光中如梦似幻,云雾霾蓝中,若隐若现,整个天地间都变得如同被黄金度过的一般。
见到这样的气象奇观,陈风的小脑袋短路了一秒后才回过神来,天现异象,天现异象啊。
老天爷,我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天空有异象。
这盼来盼去盼了大半个月,您老人家终于把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给送来了。
心中狂喜不已的陈风慢慢的站起身来,表面上装着非常镇定的样子,抬头看着这满天的霞光,慢慢的走出人群来到空旷处。
带着满脸迷迷糊糊状的小表情对着天空双手高举,作出大礼参拜的样子,对着空中深鞠了一躬。
紧接着双膝跪下,满脸满眼的虔诚,对着漫天金色的空气就是通、通、通三个响头叩了下去。
三个响头叩完,又动了一点点方位,接着又是通、通、通三个响头。
两次叩了六个响头后,陈风额头上都起了一个大包。
磕完了头,抬头看着天空,痴痴的傻笑着,时不时的点头、点头、又点头。
时间在陈风不断的点头中慢慢的流逝,眼看着空中的彩云慢慢散去。
陈风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天空又是深深的一躬到底,直起身后又开始对着天空挥手,好像是对谁说再见一样。
坝子里的女人们震惊了,不知道程家这小子在拜什么。
看着那一本正经的场景,没有人说话,都静静的看着,整个晒场坝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陈风慢悠悠的转身看着震惊和迷茫的人们,这场面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安静的太诡异了。
静默无声中,一个女人忽然出声:“大妮她娘,你家小子在弄啥呢?这又是鞠躬又是磕头的,忒吓人了。”
“弄啥呢!弄啥呢!俺咋知道弄啥呢!小孩子瞎胡闹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跟哪个杀千刀的学的,这让老娘知道是谁干的,老娘一定手撕了他。”
早已经被陈风的行为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老娘,被别人的问话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赶紧跑过去一把抱起陈风,轻轻的陪着陈风的后背:“小啊,你是在弄啥?瞎在这里拜啥?看把婶婶姑姑姐姐们吓成啥样了。”
陈风瞪着两只滚圆的带着迷茫的小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老妈,又看看围在自己身边的众妇人。
抬头看着彩云满天的天空,食指顶着自己的脑瓜想了想,又举起了那只如同牙签般的,瘦的没有一点肉的小手指了指天。
“你在拜天?”陈风摇摇头
“你在拜云?”又摇摇头 。
“拜太阳”?再摇头。
在拜神仙?陈风假装想了想,点点头。
拜神仙?所有人再次抬头,看着满天的云彩,全在四处的张望,可天上除了白云和若隐若现的太阳,哪有神仙啊。
可不死心的女人们全都昂着头,对着天空像雷达一样扫来扫去扫了老半天。
但天上真的除了太阳和云彩外没有别的,天空中真的是鸟儿都没有一只。
这天上的神仙到底在哪?所有人还是不死心,一个个的仰着头都在找,可就算是把脖子都快仰断了,那除了满天的白云和太阳的天上真的是什么都没有。
脖子都仰酸了的众人找不到天上的神仙,一个个的晃了晃自己酸疼的脖子,全都瞪着不打破砂锅问到底绝不罢休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陈风母女俩。
妇人看众人的表情,知道自己要是不问出个子丑寅卯来,怕是不能罢休。
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没办法只好接着问:“小啊,天上真的有神仙?”
点头,
“那神仙长啥样?”
陈风闻言,睁着双迷茫的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老娘。
“哎呀,你家小子还不会说话,你这问不也是白问,他又说不出来。”
终于有妇人在陈风的摇头点头、摇头中清醒过来,她扫视众人的眼神像扫视一群白痴。
找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孩问话,这不是搞笑吗!一个个还带着那种期待的眼神,真是笑死老娘了。
陈风老娘是一脸尴尬,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好。
“天上难道真的有神仙?可这神仙在哪?俺咋看不见?”有妇人问。
“神仙还能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你得跟神仙有缘分。再说了,你多少岁数了,神仙还能让你见着?”
