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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6章 辽东查奸!

    韩爌府邸之内,他轻执墨香犹存的文稿,轻风拂过,墨迹速干。

    忽见黄尊素再度造访,韩爌转身,语带谦恭:“真长兄,劳烦您为小弟这篇拙作把把关。”

    “月末交差即可,何故如此心急如焚?”黄尊素眉头微蹙,疑云顿起。

    “莫非毕公催促甚急?”

    韩爌摆手笑言:“非也,实乃自我苛求。此文已润色四遍,仍觉意犹未尽,难以尽善。”

    “哦?韩兄才情横溢,翰林院中素有美誉,何以一篇论疏竟成难题?”黄尊素面露讶色。

    “富国之道,不外乎开源节流,老生常谈耳。”

    韩爌沉吟,“然加税减支,皆是陈词滥调,恐难入圣听,反增笑柄。”

    黄尊素闻言,捋须而笑:“韩辅所虑极是。为毕公或皇上之策,重在虚实之间,大略他继而剖析:“毕公求实务,以行令;皇上求大略,以定国策。六部务实,内阁务虚,阁老之责,在于高瞻远瞩,定策安邦。”

    韩爌闻言,豁然开朗,颔首称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吾心稍安。”

    言及黄尊素即将赴彰德府任职,韩爌关切询问:“兄之行程,定于何时?”

    “近在咫尺,吏部催促,刻不容缓。”

    黄尊素轻叹,“左光斗等人弹劾毕公之疏,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毕公反以献策之名,化解了朝中风云,我等势单力薄,实难抗衡。”

    “联络同僚之举,亦无回音,恐有变故。”

    黄尊素忧虑之色溢于言表,“京中局势,难如登天,地方势力根深蒂固,非大势难撼。”

    韩爌亦感时局维艰,长叹一声:“势不在我,诸事难成。吾辈身处漩涡,唯有静待时机,方能破局。”

    ot如此看来,真长赴彰德府之行,恐已尘埃落定。ot

    黄尊素言毕,韩爌再度叹息,未留片语,挽留之意尽消。

    黄尊素闻言,面色微沉,亦不再多言,旋即告辞而去。

    书房窗畔,韩爌目送黄尊素背影,无奈摇头,心中暗道:“东林智囊,不过尔尔。”

    韩爌能在魏阉权倾朝野之时安然退隐,其审时度势之能。

    而今观东林诸人,除却党争内斗,扰乱朝纲,别无他长,连风向亦难把握,若置于万历初年,恐早已身首异处。

    想当年,朝堂风云变幻莫测,申时行致仕后,四年间内阁更迭频繁,生死无常。

    而今陛下登基,务实之风渐起,屡次整肃言官,皆因虚言误国。

    东林之徒,若仍不知自省,必自取灭亡,且欲累及无辜。

    “顾宪成之鉴不远,其徒子徒孙亦复如是。”

    韩爌心中愤慨,遂召御史李邦华入书房。

    “卿适才所闻,以为如何?” 韩爌问。

    “下官以为,黄尊素之言有失偏颇。” 李邦华躬身答道。

    “确也。”

    韩爌点头,“务实与务虚,须得平衡,陛下亦深谙此道。卿之万历四十三年奏章,稍加润色,作为策论上呈司礼监,或能得圣心。”

    李邦华闻言,感激涕零:“谢辅臣栽培。”

    “才子与能臣之别,在于行动。”

    韩爌语重心长,“黄尊素虽智名在外,却不明朝堂水深火热,圣意难测。卿当谨记,慎言笃行,方为上策。”

    李邦华拱手领命:“下官定不负所望。”

    次日,李邦华之奏章迅速呈至御前,朱由校细览之下,面露嘉许。

    其富国四策——清田亩、整吏治、修兵备、慎用人,字字珠玑,尽显实干之才。

    朱由校忆及史籍所载,知李邦华为明末难得之良臣,遂决定将其调任登州知府,辅佐袁可立,共图天津、登莱之业。

    一笔挥就,李邦华之命运,由此改写。

    京城正值毕自严风波未息之际,大明锦衣卫之魁首骆思恭,历经十数日风尘仆仆,悄然携二犯重返皇城。

    自安定门悄然入城,骆思恭犹如夜行者,避家不返,仅以麾下陆川之名,秘呈觐见之帖于宫禁。

    闻皇帝驻跸西苑,他旋即疾步至苑外静候。

    其时,帝正于校场观军士蹴鞠为乐,骆思恭之帖忽至。

    刘时敏接帖细览,神色骤变,轻步至帝侧,低语:“陛下,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以千户陆川之名,有密事求见,言及紧急。”

    “哦?”

    朱由校闻言,目光一闪,似有所动,随即自马扎起身,直奔御书房,口谕:“宣!”

    须臾,骆思恭黑袍加身,步入御书房,一脸风霜掩不住其忠诚与干练。

    朱由校望其容颜,心中暗自感慨:老骆虽行事偶有偏颇,然其才干与忠心,实乃国之栋梁。

    “臣骆思恭,恭请圣安。”

    “朕安,平身。”

    “熊廷弼与孙承宗皆在奏章中,对卿在辽东肃清奸佞之功赞不绝口,朕心甚慰。”

    朱由校品茗之余,目光温和地询问骆思恭:“此番回京,可有要事相商?”

