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敲惊堂木,周围就安静了下来。
何县令的话让林源浑身一颤,但他还是倔强地仰起头。
“我没杀翠烟,我不是犯人!”
何县令冷笑一声。
“根据仵作检查,花魁翠烟是被人用手掐住脖子捏死,身上衣衫不整,手指指甲崩裂,下体有被侵、犯过的痕迹,身上发簪玉佩戒指都在。”
所有人闻言都死死地盯着林源。
老鸨石榴姐更是冲了过去,用拳头捶打林源。
“你这个杀千刀的,我们家翠烟可是清倌人,她的身子从未给过谁,可你偏偏要了她的身子,还杀了她!你根本不是人!你根本不是人!”
林源被打得倒在地上,但他一直在嘶吼:
“我没有!我没有杀翠烟,我也没有侵犯过她!那天她说要把身子给我,我都没要,我又怎么会侵犯她!”
然而何县令轻拍惊堂木,挥了挥手,让人将堂下二人拉开。
他沉声质问:“从仵作的检查来看,这并非劫财,而是劫色,你与翠烟纠缠颇深,定然是你想要与她交合,而她希望你高中再来,所以你们起了争执,你掐死她之后,对她进行了侵犯,并且将其抛尸城东巷。”
周围的人听到这个推断都纷纷讨论了起来。
但陈墨若有所思,抬步朝着堂下的林源走去。
燕清妤原本想要阻止,突然想起别人是看不见陈墨的。
只见陈墨就蹲在了林源身边仔细查看着什么,然后就走了回来。
两人视线交汇,燕清妤用嘴型问道:“怎么了?”
陈墨刚想也用嘴型回应,才想起自己可以随便说话。
“不对劲,这个林源可能并不是凶手。”
说着,他就走入人群里,一个个查看着,但有不少人穿的是长衫,很难找到目标。
陈墨回到了燕清妤的身边,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
燕清妤一开始听着,没什么感觉,可是越是往后听,越是觉得陈墨实在是厉害。
连这样的细节都能察觉。
只不过台上的何县令并没有察觉,此时反而在咄咄逼人。
“是你是你就是你!杀死了翠烟,侵犯她,并且带走了她的银子。”
“我没有,她那天就是给我送银子的。”
林源大吼,但是何县令却冷笑。
“她送你银子,你却还想要她身子,她不愿,你就强迫她,她反抗,你就掐死她,我说的对不对!”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
见林源一直不愿意承认,周围的人却议论纷纷。
有人甚至破口大骂了起来,这群吃瓜群众明显更相信何县令这个大老爷。
何县令见这样质问毫无用处,直接抓起旁边的一个木牌往地上一丢。
“来人!给我上刑!”
木牌名为令签,带着命令的签子落在地上,两边的衙役自然要做事。
就在这个时候,燕清妤上前了一步。
“且慢!大齐律例什么时候可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秀才用刑了?!”
何县令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会有人站出来阻止他。
他猛地一拍惊堂木。
“来者何人,竟敢扰乱公堂,你再说话,信不信本官把你也收押入监!”
燕清妤保持微笑,随意地踏入公堂之中。
“哦?是吗?何县令的意思是你比大齐律例更大是吗?”
何县令何曾受此挑衅,但理智始终占据高地,见对方有恃无恐的样子,聪明如他肯定不会乱来。
“本官是便宜行事,此案唯一的嫌犯就是秀才林源,而他也是最有可能杀死花魁翠烟的人,本官要剥夺他的秀才身份,这样同样可以对他行刑!”
说白了就是钻空子。
燕清妤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许多。
“那证据呢?”她低声说道。
“什么?”何县令听不清楚。
“证据呢?现在审判的是杀人案,不是公开处刑,你作为县令难道就凭自己的猜测断案吗?那会出现多少冤假错案?”
陈墨耸了耸肩,哪怕到现代,冤假错案也不少,哪怕是科技发达到现在,也都还是如此。
何县令何曾被人如此指责过,尤其是在公堂之上,他才是审理案子之人啊。
燕清妤看着后面窃窃私语的百姓,大声说道:“刚刚何县令说的一些都只不过是猜测推理,根本算不上什么证据,要定一个人的生死,必须要有证据。”
嘭!
惊堂木猛然一拍,何县令拍案而起。
“够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对本官审案指指点点,这些案子又与你何干,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本来是有所忌惮,但一而再,再而三,何县令终究是一个官,怎么能这样一直被人嘲讽。
站在两边的衙役听令也是立刻动身去驱赶燕清妤
燕清妤抱胸而立,默默地摇了摇头。
身后练霜一个闪身便挡在了面前。
她猛地拔出长刀,“竟然敢驱赶当今天子,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吗?都给我退下!”
天悦皇帝在吉州城这件事是全城皆知,何县令更是清楚。
但一个城那么大,而且这么一件“小事”陛下怎么会来到这里旁听?!
何县令直接从椅子上滚了下来,一直滚到了燕清妤的脚下。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纷纷跪下行礼。
“平身,现在朕有资格说话了吧。”
燕清妤语气的冷漠让何县令有种十二月被丢进冰窟里一样难受。
大豆般的汗水一直往下滴。
别人平身他可不敢平身。
燕清妤也没理会何县令,只是看着百姓,脸上多了一丝痛心疾首的表情。
“你们实在是让朕失望,不分青红皂白就随便想要处死一个人,如果这样的经历落在你们的身上,你们难道不冤枉吗?”
许多人不敢说话,但石榴姐竟然开口了。
“陛下可翠烟就是见了他才死的,他不是凶手,谁是凶手啊。”
燕清妤叹了口气,“传仵作!”
根本不需要何县令发布施令,仵作很快就赶来了公堂。
“臣是仵作,陛下有什么问题请问!”
名字不重要的仵作拱手。
“仵作,朕问你,翠烟那些崩了的指甲上有血迹吗?”
仵作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立刻说道:“回禀陛下,有的。”
“那你检查一下林源的手臂有没有伤痕。”