一位看上去好像很有见识的妇人,自豪的指了指面前的陈风:“看见没有,要这样的小屁孩才看得见。
你们没听老人说过吗?要三岁前的小孩才看得见神仙鬼怪。
首先年龄要小,头顶那个天门还没长好的才看得见。
还得是不会说话的小孩,不然会说话的小孩看见什么都往外说,神仙不得生气。”
这位婶婶非常内行的说,听着就非常专业的样子,真是不得不服。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连猫都会好奇,更何况是更喜欢听八卦的人,更要命的是这还是群最喜欢八卦的女人。
今天程家这小子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这村子里的人的好奇心要是得不到满足,这事情肯定是过不去了。
终是好奇心太重,一个想要了解真相的大婶,还是站了出来问话:“小啊,婶子问你,问对了你就点头,错了你就摇头,听懂了婶子的话,你就先点点头。”
陈风看着那婶子眼睛,默默的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呵呵呵呵,咱小就是聪明。小啊,告诉婶婶,你真的看到了天上的神仙?”陈风猛点头。
“一个神仙?”摇头。
“一群神仙?”摇头。
“两个神仙?”点头。
“男神仙”,摇头。
“女神”,摇头。
“小啊,你分得清男女吗?”问话的婶婶有点急,生怕这小孩分不出男女,那自己问的话不就白问了。
陈风猛点头,表示自己分得清男女。
男女都不是,众人一头雾水。
那位婶婶想了想接着问:“是一男一女?”,点头。
“是哥哥和姐姐?”,摇头。
“叔叔和婶婶?”,摇头。
“爷爷和奶奶?”,点头。
哦,是爷爷和奶奶,大家顿时感觉心里明了。
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问话方式,竟然还能把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孩看到的事情问个清楚,一个个的都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
“那个奶奶会不会是泰山老奶奶?”,有人问。
“不知道啊,他又说不出来那老奶奶长啥样,谁知道是不是泰山老奶奶”,有人答。
又有人说:“可俺们山东最大的神仙就是泰山老奶奶。不是他老人家,别的神仙哪个敢在咱们山东的地界上现身”。
“不一定,咱山东也不只是只有泰山老奶奶,也许是咱们这里的土地奶奶和土地公公也不一定”。
等等,我刚才听到了什么?俺山东?是的,老子应该没听错,那个婶婶说的是俺山东,还是两个人说的,一人说了一遍咱山东。
陈风心里大笑,今天这天聊的算是值了,终于听到了一次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老天爷啊,老子终于知道自己投胎在哪里了。
虽然还不知道在山东哪个地区,但至少知道在山东就行了。怪不得老子听着口音耳熟,原来是山东口音,记得那个晓明说家乡话时就是这个调调。
那个晓明?晓明?对哦,老子想起来了,那个晓明是青岛人,这里的口音跟晓明的口音有点像,老子应该是在青岛这一片。
陈风在胡思乱想,周边的婶婶们姑姑们也在争论那个奶奶到底是泰山老奶奶还是土地奶奶。
有人说看刚才天上那霞光,一定是个大神仙,一般的小神仙现身,肯定没有这么大的排场。
山东最大的神仙就是泰山老奶奶,看刚才那满天金灿灿的大排场,肯定是泰山老奶奶。
可有人又问了,那和老奶奶一起的神仙爷爷又是谁?大家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天还没黑,全村十几人家都知道程家小子遇到了神仙的事。这天夜里,全村除了一众小孩外,大人们都为遇到神仙的事集体失眠了。
第二天,陈风在睡梦中被饿醒。咿呀咿呀的叫了十几声,没把老妈叫过来,看来老妈没有在家。
没有办法,只好自己抓着被子慢慢的从床上梭到地面。
晃晃悠悠的走到饭桌边,看看桌子上没什么吃的,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慢慢走到房门口,认真看了看四周,又认真的听了听,确定土围栏外面没有狼叫,才放心的爬过门槛。
搬了张小凳坐在院子中间,手里拿了根木棍,抬头看着天空,口中念念有词,虽然没声音,但能看见的人都能看见他的小嘴在动。