    骆思恭沉稳答道:“臣在辽东半年有余,日夜监视建奴动向,为大军筹备情报。今建奴已退,辽东局势渐安,臣方敢回京面圣。”

    言毕,他话锋一转,提及要事:“臣于辽东查得一伙与建奴勾结之奸细,因事涉重大,未敢贸然上奏,特请陛下圣裁。”

    朱由校闻言,眉头微蹙,细观骆思恭,见其衣衫虽皱,却难掩其急迫之情,不禁心生好奇:“说来听听。”

    骆思恭连忙呈上奏本与密信,解释道:“臣在辽东查奸之时,意外发现一历史悠久的团伙,长年累月向建奴输送大量物资,危害甚大。”

    朱由校闻言,神色凝重,示意小太监取来奏章。

    ot确凿无疑。ot

    ot微臣初抵辽东,细查之下,惊觉商贾队伍中竟有借粮马交易之名,暗中资助建奴粮草器械之徒。一经擒获审问,真相大白,此乃源自山西的庞大叛国网络。ot

    ot晋商之祸?ot

    骆思恭一语既出,朱由校双眸骤缩,锐光直射,仿佛欲洞察人心。

    ot供状何在?otot即刻奉上。ot

    骆思恭迅即呈上密函,言辞间难掩急切。ot首份乃微臣亲手擒获之证。ot

    ot静言。ot

    朱由校轻抬一指,如同圣旨般止住骆思恭后续话语,随后挥手遣散侍从,独留刘时敏在侧,方才缓缓展阅密信。

    御书房内,仅余二人,气氛凝重。ot此刻详述。ot

    ot遵命。ot

    骆思恭心中稍安,深知此行隐秘,唯恐风吹草动,动摇朝纲。

    ot首份供状,源自山西巨贾范进财,铁证如山。次者,乃锦衣卫宣大指挥使刘忠之自白。ot

    骆思恭娓娓道来,揭露了一桩横跨商贾、军界,囊括大同、宣府、广宁的叛国行径,其规模之大,令人咋舌。

    ot嘉靖遗风,互市繁荣,本是常事。然自建奴叛乱,朝廷严令禁绝,竟有人顶风作案,胆大包天!ot

    朱由校沉吟片刻,语含怒意。

    ot锦衣卫人赃俱获,此等行径,确有其事?ot

    骆思恭见皇上洞悉时局,遂进一步汇报:ot介休范氏为首,王、靳、田、翟、黄诸姓共谋,双管齐下:一径自天津购粮,经广宁输辽;一径集陕晋北直之物资,越张家口,售于察哈尔草原。沿途军镇,皆为其所惑,视若无睹。ot

    ot此案牵连甚广,宣大广辽将领皆涉其中,更有已故名将李成梁之影,微臣不敢擅动,特请圣裁。ot

    闻听至此,朱由校眸中寒光闪烁,怒不可遏:ot简直是自寻死路!ot

    晋商之名,如雷贯耳,范进财虽生疏,然其姓氏与后续诸姓,加之与蒙古通商之实,无疑坐实了晋商叛国之罪。

    世人皆知螨清八大皇商,明末之际,他们不仅为建奴输送军需,更涉足政治投资,手段高明。

    然而,鲜为人知的是,他们另一项滔天罪行——竟将包括察哈尔在内的蒙古诸部拱手让于建奴,实乃卖国求荣之典范。

    崇祯初年,吴桥风云突变,耿忠明等叛将携大明重炮转投后金,未几,蒙古草原上的群雄尚未领略大明的最后余晖,便已黯然退场。

    建奴凭借火炮之利,横扫蒙古,其中固然有林丹汗内讧自耗之因,但晋商所提供的详尽路线图,无疑是加速其败亡的催化剂,让林丹汗的防线形同虚设。

    满清入主中原后,顺治帝不忘旧恩,于紫禁城设宴款待这些“功臣”,并赐封“皇商”,荣耀一时。

    然则,螨清本性,冷酷无情,亲兄弟尚难逃厄运,何况外姓商贾?皇商之名,实则暗含悲剧伏笔。

    顺治三年,螨清官府颁布新令,鼓励商贾出海购铜,范家作为皇商之首,率先响应,成为“办铜商人十三家”之首。

    然倭国幕府岂是等闲之辈,见铜料外流,立施“保护之策”,加征重税,令范家成本骤增。

    加之国内铜价下跌,范家顿时陷入困境,成为朝廷刀俎下的鱼肉,只能忍痛以高价铜低价售予朝廷,最终落得家破人亡。

    后世之人朱由校,深知晋商手中地形图之价值,犹如李世民得玄奘西行图而征西域无阻,明成祖失此利而北伐受挫。

    他心中暗誓,定要稳扎稳打,将晋商及其背后的利益网络一网打尽,而非急功近利,杀鸡取卵。

    平复心绪后,朱由校询问银号筹备之事,并命锦衣卫密探深入调查,直指范进财等人与建奴勾结之实。

    同时,他派遣冯祝以宫廷之名,直接向晋通银行施压,索取关键人物刘正阳,为布局未来铺路。

    这一系列举动,透露出朱由校深沉的谋略与对时局的精准把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