大妮出房门就看见弟弟坐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天。轻轻走过去叫了声:“弟弟”。
装作没听见。自顾自抬头看天,嘴巴里念着什么,反正也没声音,只有自己和天知道在念什么。
大妮见弟弟不理自己,只在那抬头看着天,小嘴不停的在动,也听不见声音,不知道在念什么。还时不时的用木棍在地上画着什么。
大妮站在背后看,就看见自家弟弟在画着各种杠杠。
自个自的看了好长好长的时间,才听见身后自家娘厨房里喊:“大妮,带你弟弟来吃饭”。
“娘,弟弟不理我”。
“他在做啥呢?”。
“不知道,他一会儿看天,一会又在地上画杠杠,不知道在干啥”。
妇人出来一看,果然见自家儿子正坐在小凳上,抬头看看天,低头画画地。
本想走过去抱走儿子,可看着儿子那专注样,又想起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心有疑虑,便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在那里写写画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陈风觉得差不多了,才转身回头看着自己的老妈,双手捂着肚子,眼睛里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
妇人一看笑了,伸手抱起自己的儿子,一手拉着大妮,转身进屋吃饭去了。
从那一天开始,只要是晴天 陈风就坐在院子里装模作样的装神弄鬼。一会抬头看看天,一会又低头在地上画啊画。
时间一长,陈风常常在院子里看天画地的情况成了村里的一道风景线。
村民们每次从他家门口过的时候都会停下看一会儿,虽然都看不明白,这小子到底是在看什么写什么。时间一长,陈风越发的神秘了。
时光荏苒,转眼几个月过去,自己糊里糊涂的,居然都过完了年。自己的行为在村里已经成了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但也在方圆十里有了一些名气,每天都会有其他村的村民过来看这奇怪的事情。
虽然大家还是看不明白,但也正因为都看不明白,所以来看的人越发的多了。
这几个月的时间,陈风一边在装神弄鬼,一边在努力的想学会说话。
可奇怪的是,自己什么都懂,哭的时候声音很大,想要说话时就是发不出声音。
这就很是抓狂,自己上辈子三岁才学会说话,难道这辈子又要到三岁才能说话吗?
虽然自己老妈每天有空时都在教自己说话,自己想说话更是想得抓狂,可就是发不出说话的声音。
眼看自己就两岁了,可家里还是穷得一塌糊涂。看着自己这如同火柴棍一样的身体,摸着自己总是吃不饱的肚子,都在担心自己能不能活到三岁。
最让人上火的是自己那个老爹,经常性的都不在家。每次都要隔好多天才能看到回来一次。
也就是干农活的时候才能看见在家过几天,也不知道平时都在做什么事情。
自己不会说话,也没办法问自己老爹到底是干什么的,一天天的都不着家。
看家里下地干农活的时间,也就是忙个十来天就没事了,估计家里的地最多也不会超过十亩,不然就不可能只干十来天。
不干农活了就不在家,常常很久也不见回家一天。
看把家里都过成什么穷样子了也不关心一下。再这样下去,自己这个儿子都要饿死了。
更恨自己都快两岁的人了,还是个哑巴,话都不会说一句。
只要自己还不会说话,这装神弄鬼的事情就得继续做下去。可得到哪天才是个头啊?
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娃,每天坐在院子里写写画画。
过完年后自己虚岁就是三岁,都快有三岁了还是没有学会说话,现在都能听见有人叫自己小哑巴了。
可急也没什么用啊,再急,该自己不会说话还是不会说话。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经过这两年的反复复习,自己原来所学的知识记得是更加清楚了。
这天,正在院子里认真的复习着自己所学的各种知识,就看见自家院子里走进来了一群人。
因为平时在背后看自己写字的人太多了。又看见那群人里有好几个还是自己村里的人,也就没有当回事。
正在地上写着各种可以致富的设计方案,突然听见身后有人问:“看出来吗?这小子到底是在写啥呢”?
又听见另外一个男生说:“他这应该是在写字,我看见过秀才写字,就是这个样子。”
“那他写的是啥字?”
“老子哪里知道他写的是啥字,老子又不认识字,老子只是见过秀才写字。”
有村民奇道:“可他现在才两岁,还不到三岁,再说村里也没有人识字,也没有见到有人教他识字,他写的这些字是跟谁学的”?
“是啊,这就奇怪了,俺们也没见谁教过他写字啊,每天就看他在这里望望天画画地。难道就是望望天画画地的,他就学会写字了?”
“你就这么肯定他是在写字而不是乱画着玩?难道你认识字?”
“老子认识个屁的字,就是看着像写字罢了。鬼知道是不是字。”
“要不去镇上请个秀才来看看?”
“想什么呢?请秀才来,这破地方谁会来?说这里有个神童?骗秀才过来,秀才来了看出是写字还好,万一不是在写字,是小孩子乱画着玩的,咱们咋交代?”
听见身后人的各种议论,假装没听见也不理他们,只管自己在那里写写画画。
把自己写的东西写完后,就用脚把地上所写的东西全部抹掉。
又开始在地上写着数学题。因为用的是阿拉伯数字,这下后面的人看不懂了。
有人问:“小哥儿,你写的这是啥?能告诉俺不?”
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自己写着自己的,理都懒得理他。
旁边有人说道:“哥哥,他还不会说话”。
又听见那人问:“这位大嫂,请问你家的小孩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写写画画的”?
“得有一年了吧,记得是他刚一岁几个月的时候就开始的,每天只要天气晴朗,都这样坐在院子里写写画画的。
也不知道是写的什么,俺们也看不懂,他又不会说话,问都没地方问去”。
“没有人教他写字吗”?
“没有,穷人家的孩子,谁会愿意教他,他只是在地上胡乱画着玩罢了。
俺也不知道他在写啥啊,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跟谁学的,总不能他是跟天爷爷学的吧?
你看他每天都是这样抬头看看天,然后就低头画画画,俺说是天上有神仙在教他,你可信得?”
此言一出,众人都抬头朝天上张望,可天上除了太阳和云彩什么也没有,哪里有一个人的影子。
这就奇了,那人小声嘀咕道:“难不成真的有神仙?”
“对了”,有个村民突然说:“俺记得去年九月的时候这小子对着天叩头,还说天上有一个爷爷一个奶奶,可大家都看不到,只有他看得见,也不知那爷爷奶奶到底是谁”。
那人奇了:“不是说他不会说话吗?你们是怎么问出来的?”
那个村民说:“还不是堡子里的那群老娘们问的,她们是一句话一句话问的,问对了就点头,问错了就摇头。
问了好长时间才知道他是在给天上的爷爷奶奶磕头,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只要天是晴的,他就会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看天,然后低头在地上画,这都快半年了”。
眼见着大伙儿越说越离谱,妇人有点着急了:“俺说大伙是不是都没事干了,跑这大老远的就为看俺儿子画圈圈儿玩,你们是不是太无聊了些?
谁家孩子小时候不是成天的乱画。你们咋想得这么远?吓着俺儿子俺可不饶过你等。
儿子别画了,再画别人都当你撞邪了。赶紧的进屋睡觉去。”
众人听到此言,赶紧道歉,心中却不禁感叹,真是天下奇闻啊,竟有这样的事情。
“虽说是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也许真有神仙也难说,这事谁又说得清楚呢。”
有人感叹一句,转身静静的走出了院子。
“其实俺觉得就是小孩子无聊再哪瞎画,没什么稀奇的,大家都散了吧,走啦走啦。”一众人等呼啦啦也跟着都走了出去。
妇人看着自己儿子,也暗自叹息一声摇摇头,默默的走进了厨房做饭去了。
时光流逝秋收过后,转眼就到了春节,今年的春节,自己那个不常见的老爸,竟然在家里没有出门,而老妈正带着老姐积极的准备着过年的吃食。
贫穷的乡村,虽说是在过年 ,也没有听到村子里有炮竹声。
很有可能也没有一户人家家里会贴春联,贫穷乡村的春节,就这样在一个鸡不鸣狗不叫的安静环境下开始了。
眼看着天都快要黑了,才听见老娘叫了一声:他爹、准备吃晚饭了”。
被自家老爸顺手抱起走进房里坐在饭桌旁。坐在自己老爸的腿上,看了看桌子上的菜。
见桌上就只有一个咸菜,一个白菜炖肉,一锅小米稀粥,小米粥看着比平时的粘稠一些。一个小筐里还有几个黑面馒头。
这就是穷苦人家过年时候的伙食,陈风看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在那个白菜炖肉里面还是有点肉的,记得上次吃肉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
自己得了小指甲盖这么大一块。筐里还有馒头,虽然是黑面,也有一年没见过了。
不管自己愿不愿意,看见了肉和馒头,陈风还是坐不住了。
已经一年没有见过肉的心里那个急啊,恨不得自己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去。
可自己老爸死死的抱着自己不松手,自己小短手连碗边都够不着。
看见陈风急得不行,妇人可能觉得这是一种机会,应该还是可以利用一下的。
小心翼翼夹起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肉放在陈风嘴边:“儿子,想吃肉就叫娘,叫出来就给你吃”。
陈风很想叫妈、更想吃肉,可是张了几次口还是叫不出来。
见儿子叫不出娘来,老爸也夹了一块肉放在儿子嘴边直晃悠:“儿子叫爹,叫出去给你吃”。
看见有肉在嘴边,陈风心里已经叫了几十遍爹妈,可就是没叫出声来。
这叫不出声来就吃不到肉,陈风急的都快火上房了。
见父母都夹着肉在兜自己的地里说话,跟风凑热闹的大妮也夹了一块肉起来放在陈风嘴边:“叫姐姐,叫出来就给你肉吃”。
看到自己嘴边的三块肉吃不到,急得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一句妈、一句爹、一句姐喊了个遍,没有一个发出声音。
因得不到肉吃而心急如焚的陈风,怎么也喊不出爹妈姐姐来。
急得火上房的嘴,突然转了一个方向,大吼一声:“肉”!这一声尖叫,竟然“肉”出声来了。
这句“肉”的声音一出,如同打开了陈风留声机的开关,一发而不可收拾。
肉、肉、肉,声音一出,一串肉、肉、肉的声音连绵不绝。
妇人猛地站了起来,高兴的叫到:“儿子开口说话了,儿子开口说话了”,说话间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
大妮也高兴了,直叫:“弟弟快叫姐,快叫姐”。
看了大妮一眼,陈风用尽自己的全身的力量,大叫一声:“姐”。
咦,竟然“姐”出声来了。
听见弟弟叫自己姐,大妮高兴得赶紧把手中的那块肉塞进了弟弟的嘴里。
老天爷,陈风激动得眼泪哗哗的流啊,老子终于会说话了,哪怕只是一个单字,好歹开始说话了。
宝宝我真的太难了,学说话的难度,比求槐荫树说话还难。
吃完姐姐喂的肉,转头看着自己的老妈。
“儿子叫娘,叫就给你吃”。
“狼”。
“错了,不是狼是娘”。
“狼”。
“不是狼是娘”。
“狼”。
算了,狼就狼吧,叫总比不会叫好。妇人还是死了心,也不追究是狼是娘了。
又有一块肉放到了嘴里,心情那个激动啊。转头又看着自己老爸。看见自己的老爸又是那个套路:“儿子叫爹,叫给你吃”。
“嗲”,“唉”一声回答,男人高兴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一顿年夜饭全家人吃得开开心心,虽然并没有什么好饭菜,但家里的哑巴终于会说话了,此时此刻此景,乘风说话的声音更胜人间美味。
星落乌升,满天红霞,新的一年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